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家庭主妇的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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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的时钟有12种时间,家庭主妇的摆钟只有2种时间。 给孩子的时间,给丈夫的时间。 她在两种时间里摇摆,被一极推向另一极,匆匆滑过的罅隙,才是属于她自己的时间。” 江未立刻想起了江魅第三节小说的开端。 阅读时,他无法不代入作者本人的生活际遇,感到刺痛。在今晚江魅坦陈自己没有怀孕前,江未一直以为文中所写是她预想的,即将和钟常升共度的婚姻生活。 如今看来,那更可能是她眼见的另一段婚姻。 属于她的父母,他的兄嫂。 “江魅……”江未感到太阳xue一阵剧痛,把头靠在浴室的门框上,最近混吃的几种药,副作用一齐发作了。 “我已经排查完所有嫌疑人了——你可要好好想想,要不要骗我!” 其实根本排查不了,江魅用头发捂住翘起的嘴角,她就是想诈小叔一下。 “对不起。” 江未的声音听起来闷闷的,江魅红着脸笑了,他这是承认了,不情愿也没办法,谁叫她赢了呢。 “等会再陈述你的动机,现在我想听你读一遍,就当是道歉了!” 只是站在门口,门缝透出的热气都让江未感到憋闷,不由担心道:“你要不要把排风扇打开,开关就在镜子旁边……闷太久对身体不好。” “我好得很!小叔……你,不许耍赖,给你三分钟把作文纸取来。” 江魅的身体越来越烫,衬得水更凉了,她旋开排水钮,把淋浴头打开,加热水。 耳朵在淅淅沥沥的水帘中,清晰地捕捉到江未温润的声音: “丈夫死了,女人的钟摆就缺了一极,她仰面倒在床上,不知道怎么和多出来的时间相处。” 他这是背过了吗?都不用去拿作文原件……江魅捂着脸躺进越来越浅的积水,感到害羞,她自己都记不清写过的每句话。 “江魅?” “我听着呢,继续背呀!” “眼见蜘蛛爬进鸟笼,她不想理会。媎蚞……女人咬着手指甲念出一个名字,这是她给蜘蛛起的名字。” 低沉而幽雅的声音,同水流一并流来,熨帖着她的全身。江魅把身体蜷缩起来,让自己被淋浴头的水网笼罩。 “蜘蛛绕着鹦鹉悄然爬动,蛛丝一圈圈缠,女人的衣物……” “继续啊——”江魅的手沿着腰线下滑。 “女人的衣物一件件落。” 白雪松气息的洗发液被冲散,沿着皮肤流淌,带着细小的泡沫滑入江魅腿间。 “余光里,媎蚞捕猎的动作带着求生的激情。也许女人的时间就留在生命到来的地方……她向下摸索,她遗落的激情。” 透明的声音,透明的水线,带着心头的痒,游曳向腿间的草丛。 江魅找不准最敏感的地方,回忆着梦里的快感,用湿滑的手掌大范围地上下磨蹭。 “她需要一个幻想点燃激情,逼退卧房里防腐的空气。丈夫死了,丈夫的遗像还在床头盯着……”江未喉咙一哽,停顿片刻才继续背道,“盯着她的zigong。” 他摁着太阳xue改用脊背抵在墙上,伸出另一只手叩了叩门。 “在听,继续……”江魅的声音里夹杂着有些急切的轻喘。 听见她的回话,江未压力骤降,太阳xue上跳动的刺痛减缓了。 遗忘让她迟钝,迟钝才能快乐。这很好,他希望她永远快乐。 哪怕她总是找错取乐的对象,也没有什么关系。 媎蚞……江未读得出来,在她的小说里,连母女关系都是倒错的。她分不清的关系,他能分清就好。 “江魅。” “怎么!” “别急……别弄伤自己。” “嗯……” 江魅头脑发晕地应和着,是太热,太闷了,白雪松的乐音缠绕在四肢,薄绸缎的香气拨动着发丝,她在透明的火里沉浮,沉浮,沉浮。 “她幻想自己有一个爱人,幻想幻想终会成真。” 江未,江未……江魅紧闭双眼,在自己眼皮的内侧看见他光裸着身体,站在浴缸中,水珠顺着他的鼻尖,喉结,rutou,腰肌,肚脐,大腿,膝盖,落到脚趾,融入她周身的火海。 看见他俯身迎向自己,一朵朵飞溅的水花就是一个个吻。 她全身没入热水,让水压构成一个拥抱,头顶的雨里传来迫近的背诵声,像皮肤摩擦皮肤,水滴在rou体间拍击的窸窣。 “也许我们曾经错过,也许我们素未谋面,你至今不在我身旁。可是——” 江未的声音越来越轻。 “命运的蛛丝已把我们缠抱,心灵的翅膀将引我们飞翔,在求生的yuhuo烧尽前,唯一的爱人……” 最后一句低到近乎无声: “我想要你。” 已经听不见诵读的声音,在波涛和心跳的巨响里,江魅自己补全了最熟悉的音色。 “我想要你。” 激流冲过五脏六腑,她像一叶孤舟在狂浪中飘摆,几秒过后,松开湿黏的手掌,举到脸侧好奇地闻一闻。 指间只有白雪松的幽香。 浴室外又传来敲门的声响,江未的声音恢复如常,嘱托道:“别睡着了。” 他怎么知道她困了?和小树林那次一样,自慰真催眠,每次结束都想立刻睡倒。 “……马上洗好了。”江魅惫懒地回答。 “嗯,浴袍挂在镜子对面,看见了吗?” “……看见了。” 