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蝉养得好,柔嫩的脸蹭在傅芝钟满是茧的手里,像是上好的绸缎从指尖滑过。 傅芝钟面上的散漫与漠然,不自觉地消散了点。 尽管他的眉宇间仍旧是宁静的冷漠,可是他的面容却缓和不少。 傅芝钟俯身,床头灯照亮他原先隐匿在黑暗中的半张脸。 他低下头,亲了亲刘蝉的额头。 “傅爷!”刘蝉感觉到额上的温热,不禁笑开了。 他观傅芝钟心情不错,心中微动。 刘蝉抱着傅芝钟的手,仰面小声问道,“傅爷,我可问你一件事儿?” 傅芝钟颔首。 刘蝉想了想,又道,“那傅爷可不要与我生气。” 傅芝钟瞥他一眼,反问,“我何时与你置气?” 刘蝉思索一下,好像也确实是如此。 他也不再犹豫,扒拉着傅芝钟的手,抿嘴轻声问,“那我可问七房那个李娟雅吗?傅爷可喜欢她?” 刘蝉说这话时,语气中带上了些委屈。 那李娟雅最多不过十七岁,正是花一样最好的年龄。 叫刘蝉如何不在意? 只是他这样的话,多少带有些质问的意味。就算是一个受宠的姨太,问自己的老爷,都有些越界。但许多事情,傅芝钟并不瞒着刘蝉。 他倒是也没觉得刘蝉这般发问有什么问题。 傅芝钟沉吟片刻,“我与李娟雅并无私情,亦不会有私情。” 刘蝉不解地看向傅芝钟。 傅芝钟接着说,“今年春时,我的一部下因公殉职,离世前他求我娶李家小女,护她安稳。” 刘蝉神情微动。 他没想到,居然会是这样的内情。 “那为何是求娶?让傅爷收作为表妹,不是会更好吗?”刘蝉问。 傅芝钟却道,“人之常情罢了,不过是想她不嫁他人。” 刘蝉听着这个回答,愣了片刻,“那人可是与李娟雅有婚约在身?” 傅芝钟摇摇头,“不曾,他道是两年前尚在北平,于路边偶然看见了李家二小姐,从此便心心念念,只想军功在身,便去登门。” 刘蝉垂下眼。 谁能想到这惊鸿一瞥,却已是惊心动魄? 只可惜当年看李家二小姐扬裙坐入轿子里,痴呆得连嘴中饭菜都忘记嚼的男子,终是死在了军功加身的前一刻。 终是死在了八抬轿子迎娶自己新娘的梦里。 许久,刘蝉叹了口气。 他不再问李娟雅,转而问,“那军官可还有家人?” 傅芝钟答道,“并无。” 刘蝉抬起眼,看向傅芝钟,“那便是与我相似了。” 他笑了笑。 说完之后,刘蝉发现,他似乎是折辱了这个军官。 将一个战死的军官比作他这样的人,似乎哪里都不妥当。 于是刘蝉又补充道,“我是说孤儿那一处的经历。” 傅芝钟嗯了声。 他自然是懂得刘蝉的意思的。 刘蝉默了片刻。 他往傅芝钟的怀里挤了挤。 刘蝉靠在傅芝钟的胸膛上,隔着绸质的睡袍和结实的肌rou,他能隐隐地听见傅芝钟心脏跳动的声音。 刘蝉不说话了,傅芝钟也不说话。 他们两个在被窝里静静的。 窗外偶尔传来几声喵喵叫,应该都是刘菊方的好朋友,恰好从院子里路过。 一阵喵喵叫之后,外面没了声响,刘蝉耳边属于傅芝钟的心跳声却越来越响。 那一声又一声的跳动,沉稳又有力,一下比一下震耳。 好像傅芝钟的心脏正从他的心房里,跳到刘蝉的心口来一样。 心中对李娟雅的芥蒂暂且放下了,刘蝉身心舒畅不少。 他也想得明白,若是从今往后这个李娟雅老实本分,他给她些好脸色看,也不是不可以。 但若是李娟雅不识趣,刘蝉他也不会念着这些内情就手下留情。 傅芝钟不了解刘蝉心里那些弯弯道道,他伸手,摸了摸刘蝉的长发。 刘蝉的长发保养得好,乌黑光泽,就算是在昏暗的灯光下也和撒了星星的天河似的。 傅芝钟抬起手,一缕缕青丝从他的指间落下。 傅芝钟看着刘蝉的发梢,神色沉静。 过了一会儿,刘蝉又说,“今日大夫人还是没有出席。” 傅芝钟双眼微阖,他的脸上没有丝毫的动容。 “随她去吧。”他淡淡道。 好像在说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说完,傅芝钟又嘱咐刘蝉,“你也莫去她面前,她本身就有疯症。” 他知晓刘蝉是记恨大夫人的。 刘蝉噘了噘嘴,心上却不以为然。 疯症?论疯起来,沈璐这个大夫人说不定还没他疯。 心里是这么想的,刘蝉仰起自己的小脸,看着傅芝钟却乖乖说,“我晓得的。” “我就是看不惯她那副样子。”刘蝉小声嘟囔道。 活像傅芝钟欠她沈璐多大的因果似的。 “不论是她被利用了,还是以往那些事情也好,傅爷待她这般好,又不曾欠她什么!当初她却做出这样的事——到现在为止,还给傅爷摆脸色看,好似自己才是受害者一般!我就是讨厌她!”刘蝉说着说着,情绪涌了上来。 他有些吃痛地揉揉自己的左胸口,一时被这绞痛弄得气息不稳。 傅芝钟看刘蝉的神情,就知道他又是动气了,胸口痛。 他神色平和地摸上刘蝉的左胸口,替刘蝉顺了顺气。 略有些粗糙的大手覆上刘蝉的胸口,傅芝钟掌心的炙热,驱散了些刘蝉心口的郁气。 刘蝉的左胸口有一道深疤。 这道疤下的伤口,是被一颗曾经射向傅芝钟的子弹所留。哪怕这么多年来,这道疤也还是在。每当刘蝉生气,那处便会作痛。 “好了,”傅芝钟搂住刘蝉,叫他气消下去。 “你亦知晓,她不死便好。”傅芝钟淡淡地说。 他说这话时,目光沉沉,其中是漫漫的黑夜。 刘蝉抱着傅芝钟,像洪水中抱住自己唯一的浮木。 他嗯了声,明白傅芝钟的意思,也不再多说什么。 大夫人沈璐,刘蝉不喜欢,傅爷也不喜欢,他说多了,徒增傅爷厌烦就不好了。 也不知是不是发脾气伤精气,刘蝉胸口的痛逐步退了下去后,他便又乏了。 连眼皮都沉重许多。 傅芝钟看刘蝉面上倦色难掩,也不打搅他,直接起身将灯关了。 “啪——”的一声,偌大的卧室里也没了光亮。 刘蝉缩在傅芝钟的怀里,抱着傅芝钟的手,闭上了眼睛。 他听见自己身边的傅芝钟,也逐渐平稳了呼吸。 过了几息,刘蝉又悄悄地眯开了眼睛。 “傅爷,”他突然喊了一声傅芝钟。 在黑暗里,刘蝉的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