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死人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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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当火之国木叶村第三代火影年间。暮秋已至,村门外,一位高壮敦实的白发男子正饶有兴致地打量着木叶。此人发乱如麻,形状也是尖尖刺刺如针一般,且留得极长,好似一块茂密的白色毛毡驮在背上。照这头白发看来,他应是六七十岁的老翁才对,可却又面相健康,眼放精光,腰背挺直,时不时哼上几段歌儿,更是中气十足。此人系三代火影的弟子,自来也,只因精通一门名扬江湖的招式:蛤蟆功,人送外号“蛤蟆仙人”。多年前,他为取材而离村,如今路过家乡,不禁心头思绪起伏,怀念之情骤起,因而逗留多时。自来也一向好色,又钟爱烟花场所,此时不由地哼唱出时兴的艳曲来。此曲唱的是一位芙蓉似的白净美人儿,对英雄少年暗许芳心,暗下功夫勾引挑逗,两人终成缠绵交颈之鸳鸯。 自来也正唱着这句:“jiejie我……”歌声甫歇,不远处传来sao动声。这阵sao动似是人为,隐约可听得几句“怪物”、“扫把星”、“瘟神”之类夹杂其中。 自来也心下想道:听这样的用词,肯定是在骂什么人了,也不知道是谁如此不落教,落得这样一个众人唾弃的下场?遂走入门中,好奇瞅去。 只见一大队男男女女正追赶着一位少年,个个手拿棒耙,作殴打状。自来也见那被追打的少年瘦弱无助,甚是可怜,便出手相助。众人只觉一阵暖意袭来,耳边风声飒然,眼前忽然模糊起来,似是有光一闪而过。待这阵暖风吹过,闪光也消,再度望去,却是再也没有那“瘟神”少年的影儿了。 自来也带着这少年腾云驾雾,不一时便远离了木叶村,来到火之国边境一家小馆处。少年还心有余悸,目光呆滞,虽是被自来也带着飞了这一路,却半点儿反应也无。自来也定睛一看,这少年金发蓝眼,高鼻深目,长得颇似西洋人,只是浑身脏乱,实在邋遢,便叫店家准备间房子,好为这少年洗净污秽。直到店家领路,请二人上楼时,那少年才终于有了反应:“我这是在哪儿?”自来也笑,回道:“好小子,这时候才问,未免太晚了!这里是阴曹地府,专管你这种孤魂冤鬼!”少年听了,眼眸顿时睁大了一分,牙齿死咬住下唇,十分不甘心的模样:“竟然就这样……太可恶了……”自来也见他双手握拳,手臂上的青筋都激凸出来,便知道这小子是个野性十足、血气方刚的主,便说道:“好啦,逗你的!这里是客栈,方才我见你被追打,孤苦无助的,就出手帮了你一把。小子,你究竟是谁?据我所知,木叶村的村民一向温柔友善,怎会对你抱有如此恶意呢?” 少年目视远方,若有所思:“说来话长……” 自来也会心一笑:“无碍,咱们有的是时间。等你有心情了,有时间了,再慢慢聊。” “多谢你了。”少年道,“多谢你的救命之恩……我叫漩涡鸣人,恩人如何称呼?” 自来也听了,大惊,心中暗叹:天下竟有这样的巧合!当下把名字和来路都告诉鸣人,叫鸣人自行上楼清洗,他回到自己那间客房去,背起手来,在房内来回踱步。原来,自来也早年也曾收徒教学,门下最优秀的学生名叫波风水门。水门后来娶了漩涡家的独女玖辛奈为妻,两人如胶似漆,恩爱异常。夫妻俩效仿鸳鸯眷侣,意欲闯荡天涯,遂在自来也门下进一步深造,也就是在这时,玖辛奈有了身孕。