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史婉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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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史婉伊带回顾府的事,顾菌一直搁着十几天都还没去向褚文说,顾菌是想去说,但面又薄,说是要回来做粗使丫鬟,狗也不信,但说是要收回房,虽说不是什么大事,但这褚珙刚死就要人的妾,确实显得太不是东西。 幸而褚文也没问,想是也不在意,但好歹是人家的人,就是要个丫鬟也得知会一声。 于是拖了十六天,顾菌到底还是备上厚礼往褚府去了。 这厚礼还是从公中来的,顾雍知道了,万万不同意,骂道:“你这个没德行的孽障,收房把你大哥哥的妾都摸上手了!你大哥哥叁期还没过你就急着收人?你这要是去了,我这老脸也不要了!” 顾雍身体不好,骂这几句气虚的很,没有往日的气焰,顾菌低着头偷睨着顾雍发青的脸小声说:“您......您这话说得是不错,但这已经晚了,我已然把人都接来了,都住了十几日,说不定褚公早已知道了也不一定。” 说罢书卷茶器一应摔了过来,顾菌灰头土脸地被顾雍从书房中赶了出来,屋门外站了一众婆子丫鬟小厮看笑话。 顾菌也不管这些人,禀告明白以后就往褚府去了。 到了地方,褚文见到她倒是很高兴,毕竟膝下凄凉,有人来看自己到底是好的。 顾菌见他这样,要史婉伊的事情倒有些说不出口了,最后同褚文磨了大半天,吃茶都吃饱了才说。 “你要便留着吧,在我府上也是守空房。”褚文说“只是前几日她jiejie来过府上,说是替景亲王要这个人,我还以为她是自己偷逃了出去,回绝了回去。” 顾菌深知景亲王的德行,史婉伊要是被他要去了,指定是活不成了,只是史婉樱眼看着她把史婉伊抱出褚府倒是没泄露出去,原以为她面冷心冷,到底还是亲姐妹,挂念着姐妹之情。 这样想着顾菌回了府上,一进府真想把这么想的自己打一耳光。 “史姑娘来这何事?”顾菌笑问道,那史婉樱正坐在圈椅上,见顾菌来了起身作揖,指了指一旁的几箱东西,说:“公主殿下差遣我来替景亲王求婉伊,前几日去褚府褚公说是流失了,我细想想,隐约记得阁下曾抱着家妹出了褚府,不知现下家妹可在贵府。” 顾菌知道她话虽这么说,但心里已然断定了史婉伊就在顾府,只好干笑道:“大人不知,这婉伊深得我爱,前几日我未禀报褚公便把人带了来他不知道,方才回过,现下婉伊已是我的人,说要送人,我断乎是不肯的,再者说,佳人千千万,何须恋着这一个。” 史婉樱笑道:“阁下这话不应和我说,只需和亲王说便是了。” 说话间,门外小厮便来报:“小姐,景亲王爷降临我们府上,方才已经见过老爷,现下正往竹兰阁来。” 屋外婆子丫鬟皆探头探脑的想看看王爷什么样子,顾菌勤等着景亲王驾临,心知拦也拦不住,瞪了那史婉樱一眼便往西厢房去。 西厢房里史婉伊也听见了景亲王要来,看顾菌急匆匆过来,反而宽慰她:“你急什么?横竖最坏不过我跟他走就是了,牵连不到你。” 顾菌听她说这话大为不高兴了:“你说的这是什么话,要是因为怕牵连到我自己,一开始也就不把你带回来了,我怕的是你......” 正说着门外就有人喊:“景亲王到。” 顾菌忙按住了史婉伊,同她讲了一声:“你在这呆着,我不叫你别出来。”说罢便先一步出了厢房,景亲王看见她,忙笑道:“顾卿,真是好久不见了,快别拜了。” 病王爷看上去比之前还虚了,怕是不长寿。 顾菌恭恭敬敬地见礼:“不知王爷此番驾临鄙舍是有何事呢?” 景亲王说:“一来前些天,令表兄仙逝,出殡时我因有事未设路祭相送,实在愧疚。二来呢,是令表兄一生只有一个姬妾,他这一去,这年轻媳妇只能留守空房,实在可怜,所以我想替令表兄收下她,以庶福晋之礼迎入府中。” 说着眼波微动,看了看顾菌身后的厢房,笑说:“前些日子托史大人去褚府说媒,褚公说那媳妇逃走了,今儿我正在府中坐着忽又有人来报,说是找着了,正在贵府歇息,我这不就备上厚礼赶来了。” 