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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轮为谁圆缺

      蓝月期还有一半,三十七八个时辰。宵暗送走了阿九,不掩饰疲态,他又要睡了。

    烛微微还沉浸在刚才的调子里,阿九唱歌的时候会用一些魅魔特有的法子,唱的更加婉转妩媚。其实小镇子上的魔都很耿直,越妩媚越受欢迎,都来寻欢作乐的魔,没那么多喜欢弯弯绕绕。

    宵暗检查外面一会儿,茅屋毁了,倒也没什么,他习惯了,烛微微跑出来,颓丧小脸,十分不舍得。宵暗拎着他回了山洞里,重新收拾好了结界。

    “结界睡还是这里睡?”

    都是睡觉,烛微微选择去结界里睡,一来里面不冷,二来他还能做点家庭作业。

    宵暗又开了一次结界,烛微微抬起头问他:“爹亲,我能不能学这个?”宵暗垂下眼睛:“你学不了,血脉跟你娘。”

    烛微微撅起嘴:“可我也是爹亲的孩子。”

    “跟我抱怨没用,它不认。”宵暗说的是黄昏灾厄,又说:“你娘亲血脉太霸道。”连头发都是红色,小脸白得发光,除了眼睛像他,别的都不像。

    宵暗想到这里有些心塞,不过他很快就把这件事抛到脑后,因为他必须睡觉了——睡在结界里,意味着外面的动静他也不知道。反正蓝月期还有三十六七个时辰,时间还很多。

    但烛微微扒拉着他,不想睡:“爹亲,你要去九姨说的地方吗?”

    宵暗托着他,走到屋子里,软榻从前容得下他,现在多了一个小子,有点不够用,他紧紧贴着里面,空出地方,反正烛微微一会儿就要出去蹦蹦跳跳没个停歇,他闭了闭眼睛:“不去,走来走去,太累了。”

    烛微微哦了一声,扭了一会儿,宵暗放开了他。小孩子不想睡,跑到外面去了。

    三十六个时辰,睡得骨头稍微舒服松快起来。醒来了,宵暗在石桌下面,石桌上写了三张大字,字还挺漂亮,就是不知道收拾收拾干净。

    宵暗雕刻着玉诀,雕刻完了,看了一眼之前的,扔在旁边的泥土里。遥远的钟声响起,黄昏灾厄的天空卷来浓云,他站起来,左右看了看,扬声道:“微微——”

    黄昏云动,悠闲温和的天空骤然变脸。宵暗抱起孩子,银龙怒吼一声,一道红衣烈烈而来,银剑如雪,他持剑踏入半空,雪光照亮不怀好意的浓云和黑暗,银龙大吼一声——

    山洞里,烛微微抬手捂住了嘴,又呆呆放开。

    “爹亲!”

    宵暗放了他下去,刚刚睡过三天三夜,脸上又有点虚浮的冷汗。烛微微满脸雀跃,拦不住话:“爹亲,那个人是谁!他好帅!好厉害!”

    “谁教你的——”宵暗生硬的顿住了,道:“都是幻觉,我说过了。”

    烛微微还在满满美梦里:“可是,真的好厉害——”

    宵暗笑了一下,眼睛里没有光,他在心底淡淡叹了口气。那是过去的诛黄昏留下的幻象,黄昏灾厄就是这样的宝物,会留下持有者最强大的姿态,并且安排持有者和历代持有者的幻影对战——这是用于提高黄昏魔族武技和术力的宝物。