自来也做了两人的见证,为这孩子命名,若是女子,则叫上纱,若是男子,则叫鸣人。后来,夫妻两人因招惹了江湖流氓,引火上身,不幸遇难,只留小鸣人在这世间。自来也听了这事,曾跋山涉水寻找遗孤鸣人的下落,未果而归。不知怎的,今日竟这么巧,在故乡木叶村遇见!不过,鸣人这是犯了什么天条,竟遭到这般挤兑?水门温文尔雅,玖辛奈大度随和,按理来说,鸣人应该不会是什么恶劣纨绔的主。 这时,鸣人已换上亮橘色的行者衣服,面容洁净,来到自来也面前。自来也仔细打量,发现这孩子七分像父,三分像母,倒也算个俊朗少年,便笑道:“我看你,还真有点儿杂剧里的孙行者模样了!”鸣人此时心境开阔了不少,能与自来也开玩笑了,也笑道:“只可惜没有那孙行者的一身通天本领,否则,我也定要闹个天宫出来。”自来也眼珠子一转,连忙道:“我看你这小子的脾气,倒似我年轻时候,有出息!你父母是何许人?怎么丢你一个在村里头受人欺凌呢?” “父母?”鸣人的脸色瞬间沉了几分,“我还想知道我的父母是谁呢……我要是知道……” “先有父母,再有儿女,难不成你还真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 鸣人嗤笑,不以为意:“谁知道呢?我只知道,打从我记事开始,衣服上就有漩涡状的图案,我又爱吃那拉面里的鸣门卷配料,所以才自名漩涡鸣人。至于父母?又与我何干!我天生地养,从来都是靠自己爬滚活到现在!” 自来也一听这话里情绪不对劲,连忙圆道:“好啦,知道你能干!那咱们就不说这扫兴话题了。我看你与我颇有缘分,如今我步入老年,正愁没个继承衣钵的,不如你拜我为师,我传授你些功夫,免得日后再被人欺压,如何?” 这番话语,正中鸣人下怀。鸣人自小无父无母,极度缺乏亲情,自来也以老年无伴为理由,戳中了他的感情弱点,这是其一;鸣人对自己被村民排挤一事颇有怨言,方才他借孙行者这一杂剧形象,于无意中透露出了对通天本领的向往,自来也以不被欺压为由,欲授功夫,可谓正道出了鸣人此时此刻的所想所求,这是其二。 于是,鸣人也不再要面子,当即屈膝折身,纳头便拜。自来也笑得合不拢嘴:“来,我把生平最得意的武功传给你。”说着蹲低身子,口中咕咕咕的叫了三声,双手推出,轰的一声巨响,面前整座客栈的半堵泥墙应手而倒,只激得灰泥弥漫,尘土飞扬。鸣人瞧得目瞪口呆,伸出了舌头,惊喜交集,问道:“那是什么功夫,我学得会吗?”自来也道:“这叫做蛤蟆功,我也因这招,在江湖上有了个‘蛤蟆仙人’的名号。只要你肯下苦功,自然学得会。”鸣人道:“我学会之后,再没人霸凌我了么?”自来也双眉上扬,得意道:“那是自然!可不是我乱吹,学精了我这招蛤蟆功后,不说是顶天立地,也起码是能行大半个江湖。” 当下自来也将修习蛤蟆功的入门心法传授了鸣人,他这蛤蟆功是天下武学中的一门绝顶功夫。蛤蟆之为物,先在土中久藏,积蓄精力,出土后不须多食。蛤蟆功也讲究积劲蓄力之道,是以内功的修习艰难无比,练得稍有不对,不免身受重伤,甚或吐血身亡,以致当年连波风水门亦未传授。鸣人武功并无根柢,虽牢牢记住了入门口诀,却又怎能领会得其中要紧意思?自来也教了半天,只听他瞎缠歪扯,说得牛头不对马嘴,恼将起来,伸手要打他耳光,月光下见他面貌极似生父,尤其是那头万中无一的金发,简直如出一辙。恍惚中,父子的面貌重叠,令自来也不禁感慨万千,仿佛自己也瞬间回到了鼎盛时期,年轻了二三十岁似的。这巴掌终究是未落下。 这时,楼下传来了掌柜的怒吼。