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赶,紧,滚,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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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中医院501病房3号床 余净??12岁 昏迷3年 蒲一永站在旁边,看着躺在病床上的瘦弱男孩,心里挺不是滋味。 值班护士从旁边路过,跟他打了一声招呼。 她对蒲一永说:“你可以坐的,旁边有椅子。” 蒲一永看着坐在椅子上的余洁,礼貌回绝:“好的谢谢。我待一会儿就走。” 护士小姐也是很mama桑心肠,她看了一眼余净叹了一口气。 “这下好了,jiejie也走了可怎么办。” 蒲一永问:“你认识他jiejie吗?” 护士摇了摇头:“不算认识啦。我没有跟她打过招呼。不过经常会碰上面。虽然不爱说话,但比那些无缘无故找茬的家属好多了……” 说到这,她停顿了一下,似乎后面的话很难以启齿。 “嗯……还有就是,每次打扮得也很……很,时髦哦?所以印象比较深刻。” 蒲一永知道她保守了,不想说死人坏话。他又瞥了一眼坐在旁边一言不发的余洁。 护士过了难说的槛,接下来的话都挺真心实意:“而且她从来不拖欠医药费啊。你知道的嘛,像这种算不上多特殊的病例,每天能做的就只有等待等待再等待,昏迷的人在跟病魔比赛,醒着的人在跟金钱赛跑……” “一直拖着的话,就只能看是谁先认输了。” 说到这,护士也有些感慨。 “可他jiejie是个很勇敢的女孩子。一直到最后都没有认输呢。” 蒲一永没听懂这隐晦的比喻,问道:“什么意思?” “他jiejie上次离开前预存了一大笔钱,连我都被吓一跳哦。如果小孩病情一直稳定,不需要做大手术的话,那笔钱应该够他在这里安心地躺大半年吧。” 蒲一永对这事倒是不震惊,他问:“那半年后嘞?” 护士小姐吃惊地看着蒲一永,看他满眼清澈的愚蠢。但她也不好说按照弟弟的状况能撑大半年就已经很不错了,就怕中途出现什么差错…… 她答复蒲一永:“医院会尽人事的。” 许久没动静的余洁突然在旁边掩面痛哭。 蒲一永嘴像在缝针,开开关关没说出一句话。 护士只见他沉重地叹了一口气,手掌朝虚空拍了两下。 “我先出去了,你们慢聊。” “啊?” 护士一脸莫名其妙。 你们?我吗?我和谁? 她看了一眼床上睡得安静的余净,一阵风吹过,顺滑的发丝拂过了他的长睫。 蒲一永来到缴费处,他对前台护士说:“你好,我想来预缴费。” “501房3号床余净。” “交多少?交……十年?” 前台护士望向他,满脸都写着“今天碰上了个白痴”的无语。 她保持礼貌:“先生可以先缴费半年哦,其他的到时候再看呢。” 蒲一永不懂,但想着听医生的话准没错,他点了点头:“好吧。” 回病房后余洁还在旁边坐着,蒲一永也没催,反正他没地儿去,这地方也乐得清闲。 吃过午饭后,他按照余洁的指示,给余净擦了身子,按摩腿脚,一阵忙活下来,已经下午五点。 他闲下来就开始思考接下来事情应该怎么发展,刚想了个开头,曹光砚的电话来了。 话筒里曹光砚声音闷闷的:“喂,蒲一永,你不是说请我吃饭吗?” “择日不如撞日,就今晚吧。” 