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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里的肌肤每一寸都光洁如新。 他松开拽着上衣襟口的手,指尖在颤抖中几近抽搐,摸向额角烧伤的那一片斑驳—— 已经不知道是应该感到意外还是理所应当,那里的皮肤也已经平整、光滑。 他胸口的新伤旧患,被毁去的容貌,甚至是盲了的双眼,一瞬间全部被治愈;除了金身大成,他想不到还有别的什么可能。 可是他全身的灵脉早已经被那场天火焚断…… 他尝试着聚气,灵气之力浩瀚而广博,它们汇聚成股游走在魏寻本应全部断裂现下却通行无阻的灵脉内,温柔又沉静,带着一点熟悉的凉意。 “肖一……”他无意识地低嗳呢喃 肖一的温度,肖一的一切,他太过熟悉——这熟稔的凉意,温柔得近乎相拥的感觉…… 红尘三界,不会再有第二个人了。 肖一说要把一切都给他,肖一说要全都还给他—— 包括这百世万年、不死不灭的金身。 所以…… 肖一,你在哪里? 他不敢继续往下想,因为自己被沈凌逸禁锢藏在高坐后之时,他听得见场上所有人的声音,他听见顾爻与肖一的对话—— 六煞星星命之子,一朝身死魂销,必然不入六道。 他突然想起几个月前在茅屋的床笫间曾与肖一玩笑一句——“我可打不起一座金屋来藏娇。” 那个他想要永远藏起来只准自己一个人看见的“美娇娘”走了,走之前竟还把自己千秋万载,不死不灭的金身留给了他。 肖一啊,我那时打不起一座金屋藏住你,你便要以你血rou魂魄打一座牢笼,将我永生永世的困住,以赎罪孽? 你觉得那些耳鬓厮磨的过往,可会饶了我? 你要我在三界孑然而立;要我活活地看着自己,千刀万剐,凌迟而不死—— 活着,受罪。 他漠然地望向吵闹的人群。 节哀顺变从来都只是一句空话,刀不剜在自己的心口自然不会痛。 魏寻看着眼前的数百人之众,他们或是沉浸在劫后余生的喜悦,或是战栗于上古神力的余威;他们或哭或笑或颤抖,却没有一个人惋惜。 是啊,谁会惋惜。 惊天灭世的魔头死了,合该奔走相告,普天同庆。 没有人会知道,是那个魔头震碎了自己的魂魄与冥凤同归于尽,才留下了他们的性命。 更没有人会知道,他魏寻此生挚爱,身死神灭,魂飞魄散,不入六道。 再也寻不回了。 苍莽三界,百世万年,上穷碧落下黄泉。 再也,寻不回了。 人世间的悲喜从不相通,魏寻觉得他们很吵。 劫后余生的众人来不及大肆庆祝,就隐隐感受到山巅之上另有一股强悍到令人惊悸的灵流。 魏寻方才聚气之时也没有想到自己体内会有如此深不可测的灵气,他骤然聚气,虽说只是一瞬,但那种实力的悬殊也已经足够骇人。 人群慢慢找到灵流之前流动的方向,发现高台之上还有一个高挑俊朗的男人席地而坐。 他们吃惊地看到那个一身粗布衣衫的男子旁若无人地兀自掀开了自己的衣领。 魏寻袒露着左肩,想最后确定一件事情。 他偏过头,清清楚楚地看到当年肖一落下的齿痕还在。 灵气之力聚合而成不坏金身,他们按照主人,或者前任主人的意愿愈合了魏寻所有的新伤旧患,却独独留下了这一处。 原来肖一从来不曾在他身上留下伤痕,那不是他颈肩上的一个齿印,而是他心底里的一瓣莲。 “那是谁?” “他在做什么?” 人群中有人提出疑问。 “我认得!那年问道大会……” “我也想起来了!是他与怜公子对了一掌!” 沈凌逸齐聚仙门中的名仕高手于岱舆山之巅,其中自然不乏当年问道大会的亲历者。 “魏寻!” “清罡派掌门许清衍的关门小徒!” 终于有人给出了肯定的答案。 “是了!五、六年前凛青山山顶的议事正殿,我还见过他!” “除了衣饰装扮,真是一点也没变……” “可是清罡派惨遭灭门,他作为派内修为最高的弟子却独活了?” 很快有人发出疑问。 “你刚才没听那个魔头说吗?” “魔头冥凤……喊他、喊他夫君!” “可是他独自苟活不求为师门一报血海深仇便罢了,怎么会和灭了自己师门满门的仇人在一起? “呸!还是个男人!” 很快,人群便就给出了结论。 “无耻竖子!” “也太过下作了!” 虽然没有堕入无间炼狱,但魏寻在这一刻还是看见了满山的牛鬼蛇神和黑白无常。 “各位稍安勿躁——” 人群中突然有一人发话,他样貌还算年轻,看着地位却不低,他一开口,所有人便住了嘴。 “我方才明明看到那魔头捅了他一剑……这当中可有什么误会啊?” 魏寻闻言,拉起左肩的衣角,释然一笑。 岱舆山山巅数百人之众,原来只有一个真真正正的“活人”—— 山上只有一群魔鬼,和他这个死人。 他看着空气中浮动着的星亮的尘埃,虽然心底还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他就是能感觉到,每一粒经过他身旁的微尘都是肖一在拥着他。 肖一不在了,可肖一一定没有走远,他要早一些追过去,也许还能再遇见。 “诸位无需再诸多揣测了,你们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们便是。” 他绝望地开口,眼中却是无尽的温柔。 “我是你们说的那个魏寻,凛青山上清罡派最后一位掌门许清衍的关门弟子,而你们口中的那个魔头冥凤,叫肖一。” “如果六年前凛青山议事正殿上你们也在,就该知道,那时候就有人疑心我与他不干净。” “我早知他是肖一,早知他是六煞星之子,早知是他唤出了灭世冥凤;我还知道他灭了清罡派,杀了薛成訾。” “我什么都知道,比你们想象中的还要多。” “我不止知道薛成訾是他杀的,还在他诛杀薛成訾,为戾气反噬奄奄一息的时候救了他。他的名字是我起的,命,也是我救的。” “我不止救了他,还将他藏起来大半年,日日与他欢好,共结天地连理。” “我就是你们口中不要脸的、该死的断袖,我与他,什么都做过了,你们想到的,想不到的,一样也没落下。” “诸位可满意了?还有什么问题要问吗?” 若是没有了,就快些送我去见他。 “是你……”人群中方才那个颇有威望的青年男子再开口,舌桥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