    现在他已经受不住那剑气之利了。

    煮了半锅黍实,宵暗在角落里找出了捡栗子松子的破篮子。

    他居然要出门,烛微微吓了一跳。

    “走吧。”宵暗解开了结界入口,不远处就是被糟蹋的来来回回倒塌的茅草屋。阳光照在木柴堆上,宵暗看了一眼。

    ——附近有他和儿子踩出来的小路,没有个当靶子的茅草屋,蓝月期的低等魔族就会徘徊不去。茅草屋没人住,魔族只会以为人不在,这很正常。

    他不想解释一大堆,烛微微是个傻孩子,又是个单纯的孩子,听话就行了。

    上山的路难走,宵暗在外面放了根木棒,没人要,魔族只要不手贱也不会特意敲断了。

    父子两人一前一后,烛微微跑得快,动不动停下来。

    白月山有很多矿石,但开采很难,这里植物很少,动物更少,山上的路难走。烛微微走的飞快,一阵子就不见人影了,宵暗走走停停,到了半山腰,破篮子里拿出一把凿子,对准半山上的石壁,摸索了一会儿。

    烛微微好一会儿才发现爹丢了,原路跑下来,宵暗敲敲弄弄,好一会儿,石屑飞溅。

    “爹亲。”

    “等一等。”宵暗从篮子里找出一把小的凿刀:“你挖那一块,里面有一块铁,挖小心点。”

    烛微微噘着嘴接过去,半蹲下去挖,一挖异常顺利,就像是切稍微硬一点的rou,他拔出刀看了一会儿,没看出眉目来,宵暗回过头,他还在地上发傻。

    好大一块芒铁,宵暗把芒铁抱进篮子里,暗暗后悔没带个别的坚固一点的篮子:“好了,该回去了。这点芒铁卖了就够用了。”

    烛微微哦了一声,又不舍得,多挖了几下。宵暗索性等他,坐在旁边休息,挖了一会儿,凿刀一道裂纹,青色流光,是附魔的术数不够用了。

    “再挖不出来就回去了。”宵暗说的有点不耐烦了。

    烛微微不甘心,朝着中间用力一凿,光看他用刀的法子,宵暗心底嘲笑了一声,自己的孩子,他嘲笑起来也没有负担,真的不算聪明。

    半透明的光,流水一样潮湿的感觉,烛微微激动地有点发抖,加紧小心的削掉旁边的石头。

    “能吃,叫玉膏。”宵暗坐在旁边笑着说:“尝尝看,好东西。”

    “唔……”烛微微捧在手里,刚刚吃了一口,嘴唇一触,就化为柔润腻滑的流动的力量滑入食道,吃不出来味道,偏偏有非常的舒服。他捧了剩下的一半凑过去献宝:“爹亲你尝尝。”

    “我吃了也没用,你吃吧。”宵暗坐得够久了,看了看芒铁:“下午你去西北角的铁铺,卖三百个蓝贝加五个紫贝,少了不卖。”

    “哦——”烛微微惊讶的看那块平淡无奇的石头:“这么贵。”

    “傻小子。”

    宵暗还要准备修茅屋,绕着两间茅屋看了看,烛微微抱着芒铁,一口气跑出去,又回过头,宵暗看他一会儿,哭笑不得的挥了挥手——不管怎么说,烛微微的力气还是大的,抱着那块芒铁,脸上一点不见难色。

    “爹亲,要带酒吗?”烛微微眼睛发亮,远远地大声问。

    “嗯。带一坛。”

    三百个蓝贝,五个紫贝。

    烛微微咬住了这个价钱,一点也不肯少,掌柜的觑他一个人,哄了半天,他抱着芒铁不松手,足足讲价半个时辰,一点不退步,掌柜叹了口气,笑得很佩服:“行吧,你家里大人也放心你出来。”

    烛微微并没有他爹以为的那么傻,一下子就抱紧了芒铁,说:“我家就住在青柳街中间的那一户。我爹说让我出来见见世面,他就在外面等我呢。”

    “原来是小少爷啊。”掌柜说:“去,拿了蓝贝紫贝出来。装盒子里。”

    烛微微暗自松了口气,点了两遍盒子里的蓝贝紫贝,心里高兴极了,面上还忍着一会儿,矜持的点了点头:“谢谢掌柜。”掌柜坐在椅子上,靠着欣赏那块芒铁,又问了一句:“小少爷,家里还有这种矿石么,价钱好谈。”

