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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全国道德模范么?”陆远舟的白眼排云而上,“其实就是个心理问题,冻蜗牛知道有这块脏,他就吃不下饭、睡不着觉,可他要是不知道、看不见,这脏也就跟没有一样。反正地毯在这儿,你又不是给他一把火烧了。只要他用着不膈应,看不见和没有没区别。” “你这话太哲了,能行吗?”虽如此问,海湾心却宽了。“要不然先洗干净,再……再倒过来吧。” 陆远舟点点头,刚站起身,忽听一阵门铃响,不觉骇了一惊。 他顺手抄起沙发靠垫扔在了番茄渍上,跑到门口借着猫眼窥视一番,回头道:“不是冻蜗牛,是个大妈。” “对了,是保姆阿姨。”海湾示意他开门,去卧室拿出装钱的信封,出来道:“阿姨您好,我是迟先生的……室友,他叫我把这个月工资给您。” 厅里的陆远舟正和一头波浪小卷、面色和蔼可亲的中年妇女大眼瞪小眼,穿浅蓝雪纺衫的阿姨仔细打量打量穿白衬衣的海湾,颔首说:“好好,谢谢小伙子啊。迟先生他不在家吗?” “他出差了。”陆远舟一扬手,向海湾使个眼色,后者立刻席地而坐,盖住了那只突兀的靠枕。 “是出差了呀,我还以为上班去了呢。”阿姨缓过神,自来熟地笑说:“哎呀你们两个小伙子是迟先生的亲戚吗?我在这儿好几年了,从没见他家来过人的。不对不对,还来过一个特别漂亮的小姑娘。” “我们就是他朋友。”陆远舟毫不见外地拿出迟归昨晚熬的蜜桃酱,用小勺挖了一匙,还未来得及倒水,先被海湾一把握住了手:“别弄这个了,你想喝呃……我去楼下给你买。” “那我不,我就喝这个。”他又取出剩下的半瓶气泡水,旋开了盖子。 “不是……你喝橙汁儿吧,我给你榨。”海湾地主老财抱元宝似的抱起蜜桃罐子,笑吟吟道:“我现在就给你榨,反正你也不喜欢吃桃。橙子也能加气泡水,我给你做,肯定比桃子水好喝。” 陆远舟“哼”了一声,摔得冰箱门“砰砰”响:“小气鬼!我不喝橙汁儿,你给我榨番茄汁儿,我要去沙发上躺着喝。” 阿姨不等海湾张口,先从洗衣房里探出头道:“可不敢在沙发上喝的,迟先生爱干净,溅上一点要命了呀。” “怎么个要命法呀?”陆远舟剥了一颗巧克力凑到阿姨嘴边,讨好地问:“阿姨,您跟我说说,怎么个要命法?” “喔唷你们可不晓得。”阿姨收着床单说,“迟先生可是顶爱干净的人啦,从前在这里干的保姆收拾东西的空档,在他屋里那个沙发上洒了些茶水,隔天就被辞退了呀!” 陆远舟眼风扫过面色煞白、一副惊慌之相的海湾,深觉解气,谄媚道:“阿姨您说话真好听,一定是江南人吧!之前那个人除了被辞退,有没有赔沙发?阿姨咱俩聊会儿吧。” 他原本相貌出众,兼之年轻显小,平时很有长辈缘。阿姨经他两句话一哄,立时眉开眼笑:“你们年轻人,小嘴都甜得哟,抹了蜜似的。我倒不知道赔没赔,但是迟先生的沙发听说是换新的了。” 海湾闻言,看着地上那只靠枕,眉头蹙得更紧了些。他把蜜桃罐子放回冰箱,拿出两个橙子,榨好果汁递给陆远舟:“别生气了,你最爱喝橙汁儿了。” “我去沙发上喝。”陆远舟故意拿着橙汁晃晃悠悠,看着海湾担心得手脚乱舞,顿觉神清气爽,“行行行,看你吓得那个样儿,我不去沙发上还不行?你叫阿姨过来,她说不定有办法洗地毯。” “可是万一她告诉迟归怎么办?”海湾耳语道,“我肯定就完了,那么贵我真赔不起。” 陆远舟摇摇头,去洗衣房游说了几句,带阿姨走到地毯边,揭开靠枕问:“您看,就是这个。有办法洗掉吗?” “我的mama哎,你们可闯了!”阿姨性情倒像北方人直爽,指挥海湾去洗衣间拿来一只塑料瓶和板刷,倒了些气味刺鼻的水在污渍上,轻轻刷着说:“用氨水洗一洗,兴许就掉了。唉,肯定是不像原来的样子啦,你们可得跟迟先生好好说的呀。” 陆远舟知道她怕担责任,更怕迟归动怒辞退她,因道:“阿姨放心好了,我们两个弄脏地毯的时候,迟归也在的。是他让问您的,还说让把地毯多吸两遍,客厅里也擦干净些,不要留下积灰。” “那就好,迟先生知道就好了。”阿姨着实松了一口气,“他真是我见过最爱干净的人了,我平时做事要格外小心的。不过他人蛮好,工资都按时给的,还时常有菜给我拿回家。他的手艺真是好,都不用我们插手做菜的。” 海湾蓦地一酸,坐在旁边问:“他以前常常给你带菜回去吗?” “那倒没有。”阿姨说,“碰上的时候,才偶尔带一次。迟先生回来的时间说不准,我有时候也碰不见他。不过不管多晚,他每天都做饭的。他就一个人,吃的也不多,每次都剩,都是好东西,倒掉可惜了,我就带回去了。说起来哦,迟先生这么优秀,长得也真是不赖,又有能力,又有钞票,还会做菜,哪能还没讨老婆呢!现在的小姑娘哟,眼睛都长到脑袋顶上去了,像那个和尚头顶的疤瘌。” 一语说得陆远舟和海湾都笑起来,又听她问:“哎,你们两个有女朋友了没有?没有的话,阿姨给你们介绍两个呀?这么大的人,该成家了。” 海湾忙摇手:“不用了,不用了,我还没到结婚年龄呢。” “那怕什么了,先谈着,谈好了正好年龄也到了呀。”阿姨把板刷一搁,映着太阳仔细端详那块地毯:“喏,洗掉了呀。就是这个颜色不太对了,毯子摸起来也不好了。” 番茄渍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块白到褪色的痕迹,形状像只煎熟的鸡蛋,质感远远看着便觉涩手,根本不必摸。 阿姨走后,海湾和陆远舟搬开沙发,地毯翻到一半,他突然后悔了:“还是别转了吧,我怎么一想到骗他心里就发虚呢?” “虚什么呀?又不是头一次骗人。”谁从小到大还没扯过几个谎,“都搬到这儿了,转过来算了。” 海湾踌躇片刻,和他调换地毯,放回了沙发。 第二天他去餐厅,许鹤考虑到他昨天的表现,只让他杵在角落里看着,不许上前迎客,不许端菜倒酒。 干站到中午,下班前海湾听主厨说今天来的客人口味轻,很不喜欢盐重、油重的菜。 他回家时又看见许鹤在更衣间借着白织灯刺眼的光线奋笔疾书,不知写的什么,一见他进门,立刻慌张地收起记事本藏在身后。 海湾佯装不察,同他打个招呼,换下衣服出了门。 今天依旧凉爽,但中午的太阳仍不容小觑。地毯的事告一段落,他心情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