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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卫锋的新欢,夺走项斐的机械臂的女人,名叫赵虹。 她有一头乌黑厚重的头发,圆圆的脸蛋上架着副金边眼镜,她个子不高,臂膀浑圆,身型丰满,要问她是怎么进入向来眼光毒辣的柳卫锋的视线,怎么进入组织的,这就说来话长了。 赵虹是孤儿,从小被一个从欧洲来华人地区的仿生学学者收养,养父因为触碰了违禁的研究项目而被驱逐,来华后组建了一支技术团队,一直供赵虹读到大学,希望她能把团队经营下去。 结果他五十岁的时候迷恋上了一位娱乐公司的经纪人,那个女人长得跟女星一样美丽,他对她展开追求,为她大笔挥霍,还要跟她结婚。 直到赵虹发现他沾染了毒瘾,成天神志不清,嚷嚷着要把大部分财产留给那个女经纪人,她心中警铃大作,于是决定偷走他的现金,卷钱逃走。 她多次偷钱未果,被养父拳打脚踢,在一次争执中,她拿起破碎的酒瓶失手杀死了养父。 从这些事情上她学到的最多的是:爱是很快会消失的。 最后她还是不甘心,又开枪偷袭了那位美丽的女经纪人。她放弃了接手养父的团队,而是拿着养父的遗产,改名换姓后开始了四处漂泊的生活。 她一共有三任丈夫。 第一任丈夫是她在刚刚出逃的途中,在中部地区的某个小镇遇到的一位银行客户经理。这个男人不仅伶牙俐齿,还很会过日子,把家庭的财务和日常生活都打理地井井有条,他们每天都过着安稳的生活。 很快,赵虹生下了一个孩子,在怀孕期间,她没事就是听老公讲讲公司的八卦,或者去商场买点婴儿用品。 时间流逝,赵虹感觉越来越无聊,她是个坐不住的人,偶尔会偷偷出去接点私活,给一些组织制作仿生的测量仪或者拍照和探测用的小型仪器。 小镇不停发展,吸引了很多跨国公司入驻,在这里开分部,于是丈夫抓住了机会,决定跳槽。小镇越来越热闹,新路直接修到了家附近,项斐的心却越来越慌,她感觉此地不宜久留,准备离开这里。 离开之前,丈夫正在公司上班,而她独自一人注视着婴儿床里的孩子,把双手放在了孩子的脖子上。 她正想用力扼住孩子的脖子,小孩用乌黑的、圆滚滚的眼珠注视着母亲,小嘴微微张开,咯咯地笑着,赵虹没能忍心,只好留下了一张遗书,伪装自己要出门寻死,然后把家里所有的现金都带走了。 第二任丈夫是她来到西北地区时遇见的,是个在黄沙大漠中的寺庙里做文物修复的男人,他和他的老母亲住在一起。 黄沙漫漫,赵虹常一人驾车在沙海中穿行,古老的巨大佛头已被风化,面目模糊不清,但仍巍然伫立,用饱含怜悯的瞳仁注视着南边。 丈夫经常去工作的那间寺庙里有位年迈的住持,他第一次见到赵虹时就拉着她滔滔不绝地讲述自己的经历。 住持说他就生于佛像之下,是佛祖选中的神子,他还把他出生的照片给赵虹看,据说这张照片是个过路人拍下来的,然后那位路人就把他带走养大,直到他成年—— 照片里,佛头脚下的黄沙盖住了一个小婴儿的身躯,流沙似在缓缓向空中飘散,婴儿正努力抓住沙床。 他跟赵虹解释道:“沙漠里每天尸横遍野,流沙会裹挟着动物残骸,把它们带到沙漠里的任何地方,而我竟然出生在这里。” 赵虹觉得有趣,便把这张照片拍了下来。 相比之下,和丈夫过的日子却是相当无趣,丈夫每天就是弓着腰背,或者踩在扶梯上修补斑驳的壁画和雕像。长年累月如此,他视力越来越差,每次开着车把老婆送回沙漠边的城市里时,都缩着背伸着脖子,紧张地盯着前方,就跟做贼一样,把赵虹给逗乐了。 