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剧情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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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陆,什么样的男人会被叫少爷。” 师父从高家出来之后就一直是一副阴云笼罩的样子,还突然问了这么一个好像和案子毫无关联的问题。少爷?这都二十一世纪了,法治社会哪还有什么少爷小姐。陆寒绞尽脑汁,突然灵光一闪,信心满满地回答道,“卖身的,比如白金瀚的男妓就会被叫少爷。是这个意思吗,师父?” 安欣捂了下脸,像没听到他的问话一样,自顾自说了下去。 “一个大家庭里,当有掌事的‘老爷’在时,另一个手里没有实权,屈居人下的男人,才会被叫少爷。我上次去高启强家里时,他家保姆,叫他少爷,语气还蛮随便的。高启强暗示我,他身边连保姆都是陈泰的人,他什么都做不了主。今天保姆却没有这么叫,反而恭恭敬敬地叫高先生,为什么。” “您的意思是说,高启强之前可能是为了骗您,特意让保姆配合他做戏的?”陆寒明白师父的意思了,但还是觉得这个推论有点站不住脚。“一个称呼而已,万一就是口误呢,师父,抓着这个细节不放,会不会小题大做了?” 安欣疲倦地倚靠在副驾驶的椅背上,用力揉了揉跳个不停的太阳xue。 他想,我也希望如此。 他甚至并没有升起多少被高启强欺骗愚弄的愤怒,他早知道这人说话虚实交加,水分比下面的xiaoxue流的水更多。有李响的前车之鉴,有孟德海的耳提面命,有他自己对高启强的了如指掌,即使他确实是抱过那么一丝不合时宜的幻想,铡刀真的落地的那一刻,比起生气,他更多的是难过。 高启强撒的谎没有成功,他比高启强更难过。 就是那种感觉,你明知道自己交上去的试卷,答案全是蒙的,却还期望着能多蒙对几道题,结果试卷发下来,零分,奇迹没有发生。 为什么呢。他想,为什么不能有奇迹,为什么不能让高启强说的都是实话,老高真的没有做那些尸骸铺路的错事,也真的没有被绑架被侵犯,既不是冷血无耻的刽子手也不是伤痕累累的羔羊,他的老高,清清白白,干干净净。 内心深处,他无法自控地这样臆想。 但深处就是深处,有太多别的东西堆压在那些不能付诸于口的阴暗念头上面。比如,良知,正义,公理,他的警徽。 “有的时候,把一个个不起眼的小细节像拼图一样拼起来,案子就破了。”他淡淡地说。 喜欢的人,受害者,嫌疑犯。为什么这三个身份,要出现在同一个人身上。 安警官目视着前方的开阔道路,抓住了嫌疑犯的破绽的欣喜,在他黯淡的脸上,一丝一毫都体现不出来。 “高家那个保姆,也许能当做突破口。这几天想想办法,避开高启强,请她来问一问话。” “知道了,师父。” 我不能这样下去了。 停车场里,高启强脱力似的蹲下身子,焦躁不安地想。 他现在对男性的触碰极为抗拒,稍微暧昧一些的接触都会唤醒他对那晚的回忆。他刚才明明已经能轻松自若地和保镖弘毅开玩笑了,他捶了一下男人坚实的腹肌,也没什么反应,他以为自己缓过来了,就让弘毅来拥抱他一下试试。 不行,还是不行。 他在不熟悉的怀抱里,被两条肌rou隆起的胳膊箍着,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抖如筛糠,身上的温度迅速退了下去,即将被暴力侵害的恐惧扼住了他的咽喉。保镖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立刻松手致歉,他向后踉跄了两步,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但还是腿软地站不稳,只能暂时先蹲下来,手撑着地喘息了一会儿。 小兰对他说,大部分人被强jian之后,都会出现创伤性后遗症,这是安全感被彻底打破了的表现。他当然不会主动把这种事告知小兰,是阿盛不放心他,又看他坚持不找医生,所以才把最近都住在市医院宿舍的小兰叫回了家。小兰自己都哭得泣不成声,但还是在他下意识地躲避阿盛递纸巾的手时,敏锐地发现了大哥的不对劲。 在阿盛出门之后,小兰劝大哥去看心理医生。她说强jian对人的伤害更多体现在精神方面,会让人对周遭环境失去信任,同时失去对自我的掌控感,他需要接受医疗帮助,重建自己的人格。 他和气地笑了笑,一边给meimei剥橘子一边说小兰啊你就是读书读多了,我真的没事。 小兰还是不放心,她说哥我知道你怕二哥担心,我不会告诉他的,我陪着你去看医生。他只能说小兰现在哥有更重要的任务交给你,你不是在市医院实习吗,李宏伟那小畜生就在市医院抢救,你留点神,盯着他的消息,万一有什么变动,及时告诉我。其实他只是想把小兰支走,李宏伟的病房有警察一圈一圈围着,他也没指望身为实习生的meimei真能打听到什么。 小兰拎着包准备回医院了,临到门口又转回头,忧心忡忡看着他问,哥,你真没事吗。 他笑着说,行了,你老哥一个三十六岁的大男人,什么难事没经历过,休息几天就好了。 事实上当然是没那么容易。