两人一听掌柜在训斥是谁拆了客栈的墙,不禁面面相觑,连忙从倒掉的墙面那边一跃而下,迅速遁走了。 两人走至郊外林中,忽见迎面走来一佝偻老妪,便争相让道。谁知那老妪非但不走空道,反而直直走向二人,问道:“二位好汉,可知这木叶村在何方啊?” 自来也道:“老婆子,你要到木叶村,完全走反啦!沿着这条道走下去,只会愈行愈远。” 那老妪忽然目光一暗,登时眼中发出杀气,鸣人刚想开口提醒师傅,老妪便将臂一抬,顺手就朝自来也的下巴来了一拳。自来也啊哟一声,整个人翻倒过去,足足滚了有几十米远。鸣人惊得说不出话来。回首一看,哪儿有什么佝偻老妪?却是一个极美的年轻妇人。鸣人不曾见过这般好看的人,一时不知是否该替师傅还手,只呆在那儿不动。 妇人嗤笑道:“好你个自来也,这才多久不见,连我都认不得了,你究竟退步了多少!” 自来也爬将起来,连忙哄道:“是我技不如人!没想到,你的怪力是丝毫不见退色,比当年更胜一筹啊。” 鸣人见这两人眉来眼去,男雄壮,女艳丽,便知其中大有奥妙。原来,这女子名唤纲手,是自来也的同门师姐,会容颜永驻之术,习拔山盖世之武,又得祖父真传,医术高明,常游走江湖,悬壶济世。今日偶遇,三人便结伴而行。纲手见鸣人讨喜,便与自来也调笑,说要把这徒弟抢过来。 鸣人听了,连忙摇头:“多谢美意,我觉得现在的师傅就很好!”纲手佯怒道:“怎么?‘千手派’的武功美誉天下,我祖父当年打遍天下无敌手,难道还高攀你了不成?”自来也道:“哪里打遍无敌手了?当年那宇智波斑不是和柱间不分上下?”纲手道:“哼,那家伙确实也不弱,可不管如何,我祖父肯定更胜一筹!”鸣人问道:“你们两个大人只管聊得开心,留我一个在这里犯迷糊!这千手派是什么?宇智波斑是谁?柱间又是谁?”纲手笑道:“问得好!千手柱间就是木叶村的创始者,千手派的祖师爷,也是我的祖父。当年千手派如日中天,只有一人可与祖父抗衡,这个人就是宇智波家族的斑。宇智波斑与我的祖父有着竹马之情,生死之交,谁料两家后来在立场上起了不可磨合的冲突。后来,祖父娶了美娇妻,宇智波斑在婚礼当天来闹事,非要和祖父拼个你死我活。恶战持续了三天三夜,以祖父的胜利结束,从那以后,再也不见宇智波斑的身影。” 鸣人道:“宇智波斑真可怜。” 纲手又怒:“小兔崽子,你怎么胳膊肘往外拐?难道我祖父不可怜吗?” 鸣人笑道:“婆婆别生气,我只是觉得,柱间虽然失去了竹马,但事业有成,又娶了美妻,受众人爱戴,可谓人生无憾。至于痛失竹马,则宇智波斑也面临同等之痛。宇智波斑还被逐出村外,无依无靠,难道不可怜吗?我认为,柱间是他的唯一,可是他的唯一却被夺走……” 自来也见鸣人越说越收不住,赶紧圆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也没办法!难道要为了他宇智波斑打一辈子光棍儿吗?好啦,咱们聊些别的。” 一行人各怀心事,继续行走。不一会时日,暮色已沉,三人还未走出郊外,只得露营而宿。鸣人因知自纲二人关系匪浅,又年纪相仿,自己若是强行掺和进去,也不讨好,便自觉找了个离两人约百米远的地,独自铺席而睡。 夜晚,鸣人忽觉冰凉难忍,朦胧之间,还以为是被褥翻开之故,便伸出手去拨弄被褥,却不想摸到一片冷凉,猛地惊醒。一看,那被单上不知何时竟盘着两条白蛇,正嘶嘶地吐着信子,目露寒光,直直地盯着鸣人。鸣人当即惊得一身冷汗,喊都没喊出来。忽然,一个人影从后方闪出。鸣人还未看清那人,便被白蛇们缠住了双臂,动弹不得。鸣人当下大叫了一遍自来也的名字,引得树乱鸟飞。