他一心沉迷工作,回家后就摘掉了眼镜,任眼前雾蒙蒙一片,然后滔滔不绝地讲他新读的书,喝醉酒后倒头就睡。 但赵虹还是和她生了个孩子,孩子扔给婆婆养,她自己依然做一些仿生的机械装备、各种模拟动物的探测仪、人类的义眼和暗藏武器的义体,然后卖给沙漠边的盗匪赚钱。 她的产品很热销,慢慢地,她觉得沙漠虽然隐蔽,但过于限制她的创作,就只身来到了地下黑科技如茂盛森林般的内江。 在去内江之前,她偷偷把孩子带出家门,把双手放在孩子rou乎乎的脖子上,她用尽力气,在无人的角落里亲手掐死了他,然后将他埋葬在沙漠之中。 来到内江以后她遇到了柳卫锋,也就是她的第三任丈夫。 赵虹住在一个矮房子里,一旁是个宽阔的垃圾场,垃圾堆成起伏的山脉,矮房子外有简陋的钢铁防护,每日夜晚,都能远远看到窗子里亮着黄色的灯光,就像被山头遮盖了一半的明月,那是赵虹在捣鼓她的机械材料——门口和屋子里都有她做的机械宠物,两条小狗看门,小猫坐在她的大腿上,鹦鹉待在笼子里,它们的脑部有简单的程序,除此之外赵虹还爱上了做小型武器,她的柜子上摆放着各种可遥控的机械智能武器,里面暗含机关。 赵虹和柳卫锋的第一次见面是在家边上的垃圾场里。 柳卫锋的手下在扔实验垃圾的时候,往垃圾车上装了一堆纸箱,本以为里面全是普通的金属废品,没想到有几只刚成型的、最新型号的机械臂在里面,机械臂被他们误装进垃圾车,送到了垃圾场里。 一天晚上,当赵虹在垃圾堆里翻找可以重复利用的材料时,正好就看到了那一堆纸箱子,她在纸箱中翻找,那几节机械臂就在废料下露出细腻的光泽。赵虹见其关节处严丝合缝,零件小巧精致,忍不住把它拿起来细细端详,不一会儿眼里就冒起火花——机械臂很轻盈,它的外壁是半透明的材质,感应到她手掌的温度后,内壁开泛起幽幽的蓝光,里面的神经纤维上划过一道如白刃飞过的弧线,似乎是有电流滑过。 她正在摸索手臂上的机关,远远驶来的车灯就刺中了她的眼。 黑色的轿车在铁丝网边停下,车上下来了几个男人,他们用手电筒光上下扫视着赵虹。 为首的男人戴着一副黑框眼镜,脸颊瘦削,穿着一件沾满油污的白色T恤,他一看到项斐手里的机械臂,连忙冲上来抢夺,跟赵虹拧作一团。 推拉之间,赵虹抱紧怀里的机械臂朝家门口跑去,柳卫锋紧随其后,她来不及关门,柳卫锋便掏手枪推门而入,一进门就看到满地、满墙的机械制品,昏黄的灯光下,赵虹紧抱着怀中的金属,警惕地瞪着他。 柳卫锋见这只机械臂紧紧地抵着她的胸脯,两瓣浑圆的rufang挤出了领口,薄薄的棉布料被扯成了半透明的,他的眼珠子一时半会儿便挪不开了。 这时,地上的狗、墙上的鹦鹉全都开始嚎叫,给柳卫锋吓得一激灵,低头一看,一只大型犬从卧室的破门板后慢慢地走出来,死死地盯着柳卫锋。 “这个,”赵虹拍了拍怀里的机械臂,“你做的?” 柳卫锋点了点头,把枪塞回了枪夹里,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对她伸出手说道:“还给我,你承受不住我的机械肢。” 话音一落,屋外的手下们全都涌入了这间小屋,赵虹见势只好依依不舍地把机械臂还给了他,临走之前柳卫锋拍了拍她屋子内斑驳的墙壁,冲她说了句:“你这地方不错啊,你的手艺也不错。” 随后,柳卫锋的背影消失在了夜色的深处,他走远后,仍不忘回头看一眼这间在他视线中化成光点的小屋。 