拖鞋踩过木地板的声音响起,渐渐远去,这次江未真走了。留在浴室里没什么意思,江魅感觉喉咙干到刺痛,飞速冲掉泡沫,离开了浴缸。 从挂钩上取下浴袍……浴袍果然完全符合自己的尺寸。 果然?为什么用果然,明明早就知道他有多了解自己,江魅发现自己开始忍不住地想,他的手摸过这件衣服的哪里,她是不是正在过去时空江未的怀里。 有什么变了? 江魅瞥一眼浴缸上没动过的女士洗浴用品,两颊又开始发烫。下次再试试那些好了……不知道他帮自己选了什么香味。 从前自己的很多东西也是小叔买的,向来都是拿上就用,要么就是两人一起去超市采购,商量着买,哪里会有这么多奇怪的感觉。 江魅忽然记起,自己曾经敞着腿坐在马桶上,冲门外十九岁的江未大声抱怨:“谁发明的清凉卫生巾!我要在他脑门上种薄荷!” 从前完全不奇怪的琐事,现在想起来就脸热脖子粗。 怪胶合纪的人太保守,胶合纪,送礼都不能送所谓personal太私人化的物品,结种纪各国语言里,类似的说法都流变消亡了。 21世纪的世界观冲击了41世纪的世界观,古人含蓄委婉的作风,已经影响了她这个结种纪出生的未来人。 让她意识到,她和他在那些私密的事物上都有联系,正所谓暧昧。 结种纪那群在马路上抱着啃来啃去插来插去的人,哪懂什么暧昧! 如果暧昧是爱的导火索——江魅不禁后悔,原来她曾那么多次,错过了纵火的机会。 又或许是江未提前泼水打湿了她的索。水做的小叔,真讨厌。 走出浴室就看见副正襟危坐的水墨画。 “准备好认错了?”江魅嗔怪。 “先喝热水,吃点水果。”江未语气沉稳,面色平静,丝毫不像被正主抓获的小偷。 江魅憋着笑,努力板住脸,紧贴江未坐在沙发上,看一眼果盘里削过皮切成瓣的苹果,拿起蓝色陶瓷杯喝水。 “以前不知道,四十岁的人还会恶作剧。”偷侄女的作文,你可真厉害。 江未默默坐远一点:“你的故事……这里的人未必能接受。” 江魅端着水杯蹭过去,继续试探:“小叔,你刚刚是不是想说‘胶合纪的人’?” “我是你养父。” “不要再强调啦,还是说,你想听我叫爸爸?” “不想!” 这一声太坚决,江魅愣一下,凑近发现江未脸上几乎没有血色,嘴唇都有些发白。 “你怎么了,累了,还是生病了?” 他是有些累了,研究胶合纪历史十余年,陡然穿越,才发现这里也不尽如人意。 江未突然感到自己已经劳累太久,没有她的关心,也许他永远不会察觉。人总是在被关心时最脆弱。 胶合纪的社会同样荒唐,他在荒唐中周旋太久,甩不掉黑暗,看不见真理。 可他还是要撑下去,来到胶合纪,只当是天赐的机会,让她的人生可以重新开始。 “我没事,头发还湿着,我帮你吹吧。”江未温和地笑起来,掩饰了面部的僵硬。 江魅拿起吹风机递到他手中,“你真的没事?” “我能有什么事……”等热风响起来,江未才继续说,“你很喜欢创意写作课,是不是?” “是呀,老师虽然有点迂腐,但教学方法很新鲜,从前没发现写作这么有趣。” 江未揉搓着发尾,闻见白雪松的淡香,在心里叹口气,下次自己用次卧的淋浴吧,不,不能有下次了。 声音里仍维持着笑意:“是么,吴老师留过学,大概是融会了重视实践的教学方法。看来还有些真本领,我要向他取取经了。” “不用,你肯定比他厉害——要不,怎么把人家收的作业都抢了!” 真心的夸赞,忍不住又一转变成刺探的话锋。 “吴老师,也许没有你想象得大度,这里……也没有你想象得开放。”江未不能明显地比较两个时代,只能含糊地提醒。 “可你不能扣押我的东西,”江魅想一会,补上两个字,“懂吗?” 把结种纪电梯里江未教育她的两个字还回去,隐约觉得自己又赢了一把。 “对不起。”江未关掉轰然的吹风机,认真地说,“我错了。” “知错就好,罚三百字读后感吧。” 江未失笑道:“有时限吗?我最近很忙。” 吹风机再度响起,热风和手指在头顶轻柔地拂过,江魅舒服到有些困乏。 “那就不设时限吧,但你别想逃掉。” “好。我只是怕你受人非议……” 听不懂啊,这能有什么非议?不管是哪个世界的规则都难以理解,不想理解……江未承认了,也道歉了,在江魅心里,这件事就已经过去了。 她现在只想弄清楚制造暧昧的方法,感觉会很好玩。 怎么暧昧? 暧昧……江魅的眼皮打个磕绊,一点头,差点睡着。江未扶住了她的下巴。 “快吹干了,等下躺好再睡。” “唔……”高潮一次就困,这不中用的身体。 “江魅,我想试一试,扮演好父亲的角色。”弥补你我的遗憾。 江未的声音飘在好远的地方,她的眼皮沉重地垂下。朋友,哥哥,老师,mama,爸爸……从小到大,小叔扮演了太多角色,几乎扮演了她生命里全部的角色,他也许确实太累了。 既然如此,从今往后,可不可以只当爱人?江魅想问,意识却越来越模糊,沉向睡眠的池底。 等她醒来,就不会再问了,只有人类才会清醒地选择,厘清世上的一切关系。 吹热的鬈发一下撞在心口,江未低头看去,怀里的人已经睡着了。 在她绵长的呼吸音里,他小心地捧起一缕长发,放在唇边吻了吻。 最后一次自私。 从今往后,我来做你的父亲。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