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颊。 这孩子的脸多么瘦,几乎没有rou,骨头磕着他的手。 当初付蓉进城一趟, 丢了孩子,许广华自然是伤心的。 可妻子那样自责内疚,成宿成宿睡不着,每摸一次头发, 都能掉下一大把。 在这样的情况下, 他又怎么忍心指责她? 俩口子走出那段艰难的岁月极其不易。 直到如今,许广华仍旧不敢相信那么难的路,他们竟还是携手走过来了。 如今嗒嗒变成正常的孩子, 而年年也回来了, 许广华感觉自己在做梦。 “您怎么了?”顾子颂看着许广华眼眶的泪时,愈发不知所措。 许广华不由将儿子抱紧。 孩子不小了,被搂入怀中, 难免有些挣扎。 他想要躲开, 可此时这大人给予的温暖却是陌生的,也是让人不舍得拒绝的。 这就是拥抱的感觉吗? 顾子颂的身体很僵硬, 双手不知道该往哪儿放, 便在半空中轻轻攥起来。 听见许广华一遍又一遍叫着“年年”, 他摇摇头,为难地说:“叔叔, 我叫子颂。” 顾子颂这个名字,是顾建新给他取的。 他本身是很喜欢这个名字的, 可后来班级里的同学说,他叫这名字是因为,顾建新与董萍希望他给他们家“送子”。 同学们很调皮, 做着鬼脸嘲笑他,顾子颂忍无可忍,红着眼睛跟他们打了一架。 他虽然瘦,却有力气,打架是不会输的。 只是后来老师请了家长,让他给同学们道歉。 是别人先欺负他的,顾子颂不愿意道歉,他梗着脖子不出声,董萍说他害自己丢尽颜面。 当天晚上,他被董萍罚跪在地上,一夜不准睡。 从那之后,他再也不嫌弃自己的名字了。 所以,他怎么会是年年呢? 顾子颂低着头,很是拘谨,直到许广华终于松开他的手,才稍微放松了些。 许广华怕自己太冒失,吓到孩子,便带着他回屋,让付蓉给他解释这一切。 进了里屋,许广华就低声将孩子背后那疤痕的事说了出来。 饶是付蓉已经在心底确定这就是走失的年年,此时得到证据,仍旧满 心激动。 看见父母正在嘀咕什么,嗒嗒便从炕上下来,跑去拉住顾子颂的手。 “哥哥,我们也说悄悄话。”嗒嗒用小小的气音说道。 嗒嗒睁着明亮的大眼睛,神秘兮兮地凑向他的耳朵。 可顾子颂比她高了不少呢,隔着这么远的距离,怕是听不见她的话,嗒嗒左思右想,灵机一动。 顾子颂回过神的时候,嗒嗒已经跑到了炕边。 她个子小,还有些rou乎乎的,但却很灵活,双手一撑住炕,使劲往上一蹬。 嗒嗒的上半身先上去,小手用力扒拉着,之后便吃力地挪着小短腿,直到整个人连滚带爬上了炕,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这会儿她高兴了,冲顾子颂招招手,又将双手并在耳朵边,做出一个“睡觉”的手势:“哥哥上来,睡觉觉。” 嗒嗒软乎乎的小手招呀招,见他不出声,便趴在炕上,用手托着腮,一脸不解。 而这时,顾子颂看了一眼地面,指着说:“我睡这里。” “你睡上面。”付蓉走过来时,眼中满是疼爱怜惜,她双手握住顾子颂瘦弱的肩膀,“就算是夏天,地上也有寒气,小孩儿睡会着凉的。” “我不怕的。”顾子颂轻声说了一句。 顾方从小怕黑,因此一直以来,董萍都要求他在顾方屋里陪着睡。 那屋里只摆了一张床,顾子颂便睡在地上,一连数年过去,他都习惯了。 付蓉没有再就这个问题与他纠缠,只是盘腿坐在地上,仰着头看他。 不是一个大人面对小孩时居高临下的态度,她知道他长大了,此时需要的是平等的交流。 许广华也走过来,坐在他们身旁。 嗒嗒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们三个人,琢磨之下发现他们仨发明了一种有趣的新游戏。 这么好玩的事儿,怎么能少了她呢? 嗒嗒又是“哼哧哼哧”地爬下床,累得气喘吁吁,却是不厌其烦。 嗒嗒跑过来的之后,见哥哥还直挺挺站着,便牵着他的手,拉着他坐下来。 四个人坐在一起,就像是围成一个圈,唯独小团子那一块儿的圈就凹陷了一点,但不碍事。 “娘,我们要玩丢手绢的游戏吗?”嗒嗒用软糯糯的语气问。