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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现得并不很喜欢画画,总不至于有人强迫他,他自然能熬过这段时日。 等他拜在丘应门下,或是进了名书院,全副精神完全花费在学业上便是,不作画又能如何? 用不了多长时间,大家的注意力就不会在什么画上! 可是现在,他却不能不紧张。 郭文平忍不住默念,让他过了这一关,他安安静静站着,也许丘先生,宋先生,都不会注意到他! 但是怎么可能呢? 丘应看郭文平的目光,就像守财奴盯着已经落到自己碗里的金币。 宋然的目光里也带出许许多多的欣赏。 “你很好,画得极好。” 郭文平脑袋一热,说不出愉悦的滋味在心里沸腾。 他何时受过这般尊重? 江南书院那些天之骄子们都在看他,用充满赞叹的眼神看他。 荣公子瞧瞧凑到杨玉英耳边:“你看看郭文平的脸,他好像很得意?” 杨玉英鼓了下脸颊,小声道:“希望别得意过了头!” 话音未落,宋然两步走到郭文平身前,轻声道:“后来怎么样了?” 郭文平怔住。 宋然蹙眉:“他们胜了?” 郭文平懵懂。 宋然执拗地等了片刻,骤然回头盯着丘应:“你不许他说?怎么这般小气。” 丘应一噎,眉心跳动了下,回想起刚才自己炫耀得口干舌燥时的模样,忽然有点尴尬。 他忍了忍,拿眼角的余光瞥了郭文平一眼,哼了声:“还不告诉他,让这老小子说小气,我这脸还往哪搁?” 第一百四十三章 不甘心 郭文平整个身体都僵住。 头上一盆冷水浇下来,身心皆冷。 什么意思?告诉他什么?谁胜了?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郭文平身上,等着他说话,郭文平额头的冷汗却滚滚而落。 王天蹙眉,摇了摇头:“哎,我这郭兄弟就这毛病,人一多便说不出话,说起来真是愁死人,他这可不是小问题,一到关键时刻就怕人群怎么行?这样下去如何考书院,如何科举,科举之后还有殿试,郭兄,你总不能当着陛下也如此紧张。” 宋然沉默片刻,回身拿出笔墨纸砚,恭恭敬敬地捧到郭文平面前,郑重道:“还请赐在下一幅唬。” 郭文平一时未曾伸手去接。 宋然眉眼里带出些许失落,默默收回手,神色黯担。 荣公子看得心一下子就软了,蹙眉咕哝:“架子还挺大,先生求画都不给,难道只有王侯公卿才配他的画?” 就连丘应也蹙眉,轻轻咳嗽了声。 别看他和宋然是宿敌,平时小打小闹多了去,可,做人不能这么没风度。 郭文平好似听不懂丘应的暗示。 丘应暗地里摇头,这小子果然木讷,不是个伶俐的。 要不把画给他算了。 丘应虽然也喜欢,但是毕竟没有宋然那么痴迷,那家伙的痴迷程度他是知道的,若是得不着,怕不得记个十年八载。 杨玉英想了下,从宽大的袖子里摸出本画本,这画本还是她自己裁剪装订好的,只比巴掌大一点。 拿着画本她举步上前,含笑道:“元帅身负天命,三千亲卫如臂使指,如何会败北?” 画册递到宋然手边,宋然一翻开,登时就入了迷,迷迷糊糊地把脸越挨越近。 丘应愕然,也探过去一看,惊道:“小姑娘是谁,文平的画稿怎在你这儿?” 郭文平死死咬紧牙关,盯着杨玉英,神色间渐渐染上些许恐惧。 他再也想不到会在这里看到夏晓雪。 一瞬间,郭文平心中跳出个恐怖的念头,忙以祈求的目光看向杨玉英。 杨玉英耸耸肩。 她又不是夏晓雪,同此人没什么交情。 她若是夏晓雪,也只想跟家伙说一句,请自求多福。 杨玉英轻轻笑起来:“宋先生,你要是喜欢我的画,反正每天都要练习的,你提供笔墨纸砚,我的练习之作就留给你,别传出去便行,毕竟不是什么完整画作。” 丘应反应了下,惊讶道:“那幅画是你的?你画的?” 他转头看了眼郭文平,很有些不可思议,“我竟看错了不成?” 郭文平画的这几张草图,虽然画得简单,不是正经作品,但是像他们这样的人,一眼就能看出画草图的,和当时在铺子里买的画作,出自一人之手。 他又不瞎,怎能看错? “天底下竟有不同的两人,能画出相同的画作?” 郭文平脸色发青,只是他低着头,众人才看不见。 王天忽然冷笑:“夏娘子和郭兄做了三年夫妻,没想到如今弃家而去,到还拿着郭兄的东西在师长面前邀宠,你到是好本事,好厚的脸皮。” 郭文平心下一跳,本能地抬头,压低声音道:“别说!”目光落在杨玉英身上,祈求之意更浓。 王天显然全然不知他兄弟是何等的胆战心惊,只皱眉冷声哼了哼:“你到是一心为了她,看看她有没有想着你的好处。” 杨玉英失笑。 她也懒得和这么个白目中二少年计较,早晚有一日,这小子得自己坑了自己。 丘应若有所思地瞧了瞧郭文平,又转头去看杨玉英。 宋然已神色难看,眉头紧蹙,盯着郭文平面色不善,他这人一向方正,对年轻学子要求甚高,最看不上蝇营狗苟之辈。 此时虽无证据,可宋然了解杨玉英。 王天一把推了郭文平一下:“你昨晚不是刚练习过作画,拿出来给宋先生欣赏欣赏,也省得有些人这般不要脸,拿旁人的画作出来显摆。” 郭文平张了张嘴,脑子飞快转动。 王天已经不耐烦,伸手在他袖子里一扯,扯出一叠画纸。 郭文平惊慌失措,本能地一把夺回,杨玉英眨了下眼,手指微动。 那一团乱七八糟的画纸瞬间散落,飞飞扬扬飘到宋先生和丘应面前的桌上。 王天也跟着宋先生等人的视线看去,看了看,忽然抬手揉了下眼睛,心下愕然——郭兄这画,似乎不怎么样。 难道是他欣赏水平有问题? 宋然眉头紧蹙,怒道:“这都画得什么!” 丘应也摇了摇头。 郭文平的脸刷一下就红了。 其实不是他画得有多糟糕,这也就是普普通通的画技,还是能看得出作画的人颇认真。 就是太认真了,线条该平直的小心翼翼画得很平直,上面模仿的痕迹浓重的让人想当没看见都难。 就是王天这个看郭文平带着八百米滤镜的,心下也不禁奇怪。 丘先生重视的画,画纸很一般,发黄,粗糙,薄,一撕就破,上面的画也简简单单,甚至还有随意涂抹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