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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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谁啊?” 电话铃响起来的时候,徐江正坐在白金瀚vip包房的大沙发上,打开了一盒托人从古巴带回来的雪茄。 他按下通话键,右手捏住一根烟卷放在鼻子下闻了闻。上等烟草的清香让他从儿子死后就没怎么好过的心情暂时由大雨转成了小雨。 他点点下巴,递了个眼神出去。 守在一旁的疯驴子流畅地拿起雪茄剪帮他的老大剪了雪茄的口子,又拿了火柴将烟卷点燃。 电话那头的人没出声。 徐江翘着腿,靠住沙发背,拿下手机看了眼号码——公用电话。 他哼了一声,开口:‘’高启强是吧,神神经经的,想也是你。还跟我玩神秘呢?” “唐小虎怎么样了?”电话里终于传来了那人的声音,柔柔的,完全没有攻击力,和他的人一样,又圆又钝,听起来就很好欺负。 妈的,这sao货什么时候能认识到,只要他跟自己睡一觉,什么唐小虎唐小龙的,他们的狗命完全可以暂时留下来。 等他厌了再做掉就行。 徐江这么想着,语气是十足的轻佻:“托你的福,留着呢,死不了。你找我到底干什么?我这里可不需要卖命的小弟了,陪睡的倒还缺一个。” 待在疯驴子身边,半张脸藏在阴影里的陈金默,在听到“高启强”三个字之后,就抿紧了嘴唇。他看着徐江脸上那不屑的表情,听着那些乱七八糟的言语,眼神就开始变了——要是在从前,这样的人根本就没机会出现在高启强面前和高启强说话,因为自己会连着牙一块,把那人的嘴给砸个稀巴烂。 但现在不行,他还有任务在身上。 陈金默吸了几口包厢里浑浊的空气平静了下自己的呼吸,才慢慢冷静了下来。 好在不知道阿强说了什么,徐江这看人下碟的势利眼居然变了脸色,他直起了身子,雪茄都不抽了,语气也变得严肃了起来:“你怎么知道?” 徐江早上才得到消息,说市局刑侦队一直追着他不放的两个小警察上门拜访了陈书婷,并说服了那个疯娘们,让她回到京海配合他们的调查。 而他的脑子里,已经想出了一整个让白江波那个痴线灭门的计划了。 只是没想到,一个没门没路,潦倒穷酸的卖鱼佬居然也知道这件事。 他徐江的档次,已经掉到和高启强这帮旧厂街的烂货一个等级了? “我不仅知道这件事,我还知道你想杀了他们母子。” 电话另一头的高启强听到徐江的疑问,就知道鱼要上钩了,于是他继续一点点地放饵:“我有办法,你要听吗?” 徐江很不耐烦:“有屁快放,卖什么关子!” 高启强微笑,不急不躁地收线,把这尾咬住鱼钩的胖头鱼缓缓拖向岸边:“我去问过了,刑侦队的人会派车去接陈书婷。在回京海的路上,有一段没人的山路,你猜,如果车子从那里掉下去,他们会不会死?” “小孩啊还猜来猜去!”徐江弹了弹烟灰,接着说,“你打算怎么做?” 当鱼线带着鱼头露出了水面,这时候就可以下网了—— “我得盯着那两个警察,保证他们是真的接到了人。具体的事,你可以选几个信得过的人去做,到时候我会给你消息。” “行。”徐江应了一声后,又充满了疑惑地问他:“你也这么恨白江波?” “不,我想救唐小虎。”高启强回答,“我在表达和你合作的诚意。” “呵,你倒是用心良苦。行了,我信你。要是事办成了,你把东西给我,我把唐小虎还你,咱俩之间的帐一笔勾销。不过说真的,你真的不考虑……” 不等徐江说完,高启强已经挂了电话。 嘁,臭婊子。 徐江把手机随手一扔,让疯驴子到他身边去。 他斜了一眼角落里那群站得歪歪扭扭的混混,突然气就涌了上来,他拍了一巴掌疯驴子的脑袋,恨铁不成钢地说:“看看你,找的都是些什么人!有能用的吗?啊?!” 疯驴子急忙点头:“有的老大。” 然后他冲陈金默的方向招手:“快来啊!” 站在陈金默周围的男人都顺势往旁边挪了一步,露出了低头站在最后的陈金默。 “这谁啊?”徐江叼着烟,上下打量了几眼陈金默,“看着行。” 疯驴子拉住陈金默的袖子,把他带到了徐江的面前,笑着跟徐江介绍:“老大,这是老默。哇,你不知道,他那个时候,在我们这片名声可大了。有事是真上,又讲义气。他还刚从里头出来,我看他没地方去,就让他先在这做着。没想到之前那几个难收的场子,都被他打下来了。” 徐江抬眼,点头:“就他了。” 接着,他从兜里拿出陈书婷和白晓晨的照片飞到桌上,用手指点了点陈书婷的脸,“过两天,你俩搞辆车,然后去山上,把这臭婆娘和他的倒霉儿子连人带车给老子撞下山去。” 疯驴子收下照片,连声应好,又扯了下陈金默让他表个态。 陈金默吸气,微微翘了翘嘴角,颔首:“好。” 与此同时,已经回到市局的李响收到了一条信息。 他打开手机,在看到那熟悉的号码的时候,心跳又条件反射似的乱了一拍。他看一眼还在整理文件的安欣,点开了短信—— 鱼在网里。 李响的心跳得更快了,他顺手删掉信息,走到安欣的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安子,我想跟你说件事,关于接陈书婷的,徐江那,有消息了。” 至于是谁给的消息,李响是不会告诉安欣的。 虽然有点不道德,但是如果他的好同僚真的有心想要追自己喜欢的人,怎么着都该自己去争取,而不是别别扭扭地跟没长嘴似的硬是要上演都市狗血虐心家庭剧吧。 奇怪的念头一闪而过,李响清了清脑子,开始和安欣商量起怎么从这件事里把徐江的把柄抓住。虽然这种事对于徐江来说,只是一件随便找个替罪羊就能脱身的小事。 但如果,这个替罪羊是他们的人呢? 又如果,从这件事开始他们就一点点地开始挖他的根了呢? 就不知道到时候,这棵盘踞在京海多年的空心树倒塌的时候,还会不会有“工匠”愿意帮它填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