那人也不免惊讶:我已封了他的行走和言语能力,他为何还这般活跃? 眼看纲手和自来也飞速赶来,那人连忙将鸣人推倒在地,自己挡在鸣人前面。 两人怒吼道:“何方妖孽,快放了我的徒儿!”那人笑道:“要放也可以,你们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两人定眼看去,原来是个身材细高的男子,生得倒是眉清目秀,只是周遭不断散发出逼人的阴气,难掩蛇妖之相,说话口吻如游丝般暧昧,欠缺阳刚之气。自来也和纲手看了,不约而同地想:这样的说话口吻和气质,倒像一个故人。两人对视一眼,心知彼此想法一样,默契点头。自来也问道:“你和大蛇丸是什么关系?” 那人笑道:“不愧是传说中的蛤蟆仙人,一眼就识破了我的来历!在下无名之辈,不足挂齿,若不嫌弃,就称呼我药师吧。在下的师傅正是大蛇丸。” 纲手笑道:“你不去守着你那不男不女的师傅,跑来这里抓小孩做甚!” 药师笑道:“若非不得已,我也不想用如此手段。在下的师傅病危在即,非纲手大人不能救也,望纲手大人念及昔日同门之情,救他一救!” 纲手啐了一口:“你师傅叛经离道,我与他从来不是一路人!他沉迷禁术,害人无数,而治病救人是我的天职,我与他势不两立!他病危?我高兴还来不及呢!请回吧。” 药师但笑不语,手中那匕首已缓缓贴上鸣人的脖颈大动脉:“看来,这个徒儿的性命对你们来说是无足轻重的了。” “住手!”两人皆是一惊,兼之都非冷静稳重之人,都选择了直接出手,试图用强硬手段救下鸣人。 纲手冲锋在前,药师掷出剧毒银针,与之周旋。自来也绕后袭击,直奔地上的鸣人。药师深知不敌二人,当即将鸣人抱起,瞬身逃走。纲手和自来也又慌忙去追,却撞上一条从树林侧方冲来的惊天巨蟒。 药师施展轻功,站上那巨蟒的头部,居高临下道:“两位同万蛇好好玩一玩,它也在家闷了许久,正想找个玩伴儿呢!若想救你们的徒儿,就得为我师傅治病。两位好好斟酌吧,我日后再来拜访!” 两人咒骂不止,却不得不与这巨蟒对峙,只能眼睁睁看着那药师如阴风一般,眨眼间就不见人影了。 *** 鸣人待身体能运动自如时,才仔细打量,发现已来到一座幽闭小岛上。那药师虽以他为人质,却丢下他不管。原来,药师并不打算管鸣人死活,待下次与纲手见面时,若纲手答应治病,他就宣称得治好了才能见到鸣人,以留后手,若纲手不答应,他又可以用鸣人之死来威慑,因此才将鸣人单独留在这座岛上,任他自生自灭。 鸣人虽不算机警,无法想透这其中的利益关系,但也知自己被抛弃在此,只是一枚可有可无的棋子罢了,不禁怒火中烧,变强之心愈发强烈。刚爬将起来,那游丝般暧昧的声音又从后方响起:“小兄弟,你要去哪儿呀?” 鸣人惊得跳起。药师呵呵笑道:“中了我的针毒,这么快就活蹦乱跳了,你的身体素质倒不赖。”鸣人吼道:“我要回我师傅那儿去,你快指路给我!”药师道:“天下哪儿有免费的午餐?若你能有手段,劝你师傅答应治病,我保你毫发无伤。”鸣人道:“你们病不病,干我屁事!”药师阴笑道:“我的功夫完全师承大蛇丸大人,你之前也已领教一二。奉劝你一句,可不要不识时务。”鸣人也笑道:“那看来你那股娘兮兮的架子也是师从什么蛇大人的了,怪不得之前婆婆说你们不男不女呢,养了几条蛇玩,还真以为自己是蛇蝎美人了,你们只沾了蛇蝎的毒心肠,却没有那般的美貌!” 鸣人这番叱骂正戳中了药师的肺管子。