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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无所谓自己吃亏,也要把礼节守住,把道义守住。
就像他帮寨里大善的族人看风水,迁坟,殚精竭虑,没个工夫吃饭,也从无怨言。
元鳕看多了歹毒的人,要多歹毒有多歹毒,他们的恶就写在脸上,还引以为荣,洋洋得意。有一段时间,她一度怀疑,是不是没有好处,就不会有人做好事?
这个疑问困扰了她很多年,也是她真的倒霉,这么多年,就没碰上个好人。
霍家送她去上学,是为了赎罪,不是为了她,不过她也没辜负那几年可以学习的机会,慢慢懂了很多道理,也慢慢明白,环境真的很重要。
龙生龙,凤生凤,可龙要是从小在狗窝里长大,它就只以为它是条狗,想都不敢想,它会是条龙。
她在充满恶意的环境里活了二十多年,长成一副恶魔的心肺,她知道这一切可以追根溯源,可她不要自我解救出来。
她不是身在地狱,她就是地狱。
莫逆这样冰壶秋月的人,她没见过,他看起来就像是在云朵里长起来的,干净得一点也不真实。
她好嫉妒。
现在有这个机会把他拉下神坛,她为什么要错过呢?
为了把他留下来,她会相对收敛一些的。不就是要鼓吗?她就是不给。
她站直了身子,莫逆的恼怒却更深了一些,他是相信她胃疼、脚疼的,只是男女有别,他不能抱她,可他愿意找个代步工具过来接她,但她一听他要拿鼓做交换,立马能站住了,胃也不疼了。
怎么能有这种没个实话的人?
他扶着她,身子离她很远,满脑子都是认识她以来她的谎话,弄得他心烦意乱,只能念经来压。
回到住处,吴芸还没睡,就在院里,他们一现身就迎上来,从莫逆手里接过元鳕:“怎么了?发生了什么?”
元鳕没说话,被她扶着走进了房间。
莫逆一眼都没再看她,也回了房间。
吴芸瞥一眼身后的莫逆,欲言又止,一直到进门,门关上,才说:“莫逆真人看起来不太好。”
元鳕管他好不好,把草药包解开,放在鼻下闻了闻,全被龙婆弄成了药干,泡了就能喝。她在茶盘子里拿了只杯子,各取适量,倒上热水。
暖黄色的灯下,泡在水里的面目丑陋的草药都变得温柔起来。
吴芸不知道她有胃病,看她吃药还有些担心:“生病了吗?”
元鳕没答,只是看着杯里的药,反问她:“知道为什么晚上的灯,多是暖色吗?”
吴芸摇摇头。
元鳕也没继续说。
已经很晚了,吴芸没多打扰她,说声晚安,走了。
门关上,元鳕没坐住,倒在了炕上,整个人蜷起,两只手使劲抵着胃,可它就是有本事,她越使劲,它就越疼,像是谁拿刀子在剜,一小块一小块的,剜了整整一碗。
在城镇时她就不舒服了,她一直忍着,半点没透露,可还是被龙婆看出来了。
她小时候胃就不好,到了霍家,更不好了。她跟多少人说过她胃不好,喝不了酒,吃不了辣,就是没有一个人信,灌她酒,喂她辣,他们都觉得,她在说瞎话。
后来,她就很少说实话了。
她疼得从床上掉下来,厚重的一声响,磕了肩膀,院里边都能听到,可也没有胃疼的万分之一。
这种疼,似乎不光是生理上的。
她把手伸向桌上那杯热水,使劲伸,可怎么就那么远呢?是她自己放的吗?她怎么能把救命的东西放的那么远呢?怎么净干傻逼事儿呢?
就在她以为这条破命可能要交代在这的时候,门开了,莫逆走进来。
她看着他走到她跟前,把她扶起,帮她把双腿也放上炕,又把桌上的药端给她。
她不接,只是看着他,他多沉着,多不迫,多冷漠。
莫逆淡淡说:“我知道你在骗我。”
元鳕笑得灿烂:“对啊。可你还是过来了。”
莫逆没说话,这是他的道,他不能视而不见,哪怕她不说实话。
元鳕没把杯子接过来,而是把嘴凑过去,喝光一杯。
莫逆把水杯放下,出去了。
元鳕躺下来,眼看向那只空杯。就这么看着,看着。
10
第二天,破天荒的,霍起来了。
龙保达给他弄了个欢迎仪式,把寨里会歌舞的妇女都集结到一块,跟苗族盛会‘吃新节’一块办了,整个场面隆重又热闹。
霍起却不是一个人来的,还带了他两个炮友,长得像是两个大家闺秀,皮肤白的跟元鳕有一拼。
他就这么搂着她们俩,丝毫不把元鳕的脸面放在眼里,元鳕也无所谓,她知道霍起从来也不是个好东西,管不住几把是常有的事。
霍起嘴里嚼着口香糖,对龙保达精心准备的节目兴致一般,眼落到莫逆身上。
莫逆倒是很尊重寨里人的劳动成果,一直看着。
霍起把口香糖吐了,松开两个小姐妹,走过去,站定在莫逆跟前:“我以为道长不愿意参加我婚礼呢?原来早早就过来了。还真叫人意外。”
莫逆没答他。
霍起也不介意,眼带向元鳕,她很无聊得在玩蝈蝈。
他走过去,一脚踢翻了她的蝈蝈。
元鳕抬起头来,看着他。
霍起别开眼,但语气还是强硬:“你抽我一巴掌,这账我还没跟你算呢。”
元鳕没说别的:“给我捡回来。”
霍起不捡,麻利儿躲开了,又回到他两个炮友怀里。
元鳕自己把蝈蝈笼子捡回来,喂了它们草吃。
寨里男男女女还都唱着苗歌,繁复的盛装裹着身体,太热,也太重,叫她们脸上都是汗,龙保达看不见,还使劲吆喝着,取悦霍起。霍起更看不见了,看见了也觉得是个乐趣。见别人为博他一笑而付出辛苦,是他最乐意干的事。
莫逆倒是从院里提了桶水出来,问吴芸借了一摞碗,给参与节目的族人一人一碗水。
这事要刚在元鳕刚认识莫逆,会觉得他形式主义,可认识他也有个几天了,发现他就是这样,他有一颗善心,很温暖,却不圣母。
他的善意总是恰到好处,不叫人反感,也不觉得是虚伪做派。
这个度很不好把握的,过了让人觉得略油腻,浅了让人觉得假惺惺,可他就是能不多不少。也说明,他真的走心了,从心出发,总会让人感受到诚意。
元鳕看着他,再看看那个纨绔子弟。
算了,不看了。
霍起跟两个炮友大庭广众的咬耳朵,还揉胸,摸逼,整个把这世外桃源的环境给破坏了,看得元鳕恶心犯了,转身回了院里。
吴芸看她进门,也跟进来了,挽住她胳膊:“吃醋了?”
元鳕:“没有,只是反胃。”
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