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需要筷子的食物了。 沈晴并没打算在医院留宿,吃过饭她便准备离开,把空间还给他们二人世界。 沈鹿暂时不想单独面对季闻钟, 忙试图拦住她:“妈,你要不……今晚留下来陪我呗?” 沈晴诧异道:“为什么?不是有季闻钟陪你?” 沈鹿疯狂朝她递眼色:“你看这沙发这么小,季总睡不下的。” “他睡不下我就睡得下?”沈晴扭头看了一眼,发现她可能还真能睡下,“睡得下也不睡,我都订好酒店了,放着酒店的大床不躺,在这委屈自己,我想不开?” 沈鹿:“……” 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 他可是她儿子啊! 沈晴走到门口,顺便把垃圾捎走:“总之,有事给我打电话,早点休息,拜拜。” 说完便离开了病房。 沈鹿深吸一口气,觉得自己命不久矣。 季闻钟在沙发上坐下来,翘起优雅的二郎腿,把手搭在膝盖上,一副洗耳恭听的架势:“说吧,当年为什么拖着不做手术?” 沈鹿浑身一抖,就知道该来的还是要来,身体往后挪了挪,把枕头靠在身后,眼神躲闪:“因为不想做……” “为什么不想?” 沈鹿沉默了。 不想就是不想,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阿姨说她劝不动你,所以这坏人只能由我来当,那你现在有没有改主意,想不想乖乖听医生的话?” “……还是不想。” 季闻钟眉心微微地蹙了一下,他起身从沙发转移到了床边:“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吗?” 季闻钟这个人仿佛天生就带着一种威慑力,冷不防这么一接近,沈鹿顿觉更加心虚,垂眼思考了好一会儿:“如果我说出来,你可以不骂我吗?” “那要看你这个理由的可接受程度。” 沈鹿蜷着腿,没前没后地说:“之前在交流会上,有个画家问我,那幅孤雁是不是我自己画的。” “嗯?”季闻钟没料到这个话题跳跃,“怎么,他跟抄袭事件有什么关联?” “不,他只是出于好奇,”沈鹿说,“他当时说,我这个年纪,不应该画出这样一幅作品,他说他能感受到画中的孤独与绝望,那或许是他们那个年纪的画家才拥有的人生经历——我当时没有反驳他。” 季闻钟没接话,静静地等他继续说。 “后来,网上骂我抄袭,也有人举出了这个观点,说那位女画家因为被癌症折磨,身在病中才能画出这么苍凉的东西,而我算什么,我这个年纪就应该好好上学多读书,别净想着走捷径……什么的。” “我当时就觉得好委屈,”沈鹿攥了一下手指,“那幅画……就是我跟你说我生病休学的半年中画的,那半年中,我有了许多与平常截然不同的灵感,我想要将它们表达出来,却又没有足够的体力支持,所以一直画得断断续续,半年只完成了一幅。” 不知怎么,季闻钟忽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沈鹿:“我很讨厌别人用年纪说事,‘你这么小能懂什么’,‘等你长大了就知道了’,‘我年轻的时候也是你这么想的,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就会知道我说的对’……之类的。” “在我看来,影响一个人眼界的,或许和年纪有关,但绝不局限于年纪,以为年纪小就一定不懂某件事,一定没有怎样怎样的人生经历,一定画不出这样那样的作品,这又未尝不是一种局限?说出这种话的,往往是三四十岁,或者更加年长的人,试问他们跳出这种局限了吗?既然没有,又有什么资格去教训别人呢?” “你说的对,”季闻钟道,“一个人的能力、阅历是不能单单用‘既往经验’来评判的,纵然既往经验给了我们很多便捷,但依然不能将它作为唯一的标准。” “所以,女画家身在病中可以作出那样的画,我为什么就不可以?”沈鹿说,“因为年纪小,就不可以痛苦,不可以孤独,不可以绝望?我很想问问他们,他们体验过‘死’的滋味吗?或许他们没有,可是我有。” 季闻钟眼中划过一丝惊诧:“什么?” “每次喘不上来气的时候,我都感觉自己要死了,濒死状态是一种非常奇妙的体验,它会让世界变得灰暗、扭曲,会让你看到一些平常看不到的景象。如果我需要这种体验来激发灵感,那我就出去跑上三圈,回来的时候,就可以成功地激活这种状态。” 季闻钟心头剧震,音量也不受控制地抬高了:“你在说些什么?!” 沈鹿没有理会他,自顾自地说了下去:“病痛本身也是一种艺术,艺术本身就不仅仅是一种享受,它有时候也是一种折磨,人在快乐状态下和在痛苦状态下感受到的艺术是截然不同的,我无从比较出二者谁更优秀,因为它们对我来说同样重要,哪一个我都不想舍弃。” 季闻钟张了张嘴,竟然没接上话。 沈鹿:“你不是问我当年为什么不肯做手术吗,因为我当时正忙着抒发我新获得的灵感,任何身体上的改变都会打扰到我的创作,所以我拒绝了,并且,现在也不后悔。” 季闻钟:“……” 他喉头艰难地滚动了一下:“你就不怕……万一病情突然加重,你……” “会因此丢了性命吗?”沈鹿平静地说,“那又有什么关系呢,追求艺术本身就是一种信仰,如果真的能为了信仰而死,也不应该有任何遗憾,反而是快乐的。” 季闻钟用一种难以形容的眼神打量着他,似乎在重新审视面前的人:“之前你说,天才从某种意义上讲都是疯子,我觉得这形容的应该不是我,而是你自己才对。” “唔……”沈鹿别开眼,不太想接受他的审视,“我本来就是呀,不然我们怎么能够互相吸引,在疯子眼里,只有疯子才是同类。” 季闻钟好像不太满意这个答案,好看的眉皱紧了,表情变得格外严厉。 沈鹿感觉到了他身上的低气压,赶紧试图往回找补,主动凑上去拍他的胸口:“好了好了,不气不气,我还没病到危及生命的程度,真的,不会死的啦。” 季闻钟扣住他的手:“你居然以‘会不会死’来作为衡量自己健康的标准?” 沈鹿:“……” 他又说错话了? 这季总怎么这么难哄啊,都说了说出来不准骂他…… 好吧,看来他的答案不在“可以接受”的范围内。 季闻钟紧紧攥着他的手腕,一眨不眨地注视着他的眼睛:“我很担心你,你知道今天你晕倒的时候,我有多害怕吗?” 沈鹿被他攥得有点疼,错愕抬头:“你……也会……害怕?” 这句话似乎让季闻钟更加不悦了,他手上加力,沈鹿被他捏得“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