他想:大蛇丸大人最爱收养些貌美的弟子,越是貌美,则越贴合容器的条件,我平日修行比其他弟子努力十倍,就是为了成为大人心中的完美接班人,却因外貌被佐助那厮狠狠比了下去,大人才一直不肯传衣钵于我,总是偏爱佐助,哪怕佐助已多日不回蛇窟,大人也总是念着他…… 药师本就对这点十分敏感,又不甘心被鸣人这么个无名小儿痛骂,心中怒火彻底燃起。他当即横眉瞪眼,右手一挥,三枚银针激射而出。这一下陡然而发,出人意外,鸣人不曾闪躲,两臂皆中了针。他啊哟一声,连忙低头看去,却只见中针之处迅速紫肿起来,又很快恢复如常。 药师惊道:“什么?!这不可能!”心中不信,只当是巧合,又连发数针。鸣人因他先前站在原地惊叹,留了十足的反应时间,故及时侧身闪躲,只腿上中了一针。这针毒虽对鸣人不起效,但也有片刻的紫肿,令他有一瞬间感到四肢酸麻。鸣人此时不懂什么战术,只觉得针毒无用,对方又似乎掉以轻心,便直接展开双臂,就势扑了过去。那药师见他傻乎乎地扑过来,一副要拥抱自己的模样,又联想到方才他调侃了自己的外貌,说了些心肠、美丽之类,顿时感到暧昧与羞臊,便嫌弃地拉下嘴角。他随意往旁边一侧,鸣人便扑了个空,摔下了后方的斜坡。 药师向下望了一阵,只听得鸣人的尖叫,却不见踪影,心想:这下面是佐助的住所,我与他素来不和,这个叫鸣人的小子于我又是无关紧要的人,不如就这么走吧。但又转念一想:我们古墓派从来只修阴术女法,人人阴气缠身,方才鸣人这小子完全免疫我的针毒,可见他有除阴的体质,看他又不像是练过武的,所以只可能是他生来阳气旺盛,佐助若是接触到这样的人,阴气受损,不知会有何种隐患?忽然,佐助那秀美出尘的身姿浮现在了他的脑海中。一股妒火袭上来,令他想看到这般美好的人堕落,想看到那冷冰冰的脸蛋因遇上极阳的男人而染上yin色。心下想道:宇智波佐助,你也有今天!看以后大蛇丸大人还会不会宠爱你这块破布…… 遂狂笑而去。 ** 鸣人摔下山坡,滚入树林长草丛中,便即昏晕,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忽觉身上刺痛,睁开眼来,只见无数白色蜂子在身周飞舞来去,耳中听到的尽是嗡嗡之声,跟着全身奇痒入骨,眼前白茫茫一片,不知是真是幻,又晕了过去。 又过良久,忽觉口中有一股冰凉清香的甜浆,缓缓灌入咽喉,他昏昏沉沉的吞入肚内,但觉说不出的受用,微微睁眼,猛见到面前两尺外是一张陌生的老脸,正瞪眼瞧着自己。鸣人觉得身上奇痒剧痛已减,又发觉自己睡在一张床上,知那老妪救治了自己,微微一笑,意示相谢,求道:“婆婆,您是这儿的住民吗?肯请带我出岛去找我师傅!” 那老妇柔声问道:“孩子,你师父是谁?”鸣人已好久没听到这般温和关切的声音,胸间一热,不禁放声大哭。那老妇左手握住他手,也不出言劝慰,只脸含微笑,侧头望着他,目光中充满爱怜之色,右手轻拍他背心;待他哭了一阵,才道:“好些了吗?”鸣人听那老妇语音慈和,忍不住又哭。那老妇拿手帕给他拭泪,安慰道:“乖孩子,别哭,别哭,过一会就不痛啦。”她越劝慰,鸣人越哭得伤心。 忽听帷幕外一个富有磁性的声音说道:“千代婆婆,这人哭个不停,干什么啊?” 鸣人听这声音,顿觉一阵酥麻。所谓“丹唇未启笑先闻”,这回可算是“人面未见声先闻”了,心想:这人是谁?声音这般好听?于是抬起头来,便见一只葱根般的素手掀开帷幕,迎面走来一位少年美人。那美人一袭薄薄的白色布衣,如云似雾,腰间别着一根浅紫色的缎带,更显腰肢纤柔,看来约莫十六七岁年纪,一眼难以分辨男女。除一头黑发之外,他全身雪白,面容秀美绝俗。