这晚过后,柳卫锋那粗糙的指腹和空荡荡的衣襟,深陷的眼窝,藏在镜片后的犬眼常常在她吃饭和发呆的时候跃然脑海中,她回忆着他做出的那些精致的机械手,和他握紧金属外壳时的指节,突然意识到自己沉迷金属太久,加上早前生了两个孩子,已经很久没有在吃饭的时候想起什么男人了。 此时已是秋末,不久后秋老虎走了,这一年的冷空气来得早,淮城近一周都是浮沉天气,天空灰蒙蒙的,矮房子边的垃圾堆周围漂浮着沙尘颗粒,夜晚,在黄色灯光的照耀下粉尘就像在风中翻卷的沙粒,赵虹见状顿时心生恐惧,夜晚噩梦连连,梦见她的两个孩子来夺魂索命。 她思绪不宁,怕是鬼魂附体,于是大清晨就赶往毗邻淮城的一座灵山,去山上寺庙里拜佛求平安。这座寺庙位于半山腰,从通天阶上去,远远就能见到金色的塔顶,踏入寺门,头顶梁椽上均是镂空的木雕,佛低垂着眼眸,透过木门的空隙俯瞰着大地。 前来的香客络绎不绝,尼姑跪在最前方的坐垫上为他们插香和诵经,就在这里,赵虹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一个男人正跪在尼姑的左侧听她喃喃地念经,走进一瞧,果然是那个在夜晚与她抢夺机械臂的男人,他清瘦的背影、高挺的鼻峰和下颌组成的流畅侧脸还记忆犹新。 柳卫锋侧脸,见她弯下腰直直地打量着自己,他莫名其妙地看了她一眼,然后不理会她继续跪拜,直到傍晚夕阳落满山头,金色的塔顶熠熠生辉,橘色的暖光穿过门缝铺在佛前,柳卫锋才发现身边的毯子上躺着一个小个子女人,她睡着了,头发全部落在水泥地上,手还紧紧抓着他的大衣衣摆,他竟然毫无察觉。 他把她的脸翻过来,仔细端详了好一会儿,终于记起了她,他不知道竟然有这么巧的偶遇,便在她的衣兜、裤袋里摸索着,想看看她兜里是不是追踪器的遥控器,或者是杀人用的手枪。摸索着摸索着,隔着布料,指腹对皮肤的触感愈发强烈,柳卫锋忍不住在她的臀和腰附近逗留了一会儿,脑子里短暂地浮现了捏一团柔软又饱满的橡皮泥的画面。 终于,柳卫锋在她外套内袋里翻出一张粗糙的名片,上面写着—— [赵虹工作室 主营业务:小型智能探测器和测量仪,小型机械武器改装,机械宠物和其他玩具定制,机械宠物修理和翻新 电话:XXXXXXXX 地址:距云栖西路1002号中兴化工厂北门500米处垃圾场 欢迎致电咨询 ] 柳卫锋看着卡片笑了起来,前方的尼姑疑惑地回头看他,这一幕正好被刚刚醒来,微微撑开迷蒙双眼的赵虹尽收眼底,柳卫锋没有察觉,把名片直接塞进了自己的口袋里。 傍晚的钟声响起,香客三三两两散去,尼姑放下了佛经,斜眼瞥了眼柳卫锋,迈着小碎步朝大门口走去,柳卫锋收到信号后紧随其后,待二人的身影消失在了远处的台阶下,赵虹颇为好奇地跟了上去。 在山林间的泉水边,一处被矮树丛遮盖的角落里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赵虹躲在大石块后头盔,只能从绿叶缝隙中看到似是二人交叠站立的身影,她捂住了嘴巴,脚下不小心打滑,整个人摔倒在泥地里。 随后,就听那树丛后传来女人的惊呼声,赵虹抬头就看到一双光洁的脚丫子在奔跑着,一张粉嫩欲滴的嘴唇一张一翕,被灰袍遮住一半的乳晃晃荡荡,光速离开了这片角落。 赵虹起身向前走去,只见树丛后有人影挪动,衣衫不整的柳卫锋慢慢走了出来,出现在她的视线里,朝她摊了摊手。 夜晚,柳卫锋和赵虹在寺庙的茶室里相对而坐,房间里仍然点着十分古老的红烛,火苗在眼前跃动,长长的人影映在白墙上,一小间暖房将他们与外面的钢铁丛林隔绝,赵虹一个劲地问道:“你经常来这里吗?” 