    烛微微懵逼了一下,摇了摇头:“下次有了再来。”说着跨了出门。

    他走了几步,捧着盒子,一开始还很慢,矜持的忍着。五块紫贝,三百个蓝贝,他一年都可以不用挨饿,还有家里的黍实——烛微微一想到不用挨饿,也许还能买糖吃,高兴的颠了步子,一跳一跃的走。

    这样高高兴兴的走了片刻,身后忽然一股巨大的力量,撞得他直接往前扑在地上,一道身影飞快的抱着盒子就冲进小巷子里。

    “那是我的!”烛微微目瞪口呆,狼狈的就要爬起来,脑袋上忽然挨了一脚,背上又挨了一脚。他蜷缩起来,痛得喊了几声,等那个人也转身跑了,道路上的魔族都看过来,看这个灰头土脸的魔族小子爬起来,眼里含着泪,追着跑进旁边小巷子里。

    哪还有人,都跑光了。

    烛微微蹲在小巷子里,哭了。

    后脑很痛,脖子很痛,肩膀到后背都很疼,一边哭,一边抹着眼泪,心里直抽抽——那么多蓝贝,那么多钱,何况他还答应爹带了酒回去。

    哭了半天,烛微微抹着眼泪在街上乱转,他不那么傻,想到了铁铺里有人坑他,脑袋一热就冲了进去。

    没一会儿,被人提着手扔出来,落在石板上。

    烛微微挣扎了几下,倒在地上,到底有人看不过去,把他扶起来,拉到了旁边擦了擦脸。

    一天还没过完,宵暗躺在石床上,点了两层野兽的皮毛,还是很硬。他喝了大半坛酒,才能扛住余毒和右手发作的抽疼,一阵一阵,和电光闪过神经一样。

    模模糊糊,有人在哭,宵暗本来还疼着,听那哭声越来越大,没完没了,摸了一下身边。

    咦,没人。

    “微微?”

    抽抽噎噎的烛微微忍不住了,放声大哭,宵暗脑子里呻吟绵绵,多久了,哭得没完没了还是刚刚出生那一阵子,他强撑着爬起来,坐在床上喘了一会儿气,烛微微蹲在墙角,抱着手臂哭得嗓子都哑了。

    宵暗懵了一下:“怎么了?”再一看,又说:“挨揍了。”挨揍这种事情,对一个小孩子当然是大事,宵暗没办法的揉了揉头发,招了招手,烛微微看着他,不动,苦兮兮的哭,哭声小了一点。

    宵暗一扫旁边,心里飞快盘算一回,明白了,道:“路上被人抢了。”

    这一说,烛微微更愤怒了:“他们都骗我!”

    宵暗哎呀一声,到底撑着下了床,拿布巾搓了一把,递给不聪明的崽子擦擦脸,烛微微不接,宵暗蹲下去替儿子胡乱擦几把:“是我不好,这事本该我去的。”

    烛微微眼泪汪出来,扑进爹亲怀里,断断续续的说怎么被人打了,还被抢了蓝贝,他上门去讲道理,又被打出来,真他妈没道理——宵暗认真严肃听他说完,维持表情非常辛苦。

    魔世就是这样啊,傻儿子。

    “最后他问你还有没有,你该回答还有很多。”宵暗摸他的脑袋,烛微微又气又恨,悲愤道:“有也不卖给他。”宵暗叹了口气,柔声说:“好了,下次不卖他们了。”

    烛微微一想到蓝贝和紫贝,又很心痛,他负气咬着嘴唇,宵暗生了这个崽子,一眼就看得出来他钻什么牛角尖,转过去倒了杯酒,先喝了下去镇一镇苦笑,又道:“打不过,你就不该再上门去。”

    “是他们骗人!”

