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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个男人几乎是被石娉的热情席卷上了汽车,一路上石娉散发的热浪充斥着整辆车子,令坐在后座的金毓瑢在寒冬腊月满额头淌出了汗。

    石娉确实很惊奇,这个把兄弟像是突然冒出来一样,她和杜南禛穿一个开裆裤长大,连对方jiba右侧尾端有一颗小痣这种事情都知道,没理由不知道这么一个大活人啊。

    在石娉扭断脖子前,杜南禛终于无奈地含笑摇头,伸出手横插在了前后座中间,象征性地阻拦道:“好啦,我知道你好奇,好歹等回到了府上,我们坐下来聊吧?”

    金毓瑢似是松了口气般笑着接话:“原来督军是好奇我和宇之的关系啊,我还以为是好奇我这个人,我还紧张怕哪里不入督军眼呢,怕在半路被扔出车外。”

    石娉呵呵一笑,被金毓瑢说得也有几分不好意思:“怎么会不入我眼呢,金兄长得英俊潇洒,又走南闯北做生意,肯定是文武全才啊。”

    金毓瑢表情温润,他是满人,轮廓较汉人更清晰深邃,眉眼却很冷清,即使含笑时也透着一股斯文感:“督军谬赞了。”

    待叁人回到了督军府,在摆好一席山珍海味的桌旁坐下,杜南禛有些惊讶扭头看向石娉无声询问,石娉哼了哼气,鼻子一拱抱怨道:“想着你把兄弟来,当然要盛情款待,我一早就吩咐厨房了,结果——某个人居然单开一桌自己吃。”

    杜南禛心头一暖,石娉性子大大咧咧,很多小事都不挂在心上,可是她今天如此用心对待他朋友的来访,让杜南禛不由自主嘴角带上了一抹宠溺地笑:“是我不对,我没想到你这么放在心上。”

    “那是自然啊。你的把兄弟啊,不就是我的把兄弟吗?”

    金毓瑢听着两人说笑,手指转动着铂金尾戒,戒面干净没有任何装饰宝石,细看只是雕刻了几道纹路,转动间闪过一丝冷光。他周身气质淡然从容,坐在那里悄然无声,待杜南禛和石娉说笑完,他才察觉自己冷落了金毓瑢,语带抱歉:“宏泽,你看我,光顾着说话也没招呼你。一路上你奔波劳累,多有辛苦了,赶紧吃菜。”

    金毓瑢浅浅一笑:“以前一直常听宇之兄提起督军,知道你们感情深厚,今日一见果然如此,不是亲人更甚亲人。”

    亲人?

    杜南禛一愣,下意识抗拒这个说法,但他张了张嘴却又说不出什么具体原因,总觉得心里头怪怪的。

    石娉却是哈哈一笑,垫脚一勾杜南禛的肩膀回道:“我和他是好兄弟。对了,现在你们能告诉我到底你们怎么认识的吗?”

    杜南禛听得兄弟两字,下意识咬了上唇,努力克制心头一拥而上的失落感,他替叁人都倒上了酒,趁此转移注意力开始徐徐道来他和金毓瑢如何相识的过程。

    他是云南讲武堂毕业,那年他不过十六岁远赴昆明就读,虽然他成绩优秀,名列前茅,但是人在他乡,不免受到当地人排挤,而且在他学业第二年时候,爆发了滇军和川军的战争。借助护法运动,唐继尧控制了川、黔两省,由于滇军对四川的压迫,故而激起川军反抗。当时就有很多云南讲武堂学生都一腔热血要投入到战斗中,毕竟滇军的大部分骨干都是云南讲武堂毕业,杜南禛虽然不是云南人,可是他成绩优秀,讲师自然安排他参加作战。

    杜南禛当时是不惧战场的,军人的荣耀和归属都是在战场之上,何况他那个时候年轻气盛,一听说能够上战场自然是热血沸腾。但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事情是战场上来自同伴的不信任远比敌人更加充满危机。他带着都不是云南本地人的一小队人马被围困住在成都的一处巷子里,敌人要围剿他们,同伴背叛想要暗中弄死他们,一小队人生命岌岌可危。

    恰逢绝路时,巷子拐角宅院突然大开,恰巧到成都来做生意的金毓瑢招呼着他们进入了宅院内,并且掩护他们钻入老宅内地道,躲过了围剿的川兵。就是这样杜南禛和金毓瑢相结识,并且双方性格爱好相投,于是在杜南禛毕业离开前两人进行了结拜仪式,歃血为盟结为异性兄弟。

    石娉边听边喝着好酒,顿觉周身血液流通,杜南禛和金毓瑢回忆往昔,也不禁放开了性子,你来我往一杯接着一杯,叁人一时之间好不热闹。

    “没想到当年还有这么一段刺激过去啊。宇之,你这藏得也太好了吧?”石娉边说边给杜南禛斟酒:“来来——满上,自罚叁杯啊。”

    杜南禛也是爽快,端起酒杯,连着叁杯一饮而尽,引得金毓瑢和石娉在旁连连叫好,石娉高兴之余又和金毓瑢对碰了满满一杯,彼此之间的关系拉近了不少。未曾见面时那没来由的讨厌感早已荡然无存,这位可是救了杜南禛性命的恩人,何况见面后对方那清冷的气质更是一绝,石娉恨不得此刻就把她算上,和他们一起拜把子,成为他们叁弟。

