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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的力气都没了。 他自问这个计划并不算高明,陷阱里的人,都是被情和欲冲昏了头脑,没有看出此间破绽。 皇上醋他让师父怀孕。 皇后气丈夫二十年来爱慕着蕴霁仙人。 太子惧怕兄弟争位。 他们各有所图,才会踏入落网。 可师父……师父只要抬头看一眼,就能看出自己所受的劫难,都是拜好徒儿亲手所赐。 叶暠宣有时候甚至希望他的师父聪明一些,看出他的计划,看清他的狠毒。 可偏偏师父看不出来,那双清澈明透的眼睛看着天地人间,却偏偏为他蒙上了一层温柔旖旎的薄雾,连蟠龙殿里那一眼绝望到极致的悲苦,都是柔情。 叶暠宣有点难受了。 他十二岁当了皇子,一个山野长大的半大孩子,在规矩森严人心叵测的皇宫里,学的都是阴谋诡计,见的都是魑魅魍魉。 他习惯利用别人,也接受被憎恨。 若他确实理亏,便想办法补偿。 若对方仍恨他,挨两声骂也无妨。 偏偏……偏偏他看上去矜贵聪颖的师父,是个傻子。 让他越发愧疚,越发难捱。 他岁年纪不算小,同龄的京中纨绔们多半都儿女双全了,可他知道自己身份特殊,从未尝过情爱的滋味。 对师父的身子,半是算计,半是贪婪,就这样要了,却从来没有想过,这是否就是话本里写的那种情。 掌门好像有点冷,在梦中微微打了个寒战。 叶暠宣又拿了一床被子给师父盖上。 掌门喃喃梦呓:“小蠢货……对不起……师父……对不起你……” 叶暠宣心中更难受。 难道师父还在纠结自己被皇帝强上的事? 那本是他算计,为何师父却如此放不下。 掌门闭着眼睛说着梦话,其实那天在蟠龙殿的时候,皇上对叶暠宣说的话……他都听见了,他每一句……都听见了。 可他却像魔障了似的,竟……竟不想让叶暠宣知道实情。 就这样过下去,他的儿子和心上人,永远不知道封存在白骨乡里的那段故事。 永远……也不要知道。 叶暠宣带着他的师父来到了潺塬城,这里离南关很近,风土人情都不似京城那般严谨高华。 买花的女子就披了件薄衫,捧画的少年站在院墙外,等着心上人探出头来。 掌门还是昏昏沉沉的不爱睁眼,叶暠宣在这儿买了间宅子,雇了几个丫鬟小厮,只说自己是京中来的公子,带着妻子来乡下养病。 院子很安静,丫鬟小厮都听了嘱咐,除非必要,不在夫人住的院子里走动。 叶暠宣平时也没什么事,就陪着掌门慢慢修复身体。 掌门虽然整天恍恍惚惚的,倒也没有真的傻了。 叶暠宣选的这块地方随时城中喧哗之地,但潺塬城的灵气十分充沛,倒也有利修行。 秋去冬来,潺塬城细雨里夹着碎雪,纷纷扬扬地落下来。 叶暠宣从街上回来,修长的手指冻得有些发红,拎着不少东西:“师父,今天街上新开了一家烤鸭,我买回来了,你尝尝有没有老刘那味儿。” 掌门裹着厚厚的狐裘抬起头,轻声说:“阿千怎么样了。 ” 叶暠宣说:“我送他出宫后,就没再有音讯。宫中抗旨毕竟是大罪,他的行踪,越少人知道越好。” 掌门轻声说:“也好。” 叶暠宣说:“师父,尝尝烤鸭。” 掌门怔怔地看着那只丰腴肥美的烤鸭,他从前最爱吃这种东西,也懒得切,就拎着一条腿大口饕鬄。 后来在宫中,徒儿说要且薄片入口,渐渐的,他也就不爱吃了。 叶暠宣说:“师父。” 掌门不好扫了徒弟的兴,接过来啃了两口,没什么胃口,但也不至于吐上来。 叶暠宣说:“师父,我打听到消息,今年的仙市在潺塬城办,要不要去逛逛,或许能买些法器药丹,有助修为。” 掌门说:“好。” 他其实也没什么兴趣,只是不愿让徒儿觉得他心思郁结,连门都不想出去。 仙市十年一回,由各方修仙门派合力促成,互相交易些法器丹药,亲得道高人讲解求仙法门。 可几百年来,从未有人真的修炼成仙过,不过是凡人执念,总有些妄想罢了。 仙市今年开在潺塬城里,不知修仙门派,江湖各派也派人前来,将仙道与武道彼此切磋交流,试图更进一层。 掌门从不参与这种事,他修行比人间多有修者都要高深,却总也无法再进一步飞升仙界,也不信,这些修为远不如他的人,能助他成仙。 可既然徒弟恳求了,他就来看看。 仙市占了两条街,街口有护卫值守,需出示请柬才能入内。 掌门功力也恢复了许多,懒得多说,带着叶暠宣直接御剑而至,门口的护卫见来人修为如此高身,一句话都没说地乖乖让开了。 掌门走进仙市里,漫不经心地左看右看。 一个小修士凑过来,手里拿着一摞纸:“同修,这位同修,今日有太清仙尊在甲字厅讲修仙之道,大门口那儿要收五两银子,我这儿的票只要三两。同修……同修来一张如何?太清仙尊的指点千金难求啊同修——” 掌门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天宫的门都没摸上,就敢自称仙尊了?” 叶暠宣松了口气,带师父过来果然是对的。 他的师父是个死性子,除了修行别无爱好。 想让师父好起来,果然还是要做点和修行有关的事才好。 叶暠宣小声说:“师父,揍他吗?” 掌门说:“关我屁事。” 叶暠宣挽起袖子:“他让师父不开心了,徒儿替您教训教训他。” 掌门说:“你……” 叶暠宣已经回头买了两张票,拽着师父去听一个老头讲修仙。 甲字厅里人头攒动,到处都是人。 叶暠宣拉着师父的手找了个角落坐下,抬眼看那个端坐的老头。 老头须发皆白,人倒是养的丰腴富态,脸皮光滑红润,看上去就吃的很好。 太清仙尊雪白的眉毛长到胸口,抑扬顿挫地说:“修仙之法,要与天地同魂……” 掌门说:“须发全白,他没几年可活了。” 太清仙尊手掌一翻,一瓶仙药从掌心冉冉升起,他道:“此药是本尊潜心研究数百年所得,只要坚持服用,服用百年,哪怕rou体凡胎也能平底飞升。” 叶暠宣大声说:“rou体凡胎,活不过八十就死了,如何飞升。” 太清仙尊老脸皮厚如墙,一动也不动:“在座诸位都是大有修为之人,寿数怎么说也该到百余岁了。” 叶暠宣笑问:“若我服用百年不曾飞升又该如何?” 太清仙尊理直气壮地说:“若这位同修服用百年还未飞升,尽管来萧客山寻本尊算账!” 甲字厅里响起了此起彼伏地低语声。 叶暠宣皱着眉掐指一算,说:“可我看你元神已衰,怕是活不到百年了。” 太清仙尊被气得脸都绿了,重重一拄拐杖:“混账!你……信口开河……你混账!来人,给我……给我把他赶出去……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