柳卫锋难得耐心地回答:“我是住持的俗家弟子。” 他手上的珠串散发着温润的光泽,啜饮清茶时他抬眼就见赵虹直勾勾地盯着他的喉咙,他的喉结上下耸动了一番,“你想说什么?” “你为什么信这个?” “好了,问答环节结束了。” 柳卫锋豢养着一群少女,将她们养大成人,然后各尽其用,结果人到中年时常感觉阴魂不散,他只得上山求佛,却意外深陷其中——佛祖果真法力无边,驱他心魔,助他心清净。 赵虹的眼珠子转了转,拿出了一张照片给他看——那是沙漠里的住持给她看过的照片。 “你看这个,”她凑近柳卫锋,指了指照片中那半截身子被黄沙覆盖的婴孩,“我在西北的沙漠里,佛头脚下出生,生来就受佛祖垂怜。” 柳卫锋凑近看了看,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真的是你?” “千真万确,如果是慌话,就叫我五雷轰顶,全家不得好死!”赵虹在红烛前竖着手指头起誓。 “哎,哎,好了好了……”柳卫锋掰下她的指头,火光倒映在他的眼珠子里,柔和的光线抚平了他青黑的眼圈,他忍不住点了一根烟,饶有兴味地看着她,“你那么想要我的机械肢,是想干什么?” 赵虹想起了她往日胆战心惊的漂泊日子,她双手交叠抵着下巴,嘴巴翘得老高,用一双水汪汪的眼睛注视着他,胡诌道:“我想把它装在身上,装得越多,可能我就有了一副不死不伤也不痛的身体。我一看到那只机械臂,我就看到了如来旨意。” 柳卫锋定定地看着她,每一个字他都信以为真,他问:“你真的在佛眼下出生?” “当然。” “你难道是佛祖转世?” “……是,我想是的。” 柳卫锋伸出手,指尖轻轻从她的手腕滑向肩膀,手背顺势撩起了她的衬衫袖口,他说:“如果把它们一只只卸下来,然后装上机械肢,你不死,我就相信你。” 赵虹身体激动地向前倾,张着嘴正想说点什么,柳卫锋兜里的通讯仪突然响了,氛围戛然而止,赵虹听到柳卫锋的话筒那头传来女人的声音,见他快速起身走出茶室,她也吹灭了桌前的红烛并起身跟上,静谧的茶室里只剩瓷杯里的茶在泛着涟漪。 第二天早晨,树叶上满是晨露,当赵虹站在山头的亭子里嗅着湿润的空气时,柳卫锋面带煞气地站在她身后,他举着如玻璃膜片一样薄薄的手机问她:“你知道这个吗?” 赵虹定睛一看,屏幕上是今日新闻,标题是“XX考察队昨日在沙漠地区发现了一句婴儿尸体……”,柳卫锋说:“你看这图——” 黄沙大漠中伫立着一座巨大的佛胸像,石雕经风沙腐蚀,隐约可见眼与鼻的轮廓,佛头脚下躺着一具婴儿的尸体,身躯被黄沙覆盖,他没有眼珠,一半躯体是白骨,还有一半被干瘪的皮囊包裹。 赵虹手握成拳紧紧攥住裤边,她曾在杀死养父后被通缉,如果这次她又被通缉,就必须尽快找到能给她新身份的靠山。 她无比慌乱,心想:“她的孩子被流沙卷到哪边都行,为什么偏偏卷到了大佛之下?” 只听柳卫锋问:“佛脚下见白骨,我不明白,佛也会杀生吗?还是说这压根不是佛,是罗刹?!” 赵虹上前拉着柳卫锋的袖子,跟他解释:“沙漠里每天尸横遍野,黄沙会把尸体带去任何地方。” 柳卫锋直勾勾地盯着赵虹的眼睛,他用两指捏着她的下巴,仔细端详着她的面貌,他看着她那张珠圆玉润的脸蛋,捏起来还有松软的rou感,他一贯无甚表情的脸上渐渐泛起笑意。 忽然,一阵大风呼啸而过,他内心忽地激情翻涌,在冲动之下带走了她,兴奋地对她说道:“我活一辈子,就想见真佛!” 从那以后,柳卫锋开始测试她的性能,在她的身上植入了各式各样的机械肢。