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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即斩钉截铁道:“不,你暂时不想!” 能深度解剖自然是好的,但关键还要结合各方面线索看有没有必要,更要询问家属的意见,哪怕是走个过场呢。 雁白鸣立刻垮了脸,才要撒泼,却听背后的黄兵幽幽提醒道:“大牢。” 虽然不情愿,但过去两个月被关在大牢里的经历还是给雁白鸣留下了不可磨灭的恐怖回忆,一听这个,他就抖了抖,很不高兴又沮丧地哼了声。 度蓝桦不管他,冲黄兵点点头,“去叫人好好收拾下,准备送回衙门,等家属来认领。” 冬日天黑得早,现在才不到六点就已经擦黑了,尸体继续放在这里没有任何意义。 “夫人,”那头冯三等人也做好了试验回来,“卑职方才带人试过了,若是站立行走,大约只能撑得住一百一二十斤;可若是像郭二狗那般,用了草筏之流,至少能过二百一二十斤!” 这也就意味着,既可能是死者石头自己走过去,然后不慎踩到有裂缝的冰层坠湖;也有可能是被有耐心的凶手慢慢带过去,在湖中央谋杀的。若是后者,为的自然是降低被发现的概率。奈何人算不如天算,谁能想到偏偏出了个耐不住跑出来捕鱼的郭二狗? 显然冯三也想到了这一点,在薄暮下的一张死人脸越发阴沉,“不大好办啊。” 度蓝桦无声点头,又见他们好些人的衣袖和裤腿都湿了,忙道:“辛苦了,先去把衣服烤干,然后就打道回府。” 又对阿德道:“你先护送雁白鸣他们回去,顺便告诉宋大夫拿个防风补气的方子,让大厨房熬一锅羊rou汤。” 羊rou性燥热,最适合驱寒除湿的。 度蓝桦等人虽然走得晚,但因为是骑马,速度快,在后半程就赶上了驾车先走的雁白鸣一行。 天黑路滑,又正逢城中庙会,乌央乌央的人群将道路占去四分之三,一行人走不了太快,等看到府衙门前的两串大灯笼时,戌时的梆子都敲过了。 天已经彻底黑透了,又有无数粗盐粒似的雪花从星辰满布的夜幕中撒落下来,砸到身上发出细微的磕碰声。 待众人回到府衙,正喝着烫嘴的羊rou汤时,就听见有女人撕心裂肺的哭嚎从停尸房那头传来。 这才刚过完年呢,空气中欢乐的气氛尚未散去,却已经有人在经历生离死别。众人都是脸色一黯,齐齐叹了口气。 不多时,林家良带着一身寒气走进来,先跟度蓝桦和资历最老的前辈冯三问了好,“师父,三爷,石头他娘来了,哭的好伤心,这会儿倒问不出什么来,卑职想着师父才刚说的解剖的事儿,就推说这会儿天色已晚,许多流程还没走,请她明日再来商议领尸的事,她倒是没拒绝。” “坐吧,”度蓝桦抬抬手让他坐下,“你也忙活一天,也喝一碗暖暖身子。” 林家良才道了谢要做下,就见望妻石肖大人也带着一股寒风走进来,张口就问:“只石头他娘来的?他爹呢?” 众人忙放下手中的羊汤碗,齐齐行礼问好,“大人!” 度蓝桦嗔怪道:“瞧瞧你,冷不丁过来,倒是让大家喝汤都不安稳了。” 肖明成顺着道:“是我的过错,那就多喝几碗。” 才刚众人的心情都颇有些沮丧低沉,竟他们两个这么插科打诨的一说,倒是轻快不少。 一群壮小伙子在寒风中忙活了一整日,饭都没顾得上吃,这会儿早就手脚冰凉,饿得前胸贴后背。虽说是煮羊汤,但其中肥厚的羊rou片就有小半碗,雪白浓汤中还飘着翠绿的芫荽梗,端的香气扑鼻惹人垂涎。见大人和夫人都不摆架子,便都唏哩呼噜大吃起来,又拿两面焦黄的芝麻香饼夹羊rou吃,不多会儿身上就暖和了。 经肖明成这么一提醒,度蓝桦倒也觉得有问题,又转头问林家良,“怎么回事儿?” 饿到这份儿上,饶是略略斯文些的林家良也很有点饿虎扑食的架势,闻言又狠狠吞了几口羊rou,觉得胃里不那么火烧火燎的疼了,这才一抹嘴道:“卑职正要向夫人说呢。” 石头他家是重组家庭,继父方老六带着一个女儿,生母阿圆带着他,两人婚后又生了一个儿子。 方老六早年曾跟几个泼皮搞什么结拜,因在义兄弟中行六,人称方老六。那伙泼皮偷鸡摸狗啥都干,名声很不好,后来老二和老三因惹到了硬茬子,直接给人套麻袋打死了,剩下的这才散了伙,略略消停了些。只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哪怕到了今时今日,方老六也不是什么良善人。 他如今在城中开了个杂货铺子,不算有钱,但也饿不着,只是脾气仍不大好。据邻居们说,隔三差五就听见他在家中骂人,骂老婆、打儿子。亲生的自然不舍得,方老六对女儿倒还颇为疼惜,生的小儿子更不必说,所以承受怒火的便是阿圆母子。 阿圆早年嫁的男人窝囊,没少被人欺负,当初之所以看中方老六也是图他敢说敢打敢拼,觉得像个能当门立户的人,这才带着儿子嫁了过去。没成想她只赌对了一半,方老六确实敢打敢拼,但最擅长的却是对家人如此,阿圆直接从一个火坑跳到另一个火坑…… 林家良呼噜噜喝完一碗汤,身上沁出一层薄汗,畅快无比。他摸摸肚皮觉得还能再喝一碗,便将空碗递给旁边的小丫头续汤,趁着空档唏嘘道:“方老六压根儿不拿阿圆当人,更瞧不上她带来的拖油瓶,如今听说死了也半点不难过,自然懒得来。” 度蓝桦听得眉头皱起,“那阿圆难不成养活不了自己?遇到这样的男人还过个什么劲!倒不如和离算了!” 林家良苦笑,“我们也这么想呢,可良言难劝想死的鬼啊!” 有几回方老六打的实在太狠了,邻居们看不下去,喊了过往衙役帮忙劝阻,结果方老六张口就说是那邻居跟阿圆有jian情,当众大骂什么狗男女,气得人家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他倒是个欺软怕硬的,衙役但凡阻拦一回,他就装老实认了,可等人一走,打得更厉害。 最可气的是阿圆,简直就是烂泥扶不上墙!邻居和衙役好心帮忙,更询问她是否要和离,若是想,立刻就能带她去办了,然后顺便护送她出城,结果哪次问她哪次摇头,死活不走。 外人再可怜她,最多把方老六抓到大牢里关几天,打几板子,也没有硬押着人家夫妻和离的道理。 而且看阿圆那个样儿,即便被人强逼着和离了,没准儿过不了几天又乖乖回去。 她自己不争气,外人好心劝说反倒惹一身sao,又生好大一场气,渐渐的也就没人管了。 度蓝桦听罢,目瞪口呆,发自灵魂地向肖明成问了句,“你见识多,你告诉我,她究竟图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恭喜读者“茶晶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