鸣人先前见了纲手,觉得世上不会再有更好看的人,谁知面前这人更是美胜一筹,且比之纲手的成熟,又多了些少年的清爽与冷傲。 鸣人脸上一红,立时收声止哭,低垂了头,甚感羞愧,但随即用眼角偷看那美人,见他也正望着自己,忙又低下头来。 千代婆婆笑道:“他叫佐助,是这里的主人,他问你什么,你都回答好啦!” 这美丽的白衣男子便是活死人墓的主人宇智波佐助。他也师从大蛇丸,与药师兜系同门师兄弟,只因他身体情况特殊,不方便与其他弟子一同修炼,只得搬出来独居在这里。他素来美名远扬,但长居墓中,多年不曾露面,外人不知道他是男是女,只知他武功高强,深得大蛇丸真传,又美若天仙,气质脱俗。俗人只想,既有这般美人,却不肯出门见人,定是被他的师傅和师兄给金屋藏娇了,于是都以为他是姑娘家,又因龙通蛇,故附近人称“小龙女”。佐助如今已满十八岁,比鸣人年长些,但面貌却看不出年龄差别。自从与同门师兄弟划分界限后,佐助又遇到独自来岛上寻找孙子的千代婆婆,因不忍婆婆被大蛇丸一众所伤,便一直与她在墓中相依为命。这日听到玉蜂的声音,知有人闯进墓地外林,千代婆婆出去查察,见鸣人中蜂毒晕倒,将他救回。本来依照规矩,任何外人都不能入墓半步,男子进来更犯大忌,只因佐助自己修习阴术,未有男气,且体质特殊,故不受此矩束缚。只是,鸣人实在年幼,又遍体伤痕,千代婆婆心下不忍,故破例相救。 千代婆婆问道:“孩子,你方才说到了师傅,你师傅是何人?” 鸣人答道:“他叫自来也。” 此言一出,连那冷若冰霜的佐助都不免目闪惊色。千代婆婆叹道:“原来是他!看来你也算有来路的了。”鸣人笑道:“我师傅这么厉害?”鸣人一向觉得自家师傅不正经,还以为蛤蟆仙人是自封的,不料却是真才实干。 千代道:“你倒好,身在福中不知福!蛤蟆仙人自来也的名号,在江湖上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鸣人心中称怪,按捺不住好奇,缠着千代说了半天自来也的英雄事迹。千代与他两个,一个思孙心切,一个思母心切,才相处不一会儿,就产生了难舍难分的亲情。鸣人也知自己在这阴森的陌生之地,不可轻易与佐助和千代结仇,应以结交为最上策,故有意在千代婆婆面前表现得无辜可爱。千代婆婆对佐助说道:“这孩子如此讨喜,又无父无母,被掳至此,不如就收留了他,且在这里暂住一段时日。” 佐助听了,那对凛冽的黑眼在鸣人身上扫过,看得鸣人如坐针毡,仿佛做了错事般,又心虚地低下头,不敢与这冷冰冰的美人对视。佐助道:“等他养好了身体,就让他走吧。”那声音清冷寒峻,动听又绝情,鸣人听了都不敢回话。 千代婆婆道:“他师傅本领通天,知道徒儿失踪,定会四处寻找。等有了他师傅的消息,我们再把人还过去,也不迟。” 佐助柳眉轻蹙,冷笑道:“此处从不留男人。” 千代听了,只得叹气,再无回复。鸣人听了,却不住犯疑:从不留男人,这是什么说法?这位仙子般的美人自己不也是男的吗? 鸣人心中纳闷,自觉站起来向墓外走去。千代婆婆于心不忍,也跟着出去,一路开导着他。两人走至林中,忽听得有人朗声叫道:“晓组织南斗鬼鲛,奉命拜见千代。” 千代婆婆一听,瞬间目发凶光,将鸣人护在身后,警惕地环视四周。不一会儿,一位身材高壮,肤色浅蓝的奇怪男子走出。蓝肤男子呵呵笑道:“千代婆子,这次又是我,别来无恙。” 鸣人从后方窥视,露出半截脑袋来。鬼鲛一眼瞅见了鸣人,笑道:“看来你已经有孙子了。既已有了乖孙,就别执着于蝎师兄了,早日切割关系,对你们两人都是好事。” 听他这般说,千代那苍老的双眼不免闪过一丝哀凄。