原本给其余女人做的机械肢装在她身上总是会偏长一些,装完第一只手时她躺在手术台上,麻药过后依旧不醒,昏迷了三天,柳卫锋以为这种程度已经超她负荷了,心里空落落的,认为她只是个卖狗皮膏药的。 结果第四天,当他打开实验室的大门时,看到她正坐在床上活动着她的手指,阳光通过窗户倾洒在她身上,给她饱满的身躯附上一层柔和的光晕,她浅色的瞳膜里反射着金属的光,眼底有nongnong的笑意,大大的瞳孔就像一颗透亮的弹珠。 那双大手掌在她腕上居然如此灵活,一动一静之间,手指骨骼发出咯咯的声响,和蜘蛛腿一样迅捷,指关节间透出幽幽蓝光,那是鲜活的机械体征,没有进行任何训练就过了最初的适应期。那天起,她无师自通,仿佛是自然开悟般,自然地控制着各种小机关的交替变幻,反应力超群。 从此之后,柳卫锋把越来越多的机关嵌在她身上,包括从项斐身上截下来的那一条机械臂,柳卫锋在其中做了许多改造,而赵虹则像是拥有无止境的充沛精力,几乎将速度跟力量发挥到了极致。 过了一段时间,赵虹竟然说她的手脚有了触觉感应。 手术台边,赵虹一边给刚更新好的腿部套上黏满脂肪的皮囊,就和套丝袜一样,她弯下腰,交叉双腿,脚趾头自然地翘起,一边抬头看着柳卫锋说:“我们私奔吧?就我们两人,去哪都可以!” 他们太过于沉迷其中,二人周围就像有个封闭圈,柳卫锋几乎忘却了外在世界,赵虹印证了他的信念:单单一块机械是死物,靠活人做钥匙才能攀上云天。 此时,M82技术部和情报部八面受敌,唐魏汝的势力扩大到已有脱离之势,吴邙又忌惮他,整个组织内部分崩离析,如强弩之末,而独独赵虹这个女人带给了他胜利的感觉,于是他一边深陷于仿生机械,一边越来越虔诚地求佛法。 赵虹每天了解社会形势的方式就是看新闻,她每晚伏在柳卫锋耳边说:“人类的rou体在一代一代消减,不断自我稀释,以后留下来的大部分人都是门纳机器人,或者是保有自身记忆的菲洛蒂莫机器人,你应该坚持你的技术方向,把你的本事留给后代。” 于是他们很快就有了后代。 在这之前的每晚,柳卫锋瘦削的身躯在赵虹柔软白嫩的身体上耸动,赵虹的rufang上下晃动,肚子和大腿上的脂肪就和海浪一样涨退,然后被掐出一道道红印,他紧紧盯着她褐色的rutou,周围的乳晕和晕染开的墨水一样,两边频率不一地一上一下跳跃,晃得他头晕目眩,忍不住用力握住了两坨软rou。 那捏在手里的质感极好,和揉捏两坨白面团一样,身下不知不觉中加快了频率,他在激情之下将她紧紧搂入怀中,抱着她粗壮有力的大腿将其环在腰间,方便他进出,柳卫锋在床上的话语简短,通常都是“这里翘起来点”、“这边松开点”,像下达指令一样,一旦她撒娇发嗲,她的小嘴就会被他的舌头轻易地撑开,她经不住狂轰乱炸,涎水还挂在嘴角,见她意乱情迷的样子,紧紧嵌在她身体之间的柳卫锋立即用手掌撑住床板,他的手背浮现青筋,身下一股脑儿地尽数发xiele出来,就像脑浆也喷射出去一样,大脑随即一片空白。 他们的女儿就在这样的激情之下诞生,赵虹给她取名为柳宁。 一开始,当柳卫锋得知赵虹怀的是女孩时,惊慌到连夜做噩梦,吓出一身冷汗,天蒙蒙亮时,他常常独自蜷缩在沙发上,满面倦容。 他不能放任自己心绪不宁,于是决定再次去往山中吃斋念佛。当他烦躁地整理自己的行李时,赵虹挺着大肚子,靠在门框静静看着他,曾经他与那尼姑在山中破戒一事在脑海中挥之不去,她预感到此次上山也不能避免,但她并未问起,绝口未提。 柳宁刚出生的时候柳卫锋不看她也不抱她,整日坐在阳台上抽烟,弄得赵虹心惶惶,每日思索自己到底是犯了他哪条忌讳。 