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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报消息】察加尔共和国总统杜林.叶托夫结束在华府的官式访问后,于昨日深夜搭机抵达纽约甘迺迪机场,在纽约市长及察加尔共和国驻联合国大使的迎接下,展开为期一个月的度假参访行程。 杜林总统表示,他在纽约大学机械工程系攻读期间,接触了西方的民主政治,也为日后察加尔的民主改革奠定了基础。 在纽约停留期间,杜林总统除了拜访母校及求学期间的友人外,还将在联合国大会发表演讲,并拜访商界首脑及商会领袖,寻求在察加尔共和国投资的可能性。 ◎◎◎ 「王先生,您听过雪女的传说吗?」 说话的是纽约华埠中华公所的会长卢颂唐,打从一百年前开始,他的先祖就在唐人街定居,经歷排华暴动、经济萧条、堂口仇杀的恐怖氛围,侨民政治立场不同引发的衝突,照理说应该没有多少事能够吓得住他。 但现在这位访客瘦削的双手和肩头,却在微微颤抖。 「在传说中,雪女会在大风雪的深夜出现,身穿白衣,有着白晳的皮肤和头发,她会吸取活人的气息,被吸取气息的人会活活冻死,脸上还会露出诡异的微笑,但是有些故事中,雪女也会拯救被风雪所困的旅人,」王万里伸手拿起茶杯,「不过卢会长,我看不出这个床边故事有什么好令人担心的,尤其现在还是夏天。」 「有人在华埠看见了雪女。」 王万里和我是纽约中文报纸『纽约前锋新闻』的记者,刚从杜林.叶托夫下榻的酒店回到报社,主编尤金就要我们到他的办公室,『听一件你们也许会感兴趣的事。』 「在华埠?」我问。 「而且,有两个人已经死了。」 尤金转身从办公桌的卷宗堆里抽出一个资料夹,放在茶几上。 「这是相关的剪报。」他说。 我的伙伴打开资料夹。第一个被害者艾尔加是在小义大利区附近活动的游民,早年曾经是中区的阻街女郎,因为酗酒加上一次被恩客用碎酒瓶划伤了脸,以后就在下东区一带游荡,两个月前的深夜,华埠巡逻的警员在一家酒吧的后巷,发现她冻得发青的尸首。 第二个死者鲁宾逊过去是酒吧的钢琴手,失业后在华埠的餐馆洗碗维生,一个月前,雇用他的餐馆发现他没有去上工,三天后,他的尸体被餐馆正要出来倒垃圾的学徒发现。 「两个被害者都是游民,发现时尸体全被冻得发青。」我探过头去。 「-而且所有的内脏都被掏空,鲁宾逊的双臂甚至被砍下来。」王万里合上资料夹,「就算这样,卢会长,凶手可能只是心理异常的连续杀人狂,而不是神话故事中的人物。」 我们的访客叹口气。 「这是我儿子上星期在家门口拍的。」他拿出一张拍立得相片。 照片中的背景是堵泛黑的红砖墙,有个罩上黑斗篷的人影沿着墙边步行,对方似乎没有发觉四周有人,摘下了斗篷的帽簷。 帽簷下有张清秀的女子侧面,虽然相片有点模糊,无法仔细分辨五官,但仍能看见女子的轮廓和飞扬的长发,都是不掺一丝杂质的纯白,就像有人用白纸剪了个人影,贴在对面的砖墙上一般。 「自从两个月前,许多游客和居民发现这个女孩为止,就开始有游民被杀,儘管目前只有两个人,但是我担心会影响商家的营业,还有-」 「还有?」卢会长为什么不找警方?我心想。 「杜福海上个礼拜在他的报纸上,大幅报导游民被杀的案件,并且发表了一篇社论,抨击我不顾华埠商家和居民的安危,放任唐人街变成恐怖的屠场。」 杜福海是这几年在华埠崛起的新一代华侨,他和卢会长就像华埠入口的孔子和林则徐铜像般,象徵了纽约华侨的两个世代。