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方应看又把我整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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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野日暮,残军归途。 我第一次知道,哒哒马蹄声也可以如此疲惫,傍晚的暖风也能染上血腥味,一面猎猎将旗可以成为将军的衣铠,一副血rou之躯竟然能插满那么多的箭头……他们不过数十之众的败军,每一名军士身上都挂了许多红缨带,一条红缨意味着一个弟兄的命。他们几乎是爬到巍巍城墙之下,人在爬,马也在爬。仅剩的一匹马儿拖着一块残破的木板,木板上是它永远沉睡的主人,也是这一军之统帅。 “开门!”士兵们撕心裂肺地喊。 迎接他们的不是欢迎,却是箭雨。 “圣令有言,死战不退,退者诛!” …… …… 我猛地睁开眼,全身都是冷汗,胸腔里的心跳恍若擂鼓。 “做噩梦了?”方应看的声音传来。 他探出手,将我揽入怀中,轻轻拍打我的背部,安抚我。 我抓住方应看的手,放在心前:“它跳得好快……因为它想和你一起走……一起去荒漠、去燕云十六州,去长城之巅,去漩涡之底,一起去生,一起去死……” 方应看没有回话,只用手一遍遍抚摸我的身躯……良久,他才发出一声低低的叹息:“我这半生,把每一天都当作最后一天过。我曾计划在我而立之年看到一个崭新的大宋,一个盛世繁华的大宋,一个强大包容的大宋,一个朝气蓬勃的大宋,一个……万国来朝的大宋。哪怕为此我当即陨落,粉身碎骨,也决不后悔。我曾经狂妄地觉得,我在为自己而活,我就是大宋,大宋就是我……可后来,我发现我不是大宋,大宋也不是我。可我仍然放不下……而立之年无法完成的愿望,那就在不惑之年,天命之年去完成。一百年无法改变的事情,那就用两百年,三百年去改变。我一人无法改变的大宋,那就由一群人去改变,一代人去改变,千秋世代的人去改变。甚至……或许那时候,大宋也不仅仅是大宋,而是更伟大的,远超盛唐的存在。” “这是一条艰辛长远的路。我们这一群人,天南海北,或许相识,或许不识,但一直一直……都并肩走在一条路上。不论我们是否近在咫尺,我们的心都在一起。我们会一直在一起,沙海荒漠、长城边塞、深渊漩涡、生门死门……我们都是同去同归的。” 方应看的话……听上去美好,可心好疼。 “以前,我的心很大,认为朝闻道夕死可矣。现在,我的心很小,很贪婪,既想守护道,更想守护你。我不仅想要心里的同去同归,还想真正跟着你,同去同归。”我道。 “我很高兴。”方应看道,“你愿意陪我,我很高兴。可有时候……我们必须抉择。我们其实早已经历相同的事,换做是你……我会放手。你为自己失控间伤了他人感到愧疚,一直想伤好偿债后,去边关服兵役赎罪,你甚至打算杭州之后再也不见……这些,我都知道、明白。虽然我最初不理解,很气愤,很遗憾,但我尊重你的决定。你踏出神通侯府,我决不挽留,就如同六年前你坚持要在沙尘中与马共同前行,我也一样尊重你的决定。现在,相似的情形,我希望你可以多信任我一点。就算……我当真遭遇不测,或许你会……会痛苦,但我希望你理解我。我与官家一样,想收复燕云十六州。虽然现在的时机并不是我看好的,但这件事是我的确想做的,我想放手一博。在大宋国力未强的时刻出兵攻打燕云十六州,对大宋兵马粮草的调度、战况的判断、战局的指挥……都有颇高要求。我不亲自去,我不放心……这是一场豪赌,我的确没有十足的把握会赢,我也怕我失败,怕我死亡,怕你孤身一人痛苦,可我不得不去。而你……假以时日,必成虎将,又何必陪我承担这份风险?若我失败了,至少我的命成为你的垫脚石,若你能踩着我的命,在我布下的局中,做成我心愿的事,我会更高兴——因为,你不仅完成了我的心愿,还向世人证明了我的等待是正确的。” 我说不出话来,抱着他默默流泪,良久才道:“方应看……真不愧是你……我原本只有七分害怕,如今是十分了,还叠加着另外十分的悲苦。” “……我小时候不喜欢海,尤其讨厌漩涡。可我越不喜欢,我就越要盯着它,直到自己能接受这种恐惧。因为我知道,我身边迟早也如这漩涡一般……当我决定背负骂名做点实事,我就接受了我终会下沉的结局。这倒有点像你的淡然。你那么平静自己死亡,为何……不能平静接受……可能的未来?虽然,那未来的确不怎么好看。”方应看道。 这就是方应看。他不会让你逃避,他反而把那恐怖的可能当作真实,将你害怕的伤口扒拉给你看。你想让他温柔吹吹那道伤,让他安抚你说一切不会发生。可他却告诉你,一切就是可能发生,并让你学会接受不愿面对的未来。 可说得容易,做起来难。 “牵扯你的事情,我都无法淡然——因为你比我重要。”我道,“我可以平静死,却无法平静地看你死。” 这一回,方应看不说话了。 黑暗中,他的气息覆在我面庞,柔软温热的触感停留在我的双眼上……他在亲吻我的眼睛。 “我明白……你就当帮帮我,好不好?” “我自然会听你的。只是……还是难受。”我道。 “那……我亲亲,你就不难受了。” 黑暗中,他抬起我的下巴,深深地吻我。我们唇齿交缠,躯体相连,恨不得融为一体。 我的衣襟早已被蹭得松散,他guntang的掌心探入,摸在我的胸膛上,指尖挑动我早已情动而起的乳尖,画着圈描绘着乳晕,逗弄我,让我颤抖,让我呻吟。 我胯下那物又渐渐苏醒,欲望被他轻易勾动,我抬起脚,蹭在了他的腰际。 “方应看……你……啊……知道……男子之间……嗯……如何快乐吗?”我问道。 “嗯?你想知道?”方应看挑眉,“难道……我还没满足你?” 我摇摇头。 “不……是我……我想满足你。” “你我心意相通就好。那种事……怎样都可以满足,就现在的方式挺好,我不想委屈你。”方应看道。 如今……我们最多也只是将身下之物挨在一起抚慰,却足以二人动情。 “可我总觉得不圆满……每次……我能感受到……你的眉宇间,还藏着更深的欲望。我想全部满足你。”我道。 “我不想让你委屈,就现在也挺好。”方应看道。 “不要拒绝我……”我道,“告诉我……需要我怎么做?” 我轻轻亲吻他的胸膛。 “……你会像女子一般承欢……我不想你那样做。”方应看道,“爱你,又不是爱一种泄欲的冲动。交合或许是床事中不可或缺的,却从来不是相爱所必需的,尤其是你我之中。” “我愿意。”我道,“请让我试试……为你,我什么都愿意。哪怕是雌伏,我也心甘情愿,因为满足你,会让我感到甜蜜。” 方应看不说话。 “你不说……我自己去虹桥上买禁书自己看!”我故意气道。 “真是胆子越来越大了。”方应看笑起来,“……你既然如此坚持,那明日便试试。与其在虹桥上买书看,不如将你自己交给我。只不过……若你疼了,一定告诉我。”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