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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门就是一爪。 老臭迅速倒退,一臂支架,侧身格开攻势,另一只手抓住被单就是几下盘旋,将单子变成布绳,对着羊蛋就抽了过去。 就是刹那功夫,那边交手已是十数招。 老臭功夫不错,但绝对不是血海里拿命搏出生路的羊蛋对手。 且羊蛋根本不懂留余地,竟是招招对着要命的地方,老臭却是留手的,又不想闹腾出动静,就有些狼狈。 可他从来嘴贱,就边打边说:“哎呦,挺好呀,这是什么臭招?你咋上嘴咬呢?你是狗么?河东杨家鹰爪?宿里大趟腿?六手行刀,我去,小混蛋,你刀呢……我去,好狠!” 羊蛋锁不了老臭喉咙,也捞了他的下巴rou,就一下连假皮带假脸的揪下老臭一半面孔。 可怜平金受刺激大了,就吸着凉气,把后背猛贴在墙壁做飞翔状。 佘万霖本揪过平金看热闹的,见状就噗哧笑出声,不得不上前一步,出手就拿住羊蛋后脖颈rou,把他提溜起来了。 当年童金台在跤场,能用这爪透皮过rou,直接抓住那跤手后脊骨,如今不过一个枯瘦小孩儿的后脖子。 佘万霖声音冰冷:“小子,别不分里外人,信不信我给你捏断了,让你下半辈子粪坑里泡着过活,成个羊粪蛋!” 这是同类的感觉,还是比自己厉害几十倍的同类。 羊蛋一下子就不动了,特别乖顺的在空中双臂下垂,低头不语。 佘万霖把他随手甩榻上,他就双目无情直勾勾的看屋顶,就把个平金吓的直哆嗦,心里想,这,这是不是俩歹人啊? 是不是,他们半路上杀了真正的平畴,平毅,再冒了身份来茶场,想骗我们平家的银钱? 死也,今日我看破他们的真相,一会子,怕是会被灭口吧? 想着想着,屋内人便闻到一股子“尿”“sao”气。 佘万霖吸吸鼻子,就瞪了老臭一眼。 老臭捏着自己的假皮,哭衰个老脸,看平金吓的有些失了魂魄,这孩子不错,他就赶紧从腋下取出龟蛇套印递给他道:“甭怕啊,咱身份没错儿,是我从前有些祸事,要避讳些人,这才掩饰了一下。” 平金双手颤抖的接过这套印信,他也是闻听过,却是没见过。 就来来去去学着他老掌柜的样子,反复确认真假,假是不可能假的,可到底心有疑“惑”,便双手捧着印还给佘万霖道:“毅,毅毅少爷,这,这是为什么呀?” 佘万霖为他好,就接过音信不在意的甩给老臭,安慰他说:“没事,你也别问,就是我俩都闯了一点祸事,平慎叔让我们来金滇躲避躲避。” 平慎是谁?是这一代平家最大的当家人,是平金这辈子都要跪着见的神,可是听毅少爷这口气,他就……他就觉着……就觉着?恩? 自己从此鱼过龙门,兴许?烧对灶口时运来了,他就不一样了呢! 要么说,平家这个家教首推识时务。 人家是变脸真快,想明白了,就蹦起来笑成一朵花模样道:“这这事儿弄的,这屋里“潮”气,我给少爷把碳烘起来,嘿嘿,嘿嘿嘿……” 片刻,小茶壶便咕嘟起来了。 看着屋角拿着蒲扇,笑成傻子的平金,老臭就指指炕上的羊蛋问:“这个,怎么办?” 佘万霖笑笑,抬手将被单打开,帮羊蛋盖上,坐在床榻边说:“我最近交了一个朋友,他叫狗娃儿。” 这话触动羊蛋,他就扭脸看向佘万霖,眼神依旧没什么人“性”,很冷,也很空。 佘万霖继续说:“那孩子挺倒霉,一月前,听老家出力役的乡党说,他弟弟羊蛋也被他爹卖了,还是卖给金滇一个叫蔡闲子的人,他就差点没疯了。” 羊蛋没有被触动,反倒是扭脸冷漠继续看屋顶。 老臭对着铜镜把自己总算恢复成人样,回身就对佘万霖叹了一口气,想,这是又来了? 这爷们生来就在福窝,他哪里知道,地狱十八层,层层都是苦,这孩子一身伤,不知道经历了多少磨难才从那里面逃了出来,就凭着谭家那种手段,能练出陈大胜那样的人,有了教训,更会变本加厉。 他怎么会被人间区区情谊感动,怕是小爷儿嘴唇磨破了都没用,这次又要碰钉子了。 佘万霖不知道老臭怎么想,反是很认真的与羊蛋解释。 “狗娃儿现在叫张永宝,他是五福班今后的台柱子,他人小天分好,灵透~也良善,知道自己弟弟羊蛋被卖了,就每天哭呀,难受呀,那么胆小个小人,你知道他做什么了么?” 羊蛋一动不动的躺着,甚至闭上了眼睛。 佘万霖无奈笑了一声:“呵~从前我在家就觉着,我书读够了,什么也懂了,就谁也能指点一下,可现在我不这样想,也不会指点你,我就是告诉你,你有个挺好的哥哥,那么胆小老实一个人,为了给他弟弟赎身,他就学会偷钱了。” 老臭歪头看看羊蛋,对佘万霖摆摆手示意他别说了。 可佘万霖不。 “……唱戏的赚辛苦钱,赚低头钱,赚人下人钱儿,一群不大的孩子在台子上卖力翻腾,你哥还不是角儿呢,也一样摔打,旁个孩子一个跟头过去啥事儿没有,你哥就回回摔折过去,丢了大丑,便经常挨班主打!你知道为什么他会摔空了?” 羊蛋闭眼仿若死了。 佘万霖的手掌握成拳,也是犯了脾气道:“他怕一个叫羊蛋的死了,就回回都想从台上的赏钱里抹人家班主一个钱儿,他会翻跟头却不会偷钱,有时候摔上一晚,也未必能得手。班主开始生气,就打,打完他还犯,还摔,实在不成,就不让他上台了……那天他是真的哭的伤心了。” 长长呼出一口气,佘万霖伸手揪住羊蛋,把自己的脸凑过去说:“你也不必记他的好,他不在意!我就是告诉你,你哥他喜欢唱戏,他有个想头,想成角儿,大角儿! 他想成三江水上最大的角儿!他说,待发了横财,他就荣归故里,带上最少一百个钱!好给你买糕吃,分开那天,你哥都偷了人家戏班子四十多个钱儿了,我也说让他别偷了,我借他钱让他赎弟弟,好像,如今~不用了……” 佘万霖说完,松开手,羊蛋那张脸从他面前缓缓滑了下去…… 看着小爷儿冲出屋子,老臭就叹息了一声,走到床榻看看没动静的羊蛋,他倒是理解人的,就笑着劝道:“没事儿,他说你是他说给自己的,也不是给你听的,你不重要!你想怎么就随你,歇着吧!好好养着,你这条命有人惦记,那是福分,睡吧!” 说完他放下幔帐,正要出去,就听院里平多招呼到:“毅少爷!畴叔!我们回来了!大掌柜不让戏班子进茶场,说让你们大门口说话呢。” 这还真不是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