    “他们骗人是一回事,打架,你要能赢才冲上去。不然有个抽身的办法也行,否则他们为什么不打你——做事多想想后果。”宵暗话一说完,烛微微又哭了,哭的一抽一抽,委屈极了。

    “爹亲不是怪你。”宵暗声音也柔软下来,把炉子拉过来,点燃了炉子,热一热早上半锅黍实:“以后你就懂了。”

    “他们骗人……”烛微微绕不出这个坑了,抱着手臂呜呜的哭,埋进去哭,宵暗叹了口气,道:“几个贝壳,也值得你哭。先吃东西,吃完了睡觉。”

    “我要砸了……烧了他们家!”烛微微发狠的咬了唇角:“我偷偷烧,烧了就跑,谁也抓不住我!”

    “哦,那烧死别人,怎么办?”宵暗语气还笑着,锐利的看了他一眼:“为了你五个紫贝,别人就该死?”

    “他们又没有帮我!”烛微微大声说:“为什么我要管他们死活!”

    “先不说成功率,”宵暗一笑:“你九姨也住在镇子上。哪一天,一个蠢小子受了刺激,放一把火,把人卷进去烧没了——微微,你要遇上这种事,怎么办?”

    烛微微傻了,嘴唇动了动,说不出话来。再去看他爹,他爹说的很轻松,神色也不严厉,他绷不住了:“那、那怎么办……”

    “人没事就行,报复的事别想了。”宵暗轻松的说,成功气到了烛微微,生平第一次有点讨厌他爹,烛微微埋在膝盖上:“你说得轻松。”他委屈死了,越想越难过。

    宵暗把他弄上床,让他睡一会儿。白天也很漫长,宵暗前面弄好了茅草屋,在山洞里摸了二十几个蓝贝,出门买了几盒糕点,到了花楼,顺利拿下了弹琵琶的差事。

    预支了六个蓝贝,宵暗刚刚出了十苑红尘的门。阿九身边的丫头小湖拦住了他,阿九等了他很久,还在唱那只歌。

    “夕无沉,你竟然敢借他的钱,不要命了!”阿九吓了一跳。

    宵暗拨弄了几下琵琶,调了调声音,叹气道:“我弹得真不行。”这是矮子里拔高,阿九一听就气不打一处来:“你一个鸟族,说不定祖先从前还是凤凰,跟我们显摆是吧。”

    宵暗笑了一会儿,拨弄弦调,配合阿九一回,曲调一听,小湖听得如痴如醉,乍然醒过来。阿九梦里游荡了一会儿,捂住了脸:“妈的,为什么我不是羽族,偏偏就是魅魔。”

    “我也是魅魔。”

    “气死我了,你是魅魔,还是羽族。”阿九更嫉妒了,咬着唇:“还是个不卖身的魅魔——卧槽,卧槽。”

    “你往好的地方想,我这种羽族还不是陪你的曲子,何况不卖身的魅魔浪费资源,你自己说的。”宵暗很会逗她,笑道:“说件傻事你听听。”他把儿子干的傻事卖了。

    阿九听得忍不住一路笑:“傻小子!没想到他这么傻!是不是魔世的人,我还说呢,怎么他不出来看看他九姨。你是为了他来借钱——”

    宵暗笑了一下,感慨的说:“我养差了。当年……”

    阿九笑着说:“当年什么,你能弹琵琶,出身也不差。”

    宵暗视线落下去,拨弄了一下琵琶:“当年我也是看人弹着,学了一阵子,羽族雅好音乐,宫廷……的曲本最受欢迎,听大人弹着弹着也不难,就学了一段时间。”

    当年他一个扣子,都不止几百个紫贝。

    要怪微微反应过度,其实是他没有掂量清楚。是他让微微过得太局促了。他祖上和半生阔惯了,看不上几个贝壳,今时不同往日,他竟然还没习惯。

    明明不出来卖艺,一时半会儿他还真的凑不出多少钱。凑活过日子,过得儿子饿肚子,怎么也说不过去。

    阿九抓了一把果子,塞给他:“行了吧,说着说着还宫廷了。等你手好了,也教教微微。”

    “再说吧。”宵暗双手接不住,小湖拿了包袱皮给他包一包,阿九叹了口气:“后天晚上,你能来吧。”

    “嗯。”宵暗装好了花生果子核桃,又抬头看了看她:“怎么了,新登台,压力很大?”