正说着史婉樱款款走过来,向王爷作揖进了西厢房把那史婉伊拉了出来,史婉伊低眉顺眼地跟着史婉樱走过来,面上无色,已然麻木了,景亲王伸手去摸她的下巴,顾菌刚要出手制止,忽而听见东厢房那传来红莹的声音。 “宫弱涟,好久不见啊。” 一句响亮的招呼引得众人都转过头去看她,红莹摇着团扇,盈盈走来,景亲王一见了便两眼放光,像是看着了什么稀世珍宝一般。 “阮莞,老十六死了以后你过得可还好?”景亲王笑脸相迎,动作却十分不雅,伸手要去搂抱红莹,红莹冷脸拍开了他的手,又笑说:“不劳你费心。” 景亲王被她打了自己竟也不恼,摸了摸自己的手,笑说:“我今儿来要个人,你怎么在这?要不我连你一齐要了去?” 一旁的人都看的目瞪口呆,皆不知这红莹怎么与景亲王聊上了,顾菌趁此一把拉开史婉樱的手,将史婉伊拉到自己身边。 红莹笑了,弯弯眼,甚是动人:“你看着虚得这样,像是要死了,我不跟你去。”又看了看顾菌,说:“你最好也别强要别人去,我可手握你不少短,你小心我说出好听的来。” 一般人哪敢这样同景亲王说话,偏偏那景亲王竟然真的一拍折扇,说:“不要就不要了,什么好的,只是弟妹可有什么想要的,顾府缺的少的,我给你送来?” 说这话时景亲王脸都是僵的,估计红莹真握着他什么把柄。 红莹拍了拍他的脸,笑道:“你只管去吧,回你的王府享福,我就乐的干净了。” 景亲王显然脸上挂不住了,说道:“那我便先走了。”说着还阴了史婉樱一眼。 史婉樱像是也不服气的样子,拂袖而去,竟走在景亲王前面,那景亲王登时面红耳赤,走出垂花门便让人把史婉樱拿下了。 “你要怎么谢我啊?嗯?”见景亲王走了,红莹便拿着团扇拍着顾菌的胸脯,笑道,顾菌笑盈盈地说:“好人,你要什么我给你什么,你只管说。” 红莹只管笑着拉着顾菌的衣带去了东厢房。 景亲王来过府上没多久,澹容公主又忽而驾临,没去见过顾雍,直接来往竹兰阁找到顾菌。 “千岁殿下骤降鄙舍是为何事?” 澹容神色萎靡,妆容不精,只是略施了粉黛,金银首饰也没有带多少,像是急匆匆赶来的。 “我问你,史婉樱来过你府上后又去了哪?” 顾菌略疑惑道:“出了府被景亲王爷带去府上了。” 这话说完澹容脸色大变,撂下一句谢过,便又起身走了,又过一日整个蓉城都知道,澹容公主奉皇上谕旨带着一众人在景王府大抄特抄了一通。 当晚李若水便来顾府,同顾菌说了这事。 顾菌从李若水那知道:史婉樱死了,那日被绑回景王府,景亲王叫了几个歌姬拿她取笑,聚众观yin,她不堪折辱,触柱而亡。 “澹容公主哪里就那么大权利,还不是皇上给的,想是早就看那景王府不顺眼,想想当年那蒲江王。”说着李若水叹了一口气,说“这皇家如此,我们又何尝不是呢。” “既然是那天就死了,那尸体是藏哪去了?”顾菌问。 李若水说:“被扔到乱葬地去了,澹容公主亲自在一堆死尸里翻了大半天,把人给翻了出来,人都说认不出来了,就她说:不会错,就是她。” 顾菌又问:“那后来怎么着了?” 李若水摇摇折扇,说:“人都臭了能怎么办,入殓发丧埋土里了呗,可惜史家也没了人,办的再大有谁去呢?” 后来顾菌问起史婉伊为什么史婉樱做亲jiejie的不管她,一番话倒是彻底改变了顾菌对史婉樱的看法。 史婉樱同史婉伊虽是一父所出,但是隔母的,史婉伊是嫡出,史婉樱是庶出,当初澹容公主同今上玩笑说要收世家小姐做禁脔,没成想,今上把她的话当了真,挑来挑去,挑到史家,下旨让送出一女到宫中。 国子司业自然是向着嫡出夫人,哄着骗着就把史婉樱送进了宫,当时史婉樱已然选上了尚绩局司计,自以为是进宫上任,直到送进了公主的寝宫才知道做了公主的禁脔。 闹了一晚,澹容公主竟也没为难她,让她上任了尚绩局司计,做了自己的侍读,这倒也是她的福,后来史家被抄,只有她躲过了一劫, “谁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呢?”史婉伊同顾菌喝着酒叹道,喝着喝着酒劲儿上了头,便喝到了床上。 烛火昏暗,顾菌听见史婉伊说:“我想日后到她的冢上拜一拜,活着的时候有些话说不出,死了到墓里让我说了痛快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