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惹外人费了多少心思口舌。像那天的吕秋一样,对他存疑的人也不在少数。 今日这东池会,本来是祁才子洗涮污名,一鸣惊人的好机会。但前提是祁大才子自己来。 祁垣脸色涨红,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祁坤跟他一样紧张,傻愣愣地杵在曲廊上。 阮鸿却只当他腼腆,竟起身过来,伸手拉他。 “今天子敬兄跟他师弟一席,我正愁没人撑腰呢。”阮鸿把祁垣拉去自己那席,按着他坐下,得意道,“这下有了你我就放心了,今日杨太傅也来楼台宴,听说他经常夸赞你,今天你好好露一手,也让松江府的看看咱顺天府神童的厉害!” 祁垣急得口干舌燥,结结巴巴道:“我……我看就不必了吧。” 说完往周围一看,不觉一愣,那小侯爷就在不远处,正盯着他和阮鸿,一脸愤恨地皱着眉。 阮鸿嘿了声,有些不满:“比,为什么不比!”说完凑过来,低声道,“那任彦可气地很,刚刚当众骂我眼瞎,不识字画,我气了半天了。” 说完又瞧他一眼:“祁才子,你该不会也瞧不起我吧?” 那边的小侯爷始终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俩,自己若惹恼了阮鸿,等于少了个护身符。 “怎么可能。”祁垣咽了口水,努力笑了笑,“我还等着喝你的雪花酒呢。” 阮鸿也是纨绔,当即眼睛放亮,又跟他亲近起来。 祁垣不知不觉手心脑门都沁出了一层薄汗,再看旁边,祁坤也六神无主地冲他打眼色,显然还想指着他帮忙过关。 这边正急着,忽然又听不远处有人哈哈大笑,祁垣忙伸头去看,就见方成和从曲廊那边,迈着步子走了过来。 他身上仍是那身玉色襕衫,这会儿摇着折扇,信步而来,似乎丝毫没受那小侯爷的影响。 祁垣再看阮鸿和任彦,个个虽面露嫌恶,但似乎有有所忌惮,心里有些好奇。悄悄的摆了摆手,跟方成和打招呼。 方成和对他一笑,径直在他旁边的空桌上坐了下来。祁坤看见,也忙跟进来,跟方成和同席坐了。 阮鸿“哼”了声,对方成和道:“你要坐就去旁处坐,别在这碍眼。” 方成和却只摇头叹气:“阮兄,方某本来敬你颇有豪侠之气,想结交一下的。哪想会被jian人挑拨。终究是你我无缘呐,罢了罢了。” 他这话一说,坐在身后的任彦陡然变了脸色,怒斥道:“你说谁是jian人!” 方成和偏开身子,斜睨他一眼,却不搭理,只转回头继续对阮鸿道,“实不相瞒,现在这聚贤楼里,能让方某道一声知己的,也只有祁贤弟一人了。” 祁垣愣住,目瞪口呆地看着他。 阮鸿诧异:“你俩认识?” “不过一面之缘。”方成和道,“但祁贤弟赏画,一语中的,颇有诗圣之犀利,在下佩服。”他说完轻轻叩下了桌子,对祁垣眨眼:“贤弟,咱俩挨着坐。这聚贤楼里,我也就服你。” 不知道为什么,他这话一说,别人都是一脸佩服地看向祁垣。 阮鸿虽然脸色不太好,但也没拒绝,跟祁垣左右换了下位置。 祁垣心里七上八下地换过去坐好,不知道方成和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方成和等他坐好了,这才拿扇子挡着脸,悄悄凑过去问:“刚刚你没事吧?我跑的时候见他们去追你了,忙回来请老师帮忙解救。哪想到回去后没找见你,他们说你走了。” 祁垣心下一热,他跟方成和不过一面之缘,这人竟如此义气。虽然一肚子疑问,但还是如实道:“凑巧遇到了三公子。他帮忙解了围。” 方成和点头:“怪不得。任彦虽然不是东西,但徐瑨还算是个君子。”说完一笑,往后退开,又看了看祁垣,“这打扮好,贤弟这风采气度,无人能比啊!” 祁垣哪还顾得上美,只急出一脑门汗。 方成和看出不对,诧异道:“你怎么了?” 祁垣简直有苦说不出,他本来想着跟祁坤靠后面坐了,万一遇到什么情况,祁坤总能糊弄一二。可现在倒好……那边有小侯爷觊觎他美色,这边还有阮鸿等着他大展神威。 祁垣如坐针毡,左挪挪右晃晃,一想自己今天怕是躲不过去了,这满肚子败絮早晚要搞得天下皆知,不如先跟方兄透个底。方成和这么聪明,或许能帮他想个脱身的办法。 祁垣拿定主意,狠狠心,冲方成和招手,小声道:“方兄,我跟你说个秘密……” 徐瑨和任彦坐在他们后面一排,见俩人交头接耳,嘀嘀咕咕,都有些诧异。 任彦冷嗤道:“一丘之貉!” 徐瑨没说话,但见那方成和半个身子都探过去,一惊一乍,忽笑忽叹,不觉也多看了两眼。 下面的人正嘀咕着,就听殿里大钟铮然一响。 整个聚贤楼很快安静了下来。 有人低声嘀咕:“龚祭酒来了!” “杨太傅也来了!” “还有陆惟真?!”陆惟真便是陆星河。据说当年被皇上召见时,陆星河最得圣上喜欢,当即得了赐字“惟真”。如今他做太子伴读已经六年了。 不少人又回头去看祁垣。这位也是被一同被召入宫的,如今却是天上地下,云泥之别。 祁垣哪知道这些内情。这会儿大家突然安静,他便也闭了嘴,跟大家一起朝前看去。 果然没一会儿,一位高额圆顶的中年人头戴福巾,身穿玉色缘边藕荷色道服,跟另几个差不多打扮的人从正门昂然迈进。 这聚贤楼正殿七楹,东西偏殿各三楹,此时门窗皆开,湖风烈烈,殿中百位俊秀公子,襕衫学士面席而坐,不约而同地安静下来,看向来人。 其中一位老者发须皆白,视线略过众人,径直落在祁垣这里,暗暗点了点头。 方成和悄声问:“你已经六年没见老师了吧?” 祁垣一怔,心想原来这就是方成和的老师?这么大岁数的……莫非是杨太傅? 杨太傅其人他还是知道的,本朝唯一的文武双状元,三朝元老,国之重臣。如今虽已是鲐背之年,却依旧耳不聋眼不花。 据说皇帝曾体谅他年事已高,允了他解甲归田,谁知外面风声顿起,说他不得圣心,是被贬官下放。皇帝便又把他召回京城,尊为太傅,同时免去早朝午朝,每逢节日,又不断地有赏赐下来,很是给这位老臣脸面。 再其他的,便是这位太傅曾夸赞三位神童“少年聪敏,拜相之才,必立功名于天下”了。 祁垣想到这,默默咽了口水,自己拜相是没指望了,拜佛还差不多。他稍定心神,又看老太傅身后一位年轻人,剑眉入鬓,气宇昂昂,猜着便是那位神童陆星河。 这一思索的功夫,那几人已经去到了前面上首的位置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