她很快又冷静下来,回道:“这孩子不是我的孙子,他是小龙女的徒弟。我与小龙女系多年好友,他暂时将徒儿托给我罢了。” 此言出口,鬼鲛登时目露惊色:“小龙女?江湖上只说有一位神仙似的美人遗世独立,幽居孤岛,从未有人见过他的真容,连他究竟是男是女都没有定论,这个小伙子竟然是他的徒弟?你这老婆子,可别瞧我是个老实人,就懵我啊。” 千代笑道:“信与不信,全看你自己。反正,我的孙子始终只有蝎一个人!我是不会放弃蝎的,若要我放弃,除非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鬼鲛即刻拔刀,喝道:“那就恕我粗鲁,对你这老人多加失礼了!” 鸣人完全不知当前情况,在后方满头雾水地看着这场打斗,根本无从插手。 正在他出神的一怔之间,千代婆婆的袖间便忽地寒光闪动,一枚暗器直飞过去,鸣人只见到一点银光如风驰过,连针的形状都未看清。鬼鲛忙侧身避开,那暗器来得好快,啪的一下,已打中了他左眼角。他捂着那缓慢渗出血液的眼角,呋呋笑道:“不愧是傀儡世家,就擅长这些复杂的暗器和机关呢。”千代没闲心与他唠嗑,也无心情接受他的称赞,只大喝一声:“着!”急扑而前,双臂伸出,抓住了两名鬼鲛的手腕,一拗一夺之间,两人都试图控制鬼鲛手上这把大刀。这空手入白刃的功夫怪异之极,似是蛮抢,却又巧妙非凡。原来,鬼鲛这把大刀乃赫赫有名的举世名刀,削铁如泥不过平常尔,更有吸食精气的效果,谁若教这刀割出伤口,哪怕小若麻粒,也定会被吸尽精力而亡。千代见多识广,如何不知?自然先想办法卸了他这把大刀。鬼鲛也非平常之人,与千代有来有回地攻守。久斗不下,千代渐感焦躁,突然一声呼喝,抢上三步。鬼鲛抢出,伸手在千代婆婆腕上一搭。千代只觉腕上酸麻,紧接着劲风扑面,鬼鲛当面击来。千代急忙回掌挡格。双掌相交,啪的一响,千代退后一步。 鬼鲛也微微一退,但只退了尺许,跟着第二掌毫不停留的拍出。千代还了一招,双掌撞击,她又退后一步。鬼鲛踏上半步,第三掌跟着击出。这三掌一掌快似一掌,逼得千代连退三步,竟没余暇去看鬼鲛的下一步动作,到第四掌上,千代背靠墙壁,已退无可退。 鬼鲛道:“婆子,我们已重复多次,蝎在组织里过得神仙般的日子,如鱼得水,根本就没有思念过你,你又何必紧缠不放?” 千代冷笑道:“我和蝎是血脉至亲,他的父母早早就战死沙场,我将他一手带大,日日夜夜的感情,怎是你们这群泼皮流氓能理解的!”千代忽地飞出一腿,往他下盘踢去。 这一腿来得无影无踪,身不动,裙不扬,鬼鲛待得发觉,对方足尖已踢到小腹,纵然退后,也已不及,危急之下不及多想,掌上使足了劲力,“嘿”的一声,将千代推了出去。这一推中含着他几乎所有的修为和内力,喀喇一响,墙上一大片灰泥带着砖瓦落将下来。鬼鲛喷出一大口鲜血,缓缓坐倒,委顿在地。 鸣人大惊,跑过去伏在她身上。 鬼鲛笑道:“小子,这不是你该干预的局面,我也没兴趣杀小毛孩儿。我看啊,还是快回去找你的美人师傅吧。” 鸣人不让,只哭着回道:“婆婆并没有做错,你却要下杀手,我永远也不会放过你!” 正闹得不可开交,忽听身后冷冷的一个声音说道:“欺侮幼儿老妇,算得什么英雄好汉?” 鬼鲛听那声音,也和鸣人之前第一次听这声音一样,只觉清冷动听,心头一震,回过头来,只见一个极美的乌发少年正站在不远处,白衣如雪,目光寒意逼人。鬼鲛看一眼,只觉少年确实风华绝代,看第二眼,却又莫名觉得有几分眼熟,尤其是那头乌发和那张小巧的瓜子儿脸,简直和某位熟人完全重叠。 