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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哪里。” “报社。” 席樾点点头。 又是沉默。 黄希言已经习惯了这种节奏。 过了好久,席樾才又说:“很巧。” 黄希言笑了,“是呀。你是我在这里唯一的熟人。” 总算,席樾露出了见面以来的第一个微笑,淡得捕捉不及。 到了楼下,席樾脚步停了停,掐灭手里没抽完的烟,折断后丢进了垃圾桶里。 黄希言注意到他的手,手指修长,腕骨分明,苍白的手背皮肤,血管都清晰可见。 拐一个弯,一整条街都是商铺,不乏各式餐馆。 黄希言看见一家潮汕砂锅粥店,问席樾:“喝粥么?” 她怕他饿了一天的胃遭不住重油重辣。 “都行。” 已经过了晚餐的高峰期,六张桌的店面只坐了一半。黄希言几乎没来过这一类的苍蝇馆子,进门看见灯光油黄油黄的,有些无措。 犹豫了一下,还是走进去,挑了一张桌子坐下,扯卫生纸擦拭桌面,鞋尖将桌子底下用过的卫生纸和塑料包装都踢拢到一处去。 他们点了一锅海鲜砂锅粥。 黄希言拿服务员送过来的塑料一次性杯子,给她和席樾各倒了一杯热茶,她小口抿着,看了看席樾。 奇怪,她觉得他像是黑白漫画里的人物,可坐在这样有点脏闹的小餐馆里,却意料外的并不违和。 可能因为头顶暖黄的灯光给他苍白的脸照出一些深浅变化的色调。 “我们上一次见面,是不是还是七年前。” 席樾想了一下,“嗯。你那时候读……” “初二。时间过得好快。” 席樾点点头,“你现在读……” “大三。开学是大四了。” “什么专业?” “新闻学。” “以为你也会读金融。” 黄希言笑容垮下去一点,“他们都这么觉得。” “你jiejie……” “要订婚了,你应该知道?她朋友圈发过。” “不知道。没开过朋友圈。” “是你的作风,你很嫌吵。” 好像,能聊的也都聊完了,黄希言没有硬找什么话题,笑一笑就别过头去,看向门外。她在任何地方任何时候都可以令自己自洽。 席樾瘦长的手指捏着塑料杯子,喝了一口水。 他看一眼黄希言,她一手托腮,视线是放空的。 黄色灯光打在她墨色头发和白皙的脸上,维米尔油画般的质感。因为手掌压住了头发,它们没有完全服帖地遮住她的侧脸,隐约露出太阳xue至脸颊一侧的…… 他刚要细看,黄希言手动了一下,头发垂下来,再将其盖住。 粥端上来,剪开的一整只蟹,若干新鲜的虾,撒一些葱花,粥又稠又入味。 尝第一口,黄希言知道自己小瞧了这个小餐馆,这里看起不够干净,但食物的味道没得挑。 热食好像让席樾多了一些人气,他缓慢地喝着粥,脸上泛起些许的血色。 对她说:“其实,下午没有认出你。” “正常的,那时候我才初二。这些年还是长开了一点点,应该没有小时候那么丑了吧……” 席樾抬眼,一下望住她,“你是在自嘲?” 黄希言愣了下,笑容也凝住了。 “不要说这种话。把客观存在的事物划分为美和丑,本身就是人类傲慢的主观偏见。” 顿一顿,又说:“你很美。” 该是多rou麻的一句话,但席樾说出来完全不是这么回事。清淡的语气,听起来和农民称赞向阳葵长势好,外科医生称赞这心脏博蹦乱跳的,没有分毫差别。 黄希言怔怔的,好久没有说话,她送一口粥到嘴里,低头避开了席樾的视线,小声说:“……好烫。” 这一顿是黄希言付的账,因为席樾下楼的时候没带着手机。 往回走的路上,经过一家药店,席樾说要去买一点药。 黄希言跟进去帮忙付账,看他买的都是胃药,忍不住说:“还是应该要好好吃饭。” “忙起来就忘了。” “要不要我帮你问问何霄,看他有没有空给你送饭。” “不用。我工作的时候听不见敲门声,也不希望被人打扰。” “好吧。”黄希言笑一笑,无所谓一定要干涉他的边界感,自己没热情到这种程度。 - 洗完澡,临睡之前,黄希言收到了一笔转账,是晚餐和买药的钱。 黄希言收下了,给席樾发去一个表情包,席樾没有回复。 之后近两周的时间,黄希言没再见过席樾,即便他们住楼上楼下。 报社很缺新鲜血液,郑老师用起黄希言这个实习生毫不手软,渐渐的什么都放手让她去做。 好在,黄希言不是自诩娇气的人,实习和生活,都在一点一点去适应。 况且,生活上遇到了什么小麻烦,还能求助于何霄。何霄开学升高三,不知道为什么没暑期补课,闲得很,更有一副随时要挥洒出去的热心肠,有时候不待黄希言开口,他自己都会主动凑上来找点事做。 背井离乡,能交到这样一个朋友,黄希言觉得是自己的幸运。 这天,黄希言在社里改被主编打回去的第一篇新闻稿,离开报社时很晚,已经过了十一点。 回去路上经过超市,黑灯瞎火的,关店了。 她饿得很,原本想买一桶泡面的。 拖着饥肠辘辘的躯体,走进楼里,疲乏地爬楼梯。 这时来了一个电话,mama袁令秋打来的。黄家人好像个个精力充沛,不到零点不睡觉,这时间了还会来电话查岗。 黄希言有装作没听见的冲动,犹豫了几秒钟,还是接起来了。 袁令秋语气很不高兴,“去了这么多天,也不给家里打个电话。” “对不起mama,刚报到比较忙……” “连打电话的时间都没有?” 黄希言不吱声了,脚步不自觉放慢。 “闹够了就赶紧回家,叫你姐夫给你安排一个正经实习。” “我没有在闹……” “黄希言,我不是在跟你开玩笑。你出国留学的材料不准备,语言班也不去上,是想做什么?乖了二十年,现在学会叛逆了?” “这个实习……” 袁令秋打断她,“我懒得跟你啰嗦,让你jiejie跟你说吧。她的话你总会听……” 片刻,电话里变成了jiejie黄安言的声音。 黄安言没什么情绪:“什么时候回来?” “我在实习……” “这种实习单位不是在浪费时间么。” 黄希言不作声。 “这周末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