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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人抖嗦着开口:“侯爷,侯爷把自己屋里的东西搬到柳织书屋去了!” “噗---”蔡嬷嬷一口热茶喷了出来。 “嬷嬷!嬷嬷!”云晴忙给蔡嬷嬷捏压人中。 ☆、击鞠 侯府朱檐下的排排琉璃攒八角灯笼明明晃晃。 蔡嬷嬷由着云晴搀扶着过来时,柳织书屋前的青石路上,已经站了些许搬东西的下人。 雕纹檀木案榻,真迹水墨画卷,瑞兽云架炉,勾着麒麟祥云的屏风……甚至圣上亲赐的翡翠宝瓶,金漆落兵台,太后赐的紫檀香炉……一一停摆在柳织书屋门前。 蔡嬷嬷一个眼黑,往后趔趄了好几步,由云晴扶着才堪堪稳住身形。 “侯,侯爷呢?!”蔡嬷嬷急忙忙地拉着一个下人问道。 眼尾的皱纹吊起,显得两只眼凶神恶煞,像冲冲簇着火团。 “回,回嬷嬷……侯爷,同,同柳姑娘在屋内。”下人答道。发怵地站在原地,侯爷同柳织书进了屋后,还插上了门闩,他们没得命令,东西搬不进去也不能搬回去,只能候在外面。 蔡嬷嬷深了深气,捋了捋墨绿棉袖口,由着云晴扶着,走到紧闭的屋门前,抬手轻轻扣了扣门环,语气放得极缓:“侯爷?侯爷,是老身,蔡嬷嬷呀。侯爷在的话,给蔡嬷嬷开个门……嬷嬷有些话给侯爷说说……” 雪夜的灯笼盏盏通明,侯府里头灯火阑珊。 蔡嬷嬷沉了沉气,得不到回应,侧耳贴着木门听了好半会。 正打算再敲敲门时,里头有了声响。 蔡嬷嬷挂在脸上和蔼的笑容在看见开门的人后,淡了下去。 门边柳织书未簪发,一头浓墨如同海藻般的长发扑洒在肩。雪色下,宛若桃花瓣的面容上透着层淡淡的粉意,一身芙色衾袄,把在木门边上的手指白皙圆润。 蔡嬷嬷眸中闪过一丝微讶,青葱年间,这丫头何时出落得这般水灵活现?她最近见她还是一月前,明明还是苍白稚嫩的个丫头。 果然是女大十八变,怪不得太后娘娘要盯防着她。 蔡嬷嬷清了清嗓子,眼从柳织书身上移开,往门后瞟,“侯爷人呢?” 柳织书刚要移开身让蔡嬷嬷进来,一道黑影出现在柳织书身后,着着实实把要进来的蔡嬷嬷等人又挡回门外。 萧小侯爷站在柳织书身后,手挡住要开的木门,冷眼看着门外的众人:“找本王何事?” 蔡嬷嬷面上笑容和蔼,被赶出来也不生气:“侯爷不是要把东西搬进柳姑娘的屋吗?嬷嬷听了,这不,能有什么嬷嬷能帮上的没?下人在这候着也是候着,不如让他们尽早把东西搬进去?” 蔡嬷嬷说完,又看了因矮侯爷一个头,几乎是被侯爷半圈在怀里的人,笑得和善:“柳姑娘有什么缺的,也尽给老身说。柳姑娘知书达理,懂事知寸,老身待柳姑娘就如己出……” 蔡嬷嬷还在说,萧珩垂眸看着“怀中”人,撑在未合上门扇上的手紧了紧,两人的距离太近,近得小侯爷能感觉那墨黑发丝伴着淡淡的清香扫过自己的喉结,痒痒的,像是挠在心窝上。 柳织书微微前身,“谢嬷嬷,织书的东西够用。” 蔡嬷嬷知柳织书识时务,但还是担心地看向侯爷。“柳姑娘莫客气,都是侯府里的人……” “都搬回去吧。”萧珩道。 蔡嬷嬷心下暗松了口气,一抬头,侯爷还杵在柳织书屋里没有动弹的意思。 柳织书像也察觉了,微弯身从侯爷臂弯下出来,走到一旁:“侯爷,天晚了……” 透过敞开的木门。 蔡嬷嬷看见了里头小院上摆的几个花瓶玉器,可能是下人刚搬进来让柳织书拦在了外头。 再往里,能看见里头圆案上,一盏烛台,还有一盘棋局。 萧小侯爷手上把玩着只玉色簪,雪色中的五官清晰俊朗,却看不透神情。 柳织书进屋将侯爷的外氅拿了出来。 垫脚要伺候着侯爷披上。 却被萧珩一把握住了手腕。 明亮的灯盏,雪夜中高悬的孤月,清清冷冷的余晖洒在小院。 “今儿的棋局……”萧珩垂眸,凤眸里映着一张婉丽的脸。 “是侯爷赢了。”柳织书怔了一下,轻笑。 柳织书同萧珩下了盘棋,她若赢了侯爷一粒黑子,侯爷就得把放她屋里的东西搬出去一件,相反,侯爷若赢了她一粒白子,能从她屋里取走任意一项。 “赢了还要被赶客?”萧珩不满地嗤了一声,松开柳织书的手腕,将玉色簪轻柔地插回柳织书发上。“下次赢本王的条件可不会这么简单了。” 萧珩将外氅反手披在了柳织书身上,将人裹了裹。“进去吧,里面多余的就不必让他们搬回去了。” 萧珩摆摆手走了。 柳织书愣了会,一抬头,丫鬟下人们眼神各异,而站在门边的蔡嬷嬷面色沉凝地盯着她。 身上的外氅宽暖而重,柳织书的指尖却微微泛冷。 * 在一月前,她们都没有想到会是这个局面。 一月前,柳织书是小侯爷的丫鬟,却不单单是侍读丫鬟。除了小侯爷的生活起居,甚至得跟着小侯爷跑出跑外,几乎是寸步不离地伺候。 “如果侯爷只是个侯爷,一个丫鬟,单单让侯爷玩玩,太后并不会把你看眼里。”太子传出病弱,皇上把宁轻牙派到侯府,蔡嬷嬷招柳织书过去时难得心平气和说,“但侯爷现在不只是侯爷,有太多的可能了,你也知道。长安上下有多少巴不得踏破侯府来同侯爷结交的……现在就算是玩玩,太后也得筛选一番。” “这些年侯爷待你的好,老身就不多累述了。老身不知你什么狐媚子手段,但侯爷还是孩子心性,念旧……所以这抽丝断系的,得你来做,你还得慢慢做,一步一步,断得干净……” 那日后,柳织书调降为侍读丫鬟。 除了整理书阁,整理夫子上课的笔记……是比以前轻松了许多。 然而未足一月,柳织书不找侯爷,侯爷便会变着法地来找她。 像是适得其反。 柳织书越是躲,越是冷淡,小侯爷反而越像块狗皮膏药一样越要黏上来。 甚至出现了今天的闹剧。 蔡嬷嬷看了今天这场面,也才开始慌了。 侯爷性顽,情窦之事开得晚。 若因这一月的动作逼得侯爷知晓对柳织书所做意味着什么,那她到时在太后面前可就没处哭了去。 于是,柳织书又被调回了原来的位置。 * 腊月难得的晴天。 碧洗苍穹辽阔无际。 击鞠场。 柳织书捧着锦绸帛巾站在场外,眸子望着远处走神。 “小柳姐,你能回来真的太好了!”安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