    酒过叁巡之后,叁人都有些醉意,金毓瑢更厉害些,整个人已经摇晃起来,他气血上涌,拍着杜南禛肩膀回答关于他这些年的近况:“别后悠悠君莫问,无限事,不言中。”

    “好——一切都在不言中。干了!”石娉和杜南禛纷纷叫好,两人举杯又干了一杯,石娉还拿着筷子敲碗碟,打牙打令起来。

    叁人这番说说笑笑,一直闹到了下午终于在金毓瑢醉酒不支倒在桌上而结束。其实石娉也是醉眼迷蒙,在那里咯咯发笑:“哎哎,宏泽你不行啊,醉这么快,要罚,罚酒的——”

    叁人中唯有杜南禛还勉强保持清醒,他架起了金毓瑢准备将人送进房中休息,石娉那小醉鬼还在后头举着空酒杯跟着,不依不饶:“卒仔,别走啊——”

    杜南禛将金毓瑢轻放到床上后,转身走进浴室打算弄一盆温水给金毓瑢擦把脸清醒一下。石娉跟到了床边坐下,拍着仰面朝天的金毓瑢:“来,兄弟在干一杯。”

    也不知道哪刺激到金毓瑢了,他一屁股坐起,一把夺过石娉手中空酒杯豪气万丈地举杯一饮:“我干了——”

    石娉一听,立马不服气了抢回空酒杯也是仰头一干,明明一滴酒都没入口,还舔了舔嘴唇:“我也干了一杯。”

    这回两人开始拿着空酒杯一来我往,喝的不亦乐乎,到后来干脆勾肩搭背搂一块了。金毓瑢脑袋搭在石娉脖颈处,炙热的鼻息喷在那娇嫩后颈,引得石娉发出叽里呱啦怪叫声。待杜南禛端着热水出来,只见两酒鬼在床上搂着乱叫

    “我能喝一百杯。”

    “我能吞一缸子”

    杜南禛好气又好笑,只能把脸盆放在一侧床头柜上,伸手将两人扒拉开,边动手边哄:“乖,石娉,回你房间去。”

    石娉当然不肯乖乖听话,趴在床上胡乱扭成了一团麻花。杜南禛也顾不上她,先替金毓瑢擦拭了一番,又觉得他一路风尘这样躺下实在不适合,干脆把人架起到了浴室,他没有喊勤务兵帮忙,自己一人放好了洗澡水,让喝得半迷糊的金毓瑢自己简单冲洗一下,他守在一旁深怕醉鬼直接滑入浴缸里面。

    等杜南禛重新架着稍微清醒一点的金毓瑢从浴室出来,本来还在床上扭成麻花的石娉已经抱着枕头呼呼大睡了。杜南禛也头晕,浴室的热气熏得他酒精上头,此刻却不得不强打精神,抱起石娉和坐在沙发上醒酒的金毓瑢打了声招呼关门离开了。

    将所有注意力都放在石娉身上的杜南禛根本没意识到身后有一道目光阴森的注视着他的背影,随着缓缓关上的门被彻底阻隔消失。

    金毓瑢扭动了一下脖子,依然是那张冷峻文雅的面庞,此刻眼神却藏不住汹涌的欲望,像是隐藏的野兽伺机等待着。

    他坐在沙发上,缓缓举起手抚摸着自己双唇摩挲,脑海中回味着刚才刻意亲吻到石娉后颈那处嫩rou,气息芳香令他陶醉,当时他浑身而起的战栗感,恨不得当场就将人压在床上狠狠的cao弄她,可即使此刻身体内欲望兽性在粗鲁狂野的叫嚣着,他依然保持不动声色的神情。

    好像勾引没有反应?

    金毓瑢在心中暗自琢磨了一番,心说其实并不着急,都筹谋划策了这么多年,他已经习惯蚕食,从他将爱新觉罗姓氏抹去的那天起,他就习惯了一点点吞掉猎物,得到猎物。

    福州这里叁人行热闹着,冯家两个兄弟也在鸡飞狗跳中。

    “你不是说监视石娉的吗?都监视到狗肚子上去了?那女人耍了我一把,你都不知道?”冯旭怒火中烧,每说一句话就要狠拍一下桌子。

    冯淇略有心虚的捏了捏鼻子,一开始他确实喊了人监视了石娉足足小半个月,但是对方显然非常清楚自己被监视,一直在玩躲猫猫游戏,出个府神出鬼没,又毫无收获。

    后来石聘又开始忙碌婚事,什么制作嫁衣,购买首饰,挑选宾客等等琐事,他每每听得手下向他汇报这些事情,他就莫名头痛胸闷气喘,时间一长他忍不住了,将报告的手下们骂了个狗血淋头,说他们不干正事,就撤了那些监控。

    冯旭见到石娉显然就是撤掉监控后的事情了,事情就是这般巧,冯淇有心辩解几句又无从入手。

    “反正他们俩婚事我肯定是要捣鬼的,你不许阻拦我。”

    这点冯淇举双手双脚赞同,他连连点头:“行行!婚礼那天你要捣鬼我睁只眼闭只眼,行了吧?”

    冯旭哼了哼气,目的达成他也就见好就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