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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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川河畔,天幕暗沉得似要滴出墨来,隐约可见空中缠斗着一黑一白两道速度极快的身影,周身法光四射,时而天地倒转,时而山崩地裂,似有移山填海之力。 “三日将至,吾便不与你拖延。此次,你定斗不过吾!”魔神祭出法相真身,一面cao纵屠神驽,一面劈出斩天剑。霎时万千因果驽箭如流星火雨,磅礴魔气仿佛吞天巨蟒,在空中交汇成一道绚丽奇景,将大半个忘川河都笼罩其间。 “哦?”天帝含笑挑眉,背后应龙真身显现,遮天蔽日,“记着你的赌约便是!”话音未落,但见其震天长鸣,硕长龙尾一摆,便与魔神法相战到一处。又见白影闪过,赤霄剑已是携着滔天神力迎着巨蟒绞杀而去,将这浩瀚杀机顷刻消解。 魔神脸色微微一变,这厮吞吃穷奇后愈发厉害了。眼见赤霄剑吞噬了巨蟒朝他疾射而来,他金瞳一暗,旋身躲过其残余法光,正要再与那人战个高低,却不知触碰到何处,竟凭空冒出一道时空裂隙,猝不及防之下便被扯入其中,瞬间陷入黑暗,而那裂隙也随之弥合。而这横生突变也不过发生在短短一瞬,掩于交错法光里。 那方天帝一道剑光斩过去后却不见魔神人影,以为对方在玩什么诡计,半响之后方才发现那人当真消失了,神色竟有片刻着慌。他闭目施法,敛息寻踪,六界之内无所遁形,却哪里还能寻到那缕气息。 “这次可被你给捡到宝了,这小子竟有仙骨在身。” “嘿嘿,积德行善罢了,实乃意外之喜。” 两个鹤发童颜皆身着道袍的人正在说笑,却见榻上之人已经醒了,忙上前问候。 初魔从榻上醒来,眯眼打量了一下四周,看似一处寒酸至极的破旧洞府,无甚可察。他抬手在抽痛的额角按了按,只记得彼时落入一道黑暗裂隙,也不知过了多久才重见天日,却不知晓为何突然一道规则之力打来便不省人事,如今清醒过来方觉身体沉重无比。他皱着眉正要探个究竟,便见两个鹤发童颜的老头走过来笑眯眯望着他,目光很是殷切。 “小友可算醒了,身体可还有不适?” 方才便觉有什么奇怪之处,初魔内视了一下身体,惊觉体内竟连一丝魔气也无,不仅如此,他的邪骨还被一层纯净的光晕包裹,外观看起来和纯澈仙骨一般无二……若不是他熟悉自己的身体,怕是要以为附身到哪个仙门小喽啰身上了。他心中念头千转,面上却未流露分毫,眯起眼回道:“无事,便是你二人救了吾? 那瘦些的老头看着他一副居高临下的做派,有些好笑地望向兆悠:“不是我,是他。” 兆悠却不以为杵,仍旧笑容慈善:“贫道仙游途中路遇小友,小友不知何故晕厥在地,一时半刻又醒不过来,便自作主张将小友带回了宗门修养。” “宗门?这是何地?” “此地乃是逍遥宗,位于不照山。” “未曾听闻。” “无妨,无妨,日后便熟悉了。小友可愿随我修仙?有仙骨者万中无一,此等仙资,万不可浪费啊!” 初魔默了默,他一个魔神修什么仙!况且他体内的乃是邪骨,非是什么无用的仙骨,虽说不知被什么东西暂时封印了起来,也不至于这般眼拙,这老头当真没见识。 不过从他口中话语看来,此处似乎是个末法时代的仙门,与他原先所处之地相差甚远。初魔沉默,那道裂隙竟是个时空裂隙,看来他是因此跳跃了时空,却不知落到了哪个位面,又如何才能回去。 他心中思虑万千,兆悠却浑然不觉,见他沉默只当他默认,眼尾弯出两道细纹道:“入我宗门皆会再赐名号,便叫你沧九旻如何?” 初魔觑着这笑容可掬的老头,满心肠的豁达慈悲,一双眼睛温厚而明亮,充斥着仙者的愚蠢,同那人揭下伪装的皮之前一般模样。 他心中哼笑一声,却没有反驳。也罢,便先留下来学些仙术傍身,总比凡人之躯要好。 不照山近来多了许多热闹。逍遥宗作为一个掌门弟子皆过得闲散怠惰不甚勤勉的宗门,自然也是一等一的贫穷和不入流,门下弟子几乎皆是依靠着掌门的祖传剑谱逍遥剑法而修仙问道,不管有无天赋,亦或修习何道,举宗上下都只练这一本剑谱,也只有这一本剑谱可以走向飞升大道,致使整个不照山都是剑气横飞。若不是已经辟谷,只怕连生计都难以维持。 除了与之交好且相邻的衡阳宗,其他宗门便都不怎么瞧得起此宗,若非仙门大比,几无任何往来。如今突然成千上万的他宗弟子蜂拥而至,几乎踏平不照山的山头,便成了一件奇事。兆悠掌门无奈开了山门结界,许下每日至多接见三百客的条件,于是导致山脚下每日排着这许多人,有男有女,蔚为奇观。 有好事者细问之下方知,乃是这逍遥宗不知走了什么狗屎运,突然来了个不世出的天才,不过修行三五载便可与其掌门打个平手,进境堪称恐怖。要知这兆悠仙君虽不靠谱,一身逍遥剑意却已臻至化境,罕有敌手。且此子天赋卓绝便罢,一张脸据说也是风华绝代举世无双,是以无论是好色的还是好斗的,都挤破了头想一睹其风采,更有得见者成日朝思暮想如痴如狂,甚至脱离宗门也要入这逍遥宗以求美人垂青。只是那些心术不正的不过三两日便被人家给赶出来了,又再回不去先前的宗门,沦为了散修,心境生了障碍,资源又短缺,日后怕是难有进境,真是可怜可叹…… 来人听得咋舌,如此吹嘘必定有所夸张,却又心痒其真实面貌,遂一边嘀咕抱怨一边老老实实排在了队列末尾。然而此次排了三五日也未曾见到这个传闻中的人物,便言盛名之下必定其实难副,不过虚言罢了。待真正见到此人却是数月之后的仙门大比。彼时他方寻到一处难得的灵物,却被镇守的强悍妖物打得险些丢了性命,危急关头一道剑意打来,那妖兽便已身首分离。他愣愣呆在原地,仰头见来人从天而降,一身蓝白衣袍迎风而盛,一刹那便让他明白什么叫做姿容绝世,仙姿缥缈。 “你这憨货,还不走,是嫌命太长?”美人冷眼一扫,薄唇轻启便是冷语相讥。 他回过神来,手忙脚乱御剑离开,却鬼使神差又回头看了一眼,见那人伸手摘下那株剑灵草,嘀咕着要送给老头做寿礼…… 后来多方打听,终于得知那人就是近年风头正盛的逍遥宗沧九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