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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标是直接攻打骨赤可汗,逼乌托、都布撤军,他约摸着此役要做好长期作战的准备。 轻甲军中有士卒策马回报边境已破,周围也并无埋伏,只待大军进攻,李羿陵闻言心神振奋,头上是万盏星芒,胄甲披银月清辉,右臂力挥,剑指苍穹——“进攻!” 寂静的夜色像被扔进了沸腾铁水,须臾之间,鼓角齐鸣,震耳欲聋,大周军队已养精蓄锐十余天,士气高涨,轻甲骑兵开路,步兵随后奋勇向前。这袭击来得太过突然,突厥驻兵毫无防备,一路溃散,舍了穹庐粮草,骑上快马疯了一样地向蒙古腹地逃去。 三十里外,主帅帐中的德噬被万马奔腾之声吵醒,侍从嘎玛已经冲了进来:“狼主!大周的军队已经突破边境,直奔我们而来!” 短短十余天,突厥内部已易了主,德噬称骨赤可汗突发心绞痛,猝然离世,趁机掌握了大权。各部虽生疑窦,但顾及德噬手握兵权,乌托和都布又在外征战,便无不臣服。 骨赤可汗当初依德噬的毒计,暗地下鸠毒给方钧远,他如何也没想到,那碗温热羊奶中的毒药,也断送了自己的性命。 德噬还不知道乌托战败的消息,他太过自信,断然没料到大周会在此时偷袭,虽然大周攻势很猛,但他知道落荒而逃不是办法,来不及细想这是哪来的军队,先御敌要紧。德噬迅速集结了周围的精锐骑兵,迎战大周。 李羿陵见逃窜的突厥军队中冲出来一支千余人的骑兵队,便派长矛车队、五百骑兵分头迎战,孔啸然制作的绊马索派上了用场,钢索上有齿轮和机关,可以随意拆卸,还可挂上荆棘铁网,将迎面骑兵缠入其中。 骑兵有去无回,德噬有些急躁,又派了两千步兵迎战,这一战便是几个时辰,从夜色深沉一直打到东方泛白,突厥士兵仓促迎敌,并未做好充分的准备,德噬看到战况棘手,知道近日将大周逼回国界已不可能,便在清晨时鸣金收兵了。 第19章 火烧连营 此后一个月,突厥斗而铸锥,猝不及防,被大周击退百里。眼看情况不妙,德噬决定改变战术,不与大周正面交锋,主帅帐前只防不攻,反而派出几队精锐弓弩手,在南北两侧分别冲击大周军队侧翼,弓矢远射,鸣镝阵阵,还专待深夜偷袭,大周的兵力被分散,不胜其扰。 北部胶着,西部局势也十分混乱,方渡寒传信称,乌托和都布据守西北二州,不敢轻举妄动,而郭嘉与吐蕃鏖战,已损失了三万兵马和无数辎重……方渡寒命方铭驻守凉州,自己又调五万军马支援郭嘉,亲自临战,他的预测不错,吐蕃看北部不好攻克,又派十万兵马攻袭益州,剑南道告急。好在益州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加之朝廷十万大军早有防备,吐蕃攻了半月余,也暂无进展,似有撤军之意。 李羿陵昼夜督战,几乎没有卸甲的机会,身子在铠甲里闷久了,湿乎乎得全是汗水。闲暇换衵衣的时候,也来不及点上火盆,北蒙大地风劲寒凉,加上日夜cao劳、心中忧虑,他便染上了风寒。军队中的药物基本都用于治疗外伤,几乎没有祛风散寒之物,李羿陵只能硬扛,每日头晕鼻塞,周身酸痛,整个人瘦了一大圈。 羊rou切成薄片,在guntang开水中过之,瞬间卷曲熟嫩,撒些盐巴,味道极鲜。李羿陵原本最爱吃这涮鲜羊rou,此时看着邱子鹤端上来的这盘刚涮好的rou片,却觉什么味道都嗅不到,夹一箸放进嘴中,也尝不出是何滋味。 邱子鹤见他吃一口便撂了筷,模样消瘦憔悴,不禁心疼道:“饮食为生人之本,陛下好歹吃一些,保重龙体才有精力作战。” 李羿陵思索着战事,没听进邱子鹤的话,转而发问:“道长,若你是吐蕃将领,本想以益州为突破口,却没想到朝廷早有防备,此时你会如何?” 邱子鹤道:“自是集中兵力攻克敌军软肋,大周军队不适应高原作战,贫道猜测吐蕃从益州撤军后,会北上与湟水之军汇合。” “这便是朕心急的原因。陇西一带北有突厥,南临吐蕃。方渡寒不好应对,若二者一同进攻,恐怕……威戎军抵挡不住。”李羿陵叹了口气,“十日之内,突厥这边再没有进展,可能吐蕃的军队已经北上了,到时候情况将更加棘手。” “贫道也觉得讶异。为何骨赤可汗不肯将他那两个儿子召回来,宁愿冒着这么大的风险自己硬撑,怪哉。” “朕已让吴樾去审那几个新抓来的俘虏了,这孩子会些突厥语,希望能问出个缘由来。” 正说着,吴樾在帐外通报,邱子鹤引他进来,李羿陵问道:“如何?” “回大人,突厥这小子嘴还挺硬,废了他一只手,才敢说实话。”吴樾顿了顿,迟疑道:“他说……骨赤可汗已经死了,现在是德……噬掌权。好像是这个名字。” 这个名字李羿陵觉得有些熟悉,而且勾连着不好的回忆……他咳嗽两声,挥手示意吴樾继续,吴樾道:“德噬手下的噬血营是突厥规模最大的斥候营,专门培养细作。骨赤可汗猝逝,德噬便趁机夺权,因此不想轻易让阿史那乌托回来。” 李羿陵多年前查彻宫中细作之时,便听过噬血营之名,那正是太子妃接受训练的地方。安排她入营的也正是她的父亲,噬血营的首领,现在突厥的掌权者,德噬。 可汗之死,其间阴谋,路人皆知。现下情况已经明朗,大周的当务之急是要紧逼德噬,让他不得不召回乌托,这样才能缓西北之急。 李羿陵揉了揉酸痛的额角,不知为何,一想到方渡寒那边压力重重,李羿陵就有些不安。随即他默默自嘲,方渡寒毕竟是大军统帅,万夫莫敌的功夫傍身,怎么也轮不到他来担心。 邱子鹤思量一阵,问道:“如果将德噬篡权的消息,传送给乌托,他会不会从陇西撤兵?” “我们在突厥军中并无内线,如何传送?如果以大周之名递信,恐怕他们会认为有诈。” “陛下何不从突厥贵族身上下手?” 这句话提醒了李羿陵。虽然突厥各部与骨赤可汗关系密切,但即使还有血缘或交情在,他们也不肯轻易趟入权利争夺的浑水之中。可如若大周的进攻已经威胁到贵族的利益,他们一定会送信给乌托和都布,恳请阿史那大军回国御敌。 “想来道长已经有办法了?” 邱子鹤拂尘一挥,“天青月晕,云俱向东,风予我便,何不效仿东吴陆伯言,火烧连营。” 是夜,那西北风刮得正紧,宋锆领着百名精锐骑兵悄然绕过突厥大军扎寨之地,直向西北方奔去。正依俘虏所言,北蒙疆域辽阔,两个时辰之后,才依稀望见突厥各部的营寨,兵士拿出备好的枯草,将北部的几片穹庐一并点燃。火焰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