他很久没能休息了,全靠中药和营养品撑着光鲜外皮。他睡得很浅,又总在午夜惊醒,醒了也不敢睁眼,生怕自己仍然没有逃出那间废品站。他在卧室里点了很浓的香薰蜡烛,被扑鼻的玫瑰气味包裹萦绕着才能让他稍微安下心神。 他怎么能不怕呢。这场jianyin,让他这几年的摸爬滚打挣扎求生都成了笑话。看啊,你在瞎折腾什么啊,你以为自己如今咸鱼翻身,是个了不起的大人物,可其实呢,鱼rou翻身不过是为了将另一面也煎酥煎熟,即使是阴沟里的耗子也可以扑上来啃食品尝。 也许再过些日子确实会好转,可他没那个时间让自己慢慢恢复,安欣那么敏锐,自己的异样迟早会被发现的。他必须,必须逼着自己,快点恢复正常。 六年前他第一次被老男人上,虽然是半推半就的,身上也没受什么伤,甚至还被cao射了一次,但他心里还是很不舒服。后来阿盛和他没日没夜地做了好几天的爱,用同样激烈却充满爱意的交合帮他覆盖掉了那次不愉快的性经历。 这次虽然情况更严重,或许也能试一试故技重施,万一能行呢。可问题是,他要找谁来帮他恢复正常的自己。必须是个他熟悉的,信任的,不排斥的,肯定不会伤害他的人。还得性格温柔,听话懂事。 不能是阿盛,不能是老默,也不能是小龙小虎,他们都见证了他那晚的狼狈凄惨,他们对他越呵护,越小心翼翼,越会提醒他那晚他有多渺小,多脆弱,多不堪一击。 他还能找谁,谁能帮他渡过这个难关。 刹车的声音打断了他乱七八糟的思绪,他抬起头,唐小龙从车上下来,本来想伸手把蹲着的他扶起来,犹豫了片刻,还是把手收了回去,让他自己撑着膝盖站直身子。 “强哥,游戏厅那赌场被警察给查了。”唐小龙脸色不大好,咬着牙说,“莽村来一帮人,在游戏厅找事,把警察引来了。” 他冷笑道,“李有田这老混蛋,是觉得他那个狗儿子吃了亏,要替儿子出头是吧。我还没弄他们,他们倒是先来招惹我。” “强哥,咱们要不要干他?” 高启强扶着唐小龙拉开的车门,思索了一会儿,抬了抬手。 “算了,这个时候最好还是别节外生枝。” “可那老王八实在太嚣张了,他派来砸场子的人,还替他给你放了话,说他就算拼掉这条老命,牢底坐穿,也要拉你垫背。” 高启强的一只脚原本都踏上了车,又放了下来。 “围师必阙,穷寇勿迫。” “强哥,你说什么?” 他抱着胳膊,若有所思。 “李有田如今儿子基本没了,搞砸了度假村项目,上级和村民都对他不满,村主任这个位子他也保不住了。他已经穷途末路,那他势必就会豁出一切,做困兽之斗。他现在是个很危险的隐患,不能留了。” “那强哥,咱们……” “把李有田的地址给老默,让他处理。” 他坐进了车里,又勾勾手指让小龙靠过来,抽出一张卡递过去。“赌场最近别开了,这张卡里有钱,你拿去花。” 唐小龙把卡推了回来。“前一段时间挣的钱,够花好几年的了。” “这么嚣张啊。”他笑了笑,随口戏谑道,“那我以后缺钱,要靠唐老板包养了。” 小龙跟着笑了,老板的车门关得及时,再晚几秒,就能看到唐小龙脸上泛出的红色了。 审完那个旧厂街出身的所谓赌场老板,安欣头疼得眉间的褶皱都变深了,不识趣的陆寒,还一直在他旁边嘚吧嘚吧个不停。 “这高启强可真行,黄赌毒全占了,一个人就是一部行走的刑法啊。师父要我说你也挺厉害的,你能追查这种人六年,而且我总感觉他还有点忌惮你,师父你这是怎么做到的,师父……” 他为了堵住话痨徒弟的嘴,打发陆寒去看这家游戏机厅最近一两个月附近的道路监控,这一看,还真看出问题了。 在大约一个月之前,游戏机厅附近出现了一辆白色的冷藏车。陆寒看着好像有点眼熟,就把师父叫了过来。安欣认出了这辆车曾出现在废品站所在的沿江大桥附近,也曾出现在从废品站到高家的路段上。 “一个月之前,这个日期也很熟悉……” 安欣心头猛跳一下,让人去查了档案,果然,是唐小龙出狱的日子。 这辆车的主人,出现在了唐小龙的接风宴上,还出现在了高启强的绑架案现场。 他去李青家吃饭时,李青提到过的那个经常来找李顺说话的古怪男人,那个男人,正巧身上有鱼腥味。而那种冷藏车,又基本上都是用来运输海鲜的。 他的心脏越跳越快,那只高启强豢养在暗处的恶犬,那个高家兄弟麾下的神秘骨干,那把沾染了无数鲜血,和高启强的指纹的匕首,终于要浮出水面了。 “放大,把车牌号给我搞清楚。”他说。 很不幸,他们的抓捕行动,做了万全准备,出动了大批警力,还是扑了个空。 那个凶手使用了套牌车,他们折腾了一晚上,只发现了一起使用禁用渔具的违规捕鱼案。 “真应该让队长看看咱们的丰收成果。”张彪郁闷地嘟囔着,拿手电筒闪安欣的眼。“响队这次怎么又不在。” 安欣别开头,一声不吭,怒气已经顶到了胸口。 还能去哪,多半又是和赵立冬那帮人喝着茅台称兄道弟去了。 安警官这次,还真是错怪他们响队了。 李响现在身上虽然也有酒气,但他并不在赵立冬的酒局里,他正好好地躺在自家的床上。他听到了短信提示音,迷迷蒙蒙在床头摸了几下,拿起了手机。在看清短信内容后,李响就要坐起来换衣服,却被一只绵软的rou手拽住了睡衣衣襟。 “再躺一会儿……李响……老公……我好困啊……” 高启强枕着他的胳膊,眼睛都没睁开,脸颊绯红,唇瓣慢吞吞地一开一合。 真他妈可爱。李响恼恨地想。 他掐着那张可恨又可怜的脸,气急败坏地吻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