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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美芝得意的笑笑,她在诗社上班,诗社就在厂里,她每天能把活计带回家里干,顺便卖卖酱油啥的,干了一段时间后发现,厂区人们的需求还挺多的,吃穿住行只要有卖,他们宁愿就在厂里买,省得跑供销社去。 更何况,不少年轻的男工人,想要抽根纸烟啥的,中场休息就只十五分钟,跑供销社去买肯定要迟到扣工资,如果能在厂里买到,谁还耐烦跑? 于是,她就把这主意跟父母提了。 虽然,一开始他们都不同意,怕树大招风,越卖越大,让人举报可就完了,他们的工作才是安身立命之本。可杨美芝说她有办法保住小卖部,只要父母给她点钱。 这姑娘买了两条中华烟,让父亲忍着rou疼送到胡雪峰家去,又给他请食堂吃了一顿,这事就成了。把小卖部挂厂里名下,每年意思性的给五十块钱,这事就成了! 东西实在是太多了,几个女孩看得眼花缭乱,杨美芝干脆让她们进屋,“进来慢慢挑吧。” 打开大门才发现,她们透过小窗户看见的只是冰山一角,里头码放着成堆的饼干箱子,小山一样的罐头,还有几大口袋的五香味瓜子儿! 春芽和小彩鱼立马跑过去,一人抱了一堆吃的,崔绿真和胡菲在一番艰难的抉择下,忍痛割爱掉许多好吃的,选择了一包菠萝豆和两瓶汽水儿……当然,因为两个小土妞拿得太多了,她的四块钱居然还不够! “美芝jiejie你能不能稍等一下,我回家拿钱去。” 杨美芝怎么可能催她,“不急不急,我这儿有个本子,帮你记上,你签个名就行,改天有时间再送钱来,我再帮你划掉怎么样?” 崔绿真没想到,世界上还有这等先吃东西后给钱的美事儿,自然爽快答应下来……谁知却从此一发不可收拾,让她学会了超前消费的“恶习”。 当然,现在的她不可能意识到周扒皮的“资本家”嘴脸有多丑恶,她们坐在藤椅上,吃得“卡擦卡擦”的,吃完饼干喝汽水儿,又“赊”了几角钱的瓜子儿,没嗑一会儿觉着口渴,又继续赊汽水儿……如此循环,反正吃的就在跟前,吃完这个还有那个。 一直吃到对门杨老师开始炒菜,她们才恋恋不舍的离开小卖部,当然,怀里还抱着一堆吃的,打算给四个大的jiejie尝尝,她们去帮忙做皮包太辛苦啦。 然而,在家里等着她们的,却是刘惠的狂风暴雨。 她们一进门,大伯娘就冲过来,提溜着小彩鱼的耳朵,“臭丫头你是不偷我钱了?” 小彩鱼莫名其妙,眨巴着大眼睛,“mama你说啥?” “我说你是不是偷了我的钱!”刘惠一张脸涨得通红,双目血红,像立马就要喷射出愤怒的火焰。 大家这才发现,大伯娘的眼睛红肿得可怕,像要吃人。 春芽不合时宜的掏出一包饼干,“卡擦”一声,仿佛一根火柴扔进了汽油桶,“轰”一声,刘惠一把抢过她们怀里的东西,“你们花了多少?” 崔绿真莫名其妙,“八块多,怎么啦?” “那剩下的呢?” “欠着呗,等我过几天有零用钱再还。” 刘惠“啊”一声吼起来,“还?!你拿什么还?你们知道那是多少吗?!赶紧告诉我,你们把钱藏哪儿了?” 三个孩子都傻了,“什么钱?” 黄柔刚好从楼底下散步回来,也很诧异,“什么钱?” 刘惠仿佛见了救星,“阿柔回来正好,你赶紧说说她们,这几个孩子真是越来越不像话,无法无天!咱们老崔家这么多年门风清正,从来没出过贼娃子!” 黄柔面色一正,“什么贼娃子?大嫂别急,有事儿慢慢说。” 崔绿真气呼呼的鼓着双颊,“我们不是贼娃子。” “你们咋不是?你们偷了我两百多呢,你们藏哪儿去啦?” 春芽一听,这还得了!她可不是幺妹的好脾气,立马脚一跺,“大伯娘血口喷人,我们没有偷你的钱!你自个儿没本事把钱弄丢还来冤枉我们,你自个儿没屁本事还揣那么多钱上街,让你狂,狂出屎了吧……” 众人都没想到,这孩子嘴巴这么厉害,十三岁的姑娘看着人模人样还挺清秀,谁知一张嘴满嘴屎尿屁。 刘惠没想到被她这么喷得一脸屎尿屁,愣了愣,“我……我……” “你什么你,你自个儿没屁本事还带这么多钱出去打肿脸充胖子,现你个大头鬼,丢钱活该!” 原来,刘惠那装满“大团结”的小黑皮包莫名其妙不见了!因为春芽和小彩鱼翻过她的包包,现在又抱着一堆吃的回来,她自然怀疑她们。 问题吧,这二百多钱也不是她自己的私人财产,是厂里准备买一台缝纫机,增加产量用的,几个股东按照各自比例凑起来的钱,她自告奋勇说自个儿去买,大家才把钱拿给她。 小黑皮包是林巧珍用做包包用剩的边角料给她做的,她稀罕得很呢,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没钱装,空瘪瘪的怪可惜。现在拿到两百多自然要装进去,虽然不是自己的,但装钱包里谁知道?不也能风光风光不是? 她出去买菜,自然要把财大气粗的“钱包”露出来,现一现不是? 刘惠没想到侄女居然一下子就戳破她的行径,“没,我没……” “你没啥你没?那么多钱肯定不是你的,你带出去干啥?丢失了自然是你自个儿负责,别想把事儿赖咱们身上!”春芽双手叉腰,眼睛里露出凶光,众人这才发现她已经不是三四岁那个结结巴巴的黄毛丫头了。 她整天跟在崔老太身后,崔建军林巧珍两口子又忙于工作,没人管教,这不就学得奶奶的真传了吗?不骂人则已,一骂人都是骂得别人满脸屎尿屁的! 就连刘惠这样的牛屎沟资深老泼妇,都被她杀个措手不及。 黄柔算是听出来了,忙问:“大嫂的钱啥时候不见的?” “就,就刚刚……” 春芽冷冷地看着她,“什么刚刚不见,是刚刚发现不见才对。” 刘惠只好“嗯嗯”点头,怕了怕了,这丫头就是个小泼妇,随便只用两成功力就让她招架不住的泼妇。当然,她也回过神来,刚才太着急了,居然怀疑起她们来,其中还包括她自个儿亲生闺女。 冷静下来一想,崔家对孩子教育得好,别说是自家大人的几百块钱,就是别人的几块钱掉地上,捡到她们也不敢乱花……崔家可没有贼娃子的基因。 黄柔憋着笑,虽然知道丢钱不该笑,可她还是忍不住,大嫂这大半辈子在牛屎沟逞尽了口舌之快,栽在别人手里,还是名不见经传的小春芽手里,这是她绝对想不到的! “那你好好想想,最后一次看见钱包是什么时候?”春芽非常冷静的盯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