这傢伙在华埠拥有一家小报和一家广播电台,从市长,市警局,中华公所到华埠的商家老闆,都有可能成为他手上媒体砲轰的标靶,王万里和我一个月前才登上他报纸的社论,我还记得标题是:『伸进市警局高层的华人黑手』。 天啊,真是太看得起我们了。 ◎◎◎ 「明年中华公所的理事长好像要改选了。」送走卢会长后,王万里说。 「而且杜福海一定会参选,」尤金将资料夹放回桌上,「好歹他现在也是中华公所的理事。」 「神啊,救救我们吧。」我抬起头,双眼望向天花板。 尤金爆出一声大笑,「你们今天有见到杜林总统吗?」 「多亏士图帮了大忙。」王万里说。 「我只不过告诉保全人员,我是纽约大学机械工程的校友,刚好杜林总统经过,就让我们进去了。」我说 「对杜林总统的印象如何?」尤金问。 「他计划将察加尔发展成对印度洋周边国家的转口港,假如能够实现,对一个长期以椰乾、鱼和米为出口品的国家而言,会造成相当巨大的改变,」王万里停了一下,「不过-」 「不过什么?」 「少来了,老总,你知道我的意思。」 「有谣言指称杜林总统罹患不治之症,-是不是真的?」尤金放低了声音。 「很遗憾,那是真的,」王万里的语调低了下来,「杜林总统患的是末期肝癌合併肝硬化,依据观察,大概还能活六个月左右。」 「可是从电视上看,他的气色还不错。」 「随行的医疗团队和化妆师费了不少心力,黄疸除非特别留意,否则不容易看出来,杜林总统本人也经常穿着正式西服和白手套,遮掩肝掌和蜘蛛痣的病徵,但是从脖颈和后脑皮肤比较薄的地方,还是能发现隐约浮现的蜘蛛痣。」 尤金的指节敲着办公桌面,声音隐约透出一丝焦躁。 一九八四年-去年-之前,察加尔的政权掌握在一群极端保守的回教教士手中,街道上随处可以见到宗教警察,对西方社会抱持着不信任的态度。一九八四年在杜林.叶托夫领导的民主阵线推动下,开始施行民主政体,与西方的互动也日益频繁。 但就像大部份的反对党一样,民主阵线也是由十几个信念各异的政治团体,在单一领袖的个人魅力和威望下结合,如果杜林.叶托夫去世,这个松散的联盟可能会立即瓦解,并在自相残杀中消失。 「他有继承人吗?」我问。 「他唯一的儿子正在英国的伊顿公学就读,连当候选人的资格都没有。」尤金补了一句,「如果他的政敌知道了,一定会很高兴。」 「说不定,他们已经晓得了,」王万里说:「市警局发现最近经常有中东籍的人士,在杜林总统下榻的饭店附近张望。美国境内的器官移植中心,这一阵子也陆续接到来歷不明的电话,打听移植医师的行踪及手术排程。」 「你的指导教授呢?」 王万里在担任记者前是外科住院医师,现在遇到不值班的时候,他有时会在医院的急诊室帮忙看诊。 「他在洛桑参加研讨会,刚好可以远离无谓的sao扰。」 「他们应该不会将脑筋动到你头上吧?」 「难说,」刚刚从饭店回报社时,一名身穿西装,肤色黧黑的男子尾随我们到报社楼下,「不过有士图开车,可以不用担心。」 我-霍士图-以前是纽约市警局的刑警,防卫驾驶和摆脱跟踪对我而言,并不是什么难事。 「但是察加尔的保守势力怎么会有那么多人?」 「美国境内原本就有许多社区性的回教互助团体,察加尔的回教势力可能透过中东和这些团体取得连系,而且这些团体的成员都在美国居住有一段时间,基本上已经算是美国人了。」 「假如现在接受治疗,杜林总统治癒的机率有多少?」 「手术成功的机率只有两成,如果手术成功,他活到五年后的可能性可以拉高到五成。」 「这样啊-」尤金沉吟了片刻,「关于杜林总统的病情,我们暂时不刊登,等得到进一步的消息再说,至于刚才卢会长的事-」 「士图和我会先到唐人街附近的游民收容所打听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