    “呸。”阿九下意识就反驳:“都是那些猪头巴脑的魔,还有人族……人族尤其叽叽歪歪,睡完了还废话,功夫又不行。”

    “不是听说什么策君来了,加一把油,钓个大的。”宵暗推开了旁边的窗,又转过来,笑了一声:“抱歉,你不爱听这个。”

    阿九长叹一声:“有时候你真的很烦人,像人族,都爱叽叽歪歪。睡就是睡,我又不是被迫留在这里,赚的不多,当初还能救你?药费就花不起。”

    宵暗一想,点了点头:“说的有道理。是我烦人了。”

    “我在想,”阿九托着腮,有些寥落的磕了一颗松子:“当年听说烛龙婚礼上,帝女精国的王子用凤凰清音效忠,凤凰清音欸——这世上都没有凤凰了,可惜我野生野长的小魔,根本不可能去。”

    宵暗有一阵子说不出话来,阿九还在吐壳,他回过神来,不知所谓的说了一句:“听不到也不错,在你想象里一直都很美,不是么?”

    “草,老娘想听真的!”

    宵暗浮起笑意,摇了摇头:“我得回去了,还要买一点糖哄哄孩子。后天晚上……嗯,帮我准备一套衣衫。”

    阿九挥了挥手,道:“走好走好,后天早点来。”

    宵暗回了白月山,茅草屋里打点过了,他儿子把柴火堆整齐了,地上扫过了。

    山洞里,有气无力的烛微微坐在小凳子上,看着锅子里翻来翻去的水泡,还是那些黍实。

    宵暗拎了很多东西,喊他:“微微,帮忙。”

    烛微微一怔,跑了过来,宵暗买的东西大多是吃的,还有一袋阿九给的乱七八糟的坚果零食,烛微微仰起头,愣住了。

    “喏,爹讨回来了。”宵暗塞给他五个紫贝:“其他用完了。以后不去他们家。”

    烛微微呜咽一声,又有点不好意思,摸了摸脸。

    成吧,宵暗心里想了想,就当为了他儿子这仰慕的闪闪发光的眼神,弹琵琶就弹琵琶吧,

    反正“宵暗”早就死了,活着的只有夕无沉。

    开了结界,这一次宵暗要去花楼弹琴,要烛微微留在这里,很长一段时间。

    他调低了流速,一比一,等于他出去一晚上,白天就能回来。烛微微听得一知半解,只知道他爹要出去弹琵琶,有点慌。

    “我出几张考卷你就不慌了。”宵暗很淡定的说。

    另一种意义上,烛微微又慌了。

    这一次宵暗拿出准备已久的几何课本,让烛微微研究完了基本原理就做题,虽然他没办法出三五和黄冈,皇后雄也不行,但术师基本需要掌握的基础知识,还是能开出来像样的卷子的。

    花楼。

    这个只出现在宵暗身边如同许许多多的摆设一样的地方,现在正式有了存在感。金风楼,里面光照满了楼上楼下,摆了桌子,他从隔壁进去,直说琴师找九姑娘,就被带了上去。

    阿九大半停当,就在等他。

    宵暗来之前也稍微收拾干净,收拾干净的男人很好看,透出魔世少见的温和柔韵,一想到他是魅魔,阿九捂着心口又平衡了,叫小湖拿新衣服来。

    “你在屏风后面,不露脸,”阿九道:“我不唱歌了,我跳舞。”

    “嗯?”宵暗有点意外:“你不是很喜欢唱歌,还特别学了。”

    “不一样,听说邪神将也来了。”阿九一咬牙:“是我喜欢的那一型!”

    “你再想想,邪神将可是什么都吃的。”宵暗提醒她。

    阿九一抖,怀疑了一下,又坚决的摇了摇头:“不!这一点是谣传!还有人说蛇族喜欢和尚,什么洗脑包,我去了,你加把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