那少年瞪了鬼鲛一眼,走到千代身边。鸣人抬起头来,哭诉道:“佐……佐助……这个奇形怪状的男人,把……把婆婆打死啦!” “佐助?”鬼鲛惊讶不已,又看了佐助几眼,更确信了方才的眼熟感不是错觉,“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居然藏在这里!这下可以给鼬兄带去个好消息了!” 他哈哈大笑,一番自言自语,搞得在场人都不知所云。鸣人和佐助都只顾着看千代的伤势,鬼鲛似乎也不打算进攻下去了。他笑道:“以后就没有人来打扰蝎啦,这次前来拜访,不仅解决了一大麻烦,还有意外收获!小龙女……好!好一个小龙女!我这就回去报信。”说罢,拂袖飘去,只余下那奇怪的呋呋笑声在林中回荡。 鸣人问道:“婆婆到底和那个男人有什么深仇大恨?蝎是谁?晓组织又是什么?”佐助答道:“早年,婆婆的儿子和儿媳都战死沙场,只留下一个小孙子。婆婆与孙子相依为命,孙子却误入歧途,在十五岁那年离家出走,加入了晓组织。婆婆为了找回孙子,劝他浪子回头,便频繁挑战晓。晓组织不堪其扰,又无法完全胜过婆婆,每次都是双方两败俱伤,便与婆婆做了协议:晓组织的人每次都派出一名成员与婆婆交锋,若婆婆能连胜三场,便归还家人……婆婆已经过了能与晓组织的人平分秋色的年纪了。” 千代婆婆自来到这座岛以来,与佐助相依为命,两人与母子无异,但佐助十八年来过的都是止水不波的日子,兼之自幼修习内功,竟修得胸中极少喜怒哀乐之情,见千代婆婆伤重难愈,自不免难过,但哀戚之感在心头一闪即过,脸上是不动声色。 佐助俯身察看千代婆婆,问道:“婆婆,你怎么啦?”千代婆婆叹了口气,道:“佐助啊,我一生从来没求过你什么事,就是求你,你不答允也终是不答允。”佐助秀眉微蹙,道:“现下你想求我什么?”千代婆婆点了点头,指着鸣人,一时却说不出话来。佐助道:“你要我照料他?”千代婆婆强运一口气,道:“我和蝎是无法再团聚啦……这孩子,让我在生前仿佛又有了孙儿……因此,我求你照料他一生一世,别让他吃旁人半点亏,你答不答允?”佐助踌躇道:“照料他一生一世?”千代婆婆厉声道:“佐助!老婆子我倘若不死,也会照料你一生一世。我打从你十岁开始照料你,难道你……你……不肯最后报答我一回么?”佐助上齿咬着下唇,说道:“好,我答允你就是。”千代婆婆的脸上现出一丝微笑,眼睛望着鸣人,似有话说,一口气却接不上来。 鸣人知她心意,俯耳到她口边,低声道:“婆婆,你有话跟我说?”千代道:“你……你再低下头来。”鸣人将腰弯得更低,把耳朵与她口唇碰在一起。千代低声道:“佐助无依无靠,你……你……也……照料她……一生一世……”说到这里,一口气再也提不上来,突然满口鲜血喷出,只溅得鸣人半边脸上与胸口衣襟都是斑斑血点,就此闭目而死。鸣人大叫:“婆婆,婆婆!”伤心难忍,伏在她身上号啕大哭。 待他稍微缓过些来,佐助才道:“现在你我是师徒关系了。”鸣人抹去眼泪,问道:“真的吗?你真的愿意……”佐助点头道:“我答应了婆婆的,自然不会食言。你之前有师傅,这不碍事,我和蛤蟆仙人之间并无仇怨,一人同时拜两人为师在江湖上也不是什么稀罕事。你就安下心来,以后专心与我修行武功,切莫怠慢。” 鸣人听了,纳头便拜:“龙师傅在上,请受我一拜!” 佐助见他这副模样,竟忽然觉得这个小伙有些可爱,不由地微微一笑,道:“起来吧,以后你我之间直呼其名便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