直到某日凌晨,柳卫锋起夜时看到赵虹在喂奶,暖黄的灯光下,孩子的眼睛特别明亮,rou乎乎的小手在空气中抓啊抓,樱桃般的小嘴唇噘啊撅,他心里的弦松动了一下,忍不住上前勾住了她的小手指。 孩子看到爸爸后奶都不喝了,开始玩他的手指,柳卫锋见状一把抱起了她,认真地看了看她的小脸。 “嘿呦,我自己的闺女,我都还没好好看过。” 赵虹总算松了口气,果然,不管柳卫锋怪异的态度是出于什么原因,他作为亲生父亲还是无法舍弃血缘关系,赵虹忍不住露出了欣慰的笑,麻利地起身陪着柳卫锋逗小孩,然后继续扶着rufang喂她喝奶。 从此之后,柳卫锋开始主动亲近女儿,仿佛是在接受了柳宁是他亲生女儿的事实后,看不见的血缘纽带作祟,他变得越来越宠爱柳宁,吃的穿的用的都要给最贵的,每天把她抱在手里逗弄,半夜被哭声闹醒后,他也会硬着头皮顶着鸡窝一样的头发慢慢爬起来,难得耐心地一点点挤着奶瓶喂她,但凡呛到一下,他都会焦急地把躺在床上的赵虹摇醒,他连去实验室也要推着婴儿车去,在电脑上画一会儿图纸就转过身去逗逗她,就和小孩拿到了喜欢的玩具一样成天爱不释手。 赵虹没有想到的是,这份爱竟然持续了很久。 柳卫锋特别护崽,柳宁上学后,被别的男孩欺负了或者和同学打架了,他的脾气都会变得难以控制,像一颗爆发的榴弹。他几乎没和其他正常社会职业的人交流过,所以不知道怎么跟其他父母沟通,容易把事情化大,赵虹想自己出面解决问题,就会被他喝止。 “我自己的闺女我不知道?她这么乖还受人欺负,我咽不下这口气!” 第二次被老师叫去谈话时,他在情绪激动之下掏出了一把枪口塞着炮珠的手枪——亲手举枪,亲手把枪口对着敌人,这样满脸狰狞的失态不是他一贯的处事方法,他只为柳宁这么做过。 所幸他还保有最后一丝理智,掏枪的那一刻,周身的空气就像被浇了一盆冷水。这时,柳宁哭着抱住了他的大腿,用小女孩那带着哭腔的娇娇软软的声音求他放下枪。 这下可给柳卫锋心疼坏了,最后他在学校的要求下给柳宁办了转学。 晚上回到家,柳宁趴在沙发上,一直抱着柳卫锋的腰冲他撒娇“你这样,都没人敢跟我玩了……” 赵虹就站在角落里静静地看着他们,柳宁越是长大,她越是无法加入他们父女之间的对话,她已经看不清她在家里的位置了,这令她有些无所适从。 晚上,当宝贝女儿爬到mama的床上紧紧抱住她,嗅着她胸口的香气入眠时,赵虹万般疼爱地抚摸她的发丝,检查她身上有没有跟人打架留下的伤口,但似乎是某种惯性使然,她不由自主地举起那只抚摸着柳宁的手,皮肤外翻后露出光滑的机械,指尖一路滑到了她的脖颈。 她犹豫之中瞥向一旁的柳卫锋,发现他已经睁开了双眼,正紧紧盯着她,锐利的眼神里满含警告,赵虹这才收起了机械。 与此同时,裘睿铭和裴志罡的势力倒了,从淮城开始,军方查封了一堆极端组织的基地和实验室,M82又撤到了内江区域,柳卫锋和唐魏汝一样也有脱离组织之嫌,吴邙被形势所逼,跟其他部门的人放话说—— “我对柳卫锋仁至义尽,把他当我亲兄弟,我当rou盾给他挡枪子,就为他吃喝不愁搞他那堆机器,有rou吃我绝不叫他喝汤,金银财宝女人我什么舍不得给?他却对我不忠不义,这二十年来你们都看在眼里,我苦苦经营的地儿被他娘的搞砸了,我要让他付出代价!” 这话传到柳卫锋耳朵里,他神经紧绷,彻夜彻夜未眠,趁着给柳宁办转学的当口,赶紧带着全家迁到了南方的某一座沿海小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