曹光砚带着蒲一永绕了又绕,蒲一永跟在他后面观察身边环境,阴森森的没几盏灯,心里顿时毛毛的。 他倒不是怕有鬼,毕竟真正的鬼就在他旁边。他怕的是看不见又摸不透的人心。 他缩起脖子,摩挲着手臂问:“喂,曹光砚!你不会是想把我卖掉吧?” 曹光砚:…… 脑子论斤卖都卖不了几个钱。 曹光砚背对着他翻了个白眼,理都懒得理他,他脚步加快,转了好几个弯,眼见就要把蒲一永甩掉。 蒲一永惊恐地大叫:“啊喂!等等啊曹光砚!不要留我一个人啦!” 两人在一个破旧的糖水小摊前坐下,摆摊的是一位年过六旬的老婆婆,脸上的皱纹比头上的银丝都多。 “你确定你就要吃这个哦?” 蒲一永撇着嘴打量了一圈,客流量大概不会超过十个人的摊子他还是第一次吃。 曹光砚看起来心事重重,将菜单递给他,话也不多:“嗯。你看下你要吃什么。” 蒲一永眼睛眯了又瞪开,盯着菜单看了老半天。 他将菜单还给曹光砚。 “你确定这是菜单不是寻宝图哦?” 比蚂蚁还小的字密密麻麻挤在一块儿,一撇一捺都带着抖,有些字与字之间隔得老开,还有一部分像是那里沾了一块糖,蚂蚁字全都堆在了一起。 老婆婆走过来,笑着跟曹光砚打招呼。 “光砚啊,又来吃早饭啊?” 蒲一永抬起头看了一眼比人脸还圆的月亮。 曹光砚已经见怪不怪了,他给婆婆介绍。 “奶奶,这是我的朋友蒲一永。” 蒲一永插嘴:“谁是你朋友。” 曹光砚立马改口:“这是我的债务人,蒲一永先生。” 蒲一永:…… 老婆婆压根没理蒲一永,她笑着问曹光砚:“光砚还是吃原来一样的吗?” 曹光砚乖巧地点了点头:“是的,奶奶,今天不要把醋当成糖了哦。” “哈哈哈,婆婆当然不会啦,又不是老花!” 老婆婆被逗笑,重重几下拍在了旁边蒲一永背上。 正在喝水的蒲一永一下喷了出来。 “咳咳……奶、奶…是他说的哎咳咳…你拍我干什么!” 婆婆这才意识到旁边有人,她惊讶地说道:“又来客人了!” 她推开蒲一永:“你坐旁边桌去啦,我们光砚不爱跟人拼桌。” 蒲一永:…… 蒲一永最终点了三份一模一样的甜品。 看老婆婆脚步不稳的样子,蒲一永赶紧起身端过托盘。 老婆婆笑着望着他,一脸慈祥。 “哎呀,今天又来新客人啦?” 蒲一永张嘴想说什么,最后还是算了。 她一定不会想知道为什么每天来那么多客人最后营业额也超不过三碗糖水。 “你为什么点三碗?” 曹光砚接过糖水。 老婆婆看着老眼昏花的,手却一点都不抖,用料堆得满满的,一放下碗里的布丁还在duangduang乱晃。 旁边的余洁也问了同样的问题。 蒲一永不耐烦地回道:“管那么多,吃你们的。” 曹光砚没注意到他的用词,因为刚咽下一口甜品,他的脸都皱了起来。 蒲一永停住勺子:“怎么了?” 曹光砚马上调整状态,面不改色地回:“没事,最近智齿发炎,有点疼。” 蒲一永十个脑子长了九个,闻言哦了一声就把糖水往嘴里送。 两秒钟后,他木着脸全部吐了出来。 缓了一阵他说:“婆婆是不是又把醋当糖放了。” 曹光砚吐了吐舌头,心里有些幸灾乐祸,脸上攒着偷笑。 “你不说说吗?结果怎样?” 蒲一永喝了一口水,终于切入正题。 笑容在曹光砚脸上转瞬即逝,他突然将碗推到一边,神情严肃地望着蒲一永。 他说:“蒲一永,接下来我问你的,你一定要诚实回答。” 蒲一永被这审讯犯人的态势吓了一跳,都忘了反驳。 他楞楞地点了点头:“啊?哦……好的。” 曹光砚突然贴近,眼睛一错不错地盯着蒲一永的脸。 “你和余洁,是什么关系?” 蒲一永往后一仰,差点摔到地上,他一边将曹光砚的脸推开一边回:“我和她没什么关系。” 曹光砚还是一眨不眨地盯着他,好像是在判断他有没有说谎。 蒲一永硬着头皮补了两句:“非要说的话……她受人所托来陷害我结果被我机智识破没成功?” 旁边的余洁:“也没有。” 蒲一永对着空气怼道:“你闭嘴。” 曹光砚脸上又浮现出了疑惑的表情。 但他很快镇定下来,继续发问:“这么说,你那天是和她第一次见面?” 蒲一永和看不见的余洁都点了点头。 “你们说了一些什么,你还记得吗?” 曹光砚有点担心,毕竟记这种事对蒲一永的脑容量来说还是过负了。 却没想到蒲一永坚定地点了点头。 曹光砚眼睛一亮:“你说说看。” 蒲一永拿出手指开始掰。 “我说:靠!” 曹光砚&余洁:“……” 蒲一永开始掰第二根手指。 “你,谁,啊。” 接着第三根。 “赶,紧,滚,啦。” 第四根。 “你,再,不,走,我,就……” 曹光砚顿时紧张起来:“你就!你就干什么?你快说啊!然后你干什么了?” 蒲一永搞不懂他干嘛这么神经质。 “然后警察就进来了啊。” 曹光砚突然xiele劲,又像松了一口气。 蒲一永问:“怎么了,我们的对话跟她的死因有什么关系吗?” 曹光砚没直接回复,他看了一眼时间,掏出手机。 “没什么就好,你自己看吧。” 七点准时开始晚间新闻,今天播报的正是站街女之死。 “……经法医检测,余姓女子系心源性猝死……由此提醒广大市民,养成良好的作息习惯,生活作风,不要熬夜……” 后面说了一堆废话,蒲一永没有再听,他转过头跟余洁说:“靠,你也真够衰哎。” 被当了反面教材的余洁没什么太大感触:“是吧,我也猜到了……” 余洁话还没说完,曹光砚猛地一拍桌子。 老婆婆被吓得从摊子后面探出头来,问道:“光砚啊,刚才打雷了,是不是要下雨?” 蒲一永只见曹光砚脸色黑得可怕,嘴角都在发抖。 余洁愣住,呆呆地说:“你朋友他,好像很生气哎。他是不是那种作息特别健康的人啊?他还要生气死人的作息吗……” 蒲一永也楞住了:“啊可能吧…我不知道哎……” 曹光砚突然发怒,小鹿眼瞪得老大:“根本胡说八道!” 说完他拿起包就冲了出去,连招呼都没打。 蒲一永慌慌张张跟上,跟到一半又回过头问候老婆婆。 “奶奶!不会下雨!我们先走啦!下次再见!” 蒲一永死死抓着副驾驶座的把手,看曹光砚压着限速游走龙蛇,他紧张地说:“啊喂,你要去哪里,你这种人死了也不会上天堂的啦……” 他一路心惊胆战跟着曹光砚来到了法医鉴定中心,刚巧一群西装革履的人从里头走了出来。 曹光砚找准目标,一下车就朝人群里冲了过去。 他生气地大吼:“为什么那么说!” 一堆人被他吓了一跳,其中一位年轻一点的男人走了出来。 “阿砚!你冷静点。” 曹光砚狠狠瞪了他一眼:“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看到了刚才新闻里的邀评专家,他怼了上去,咄咄逼人:“你为什么那么说!就算没参与鉴定过程,照着鉴定书念你总会吧!” 几人面面相觑,蒲一永也赶了上来,他一脸阴沉地护住曹光砚。 蒲一永问道:“怎么回事?” 眼见要牵扯到更多的人,年轻男人神色不太好。 他拦住还想继续上前的曹光砚。 “阿砚,你冷静一下,不要这么生气。” 曹光砚一把甩开男人的手,情绪十分激动。 “我为什么这么生气你不知道吗学长?” 蒲一永见他眼眶都红了。 “余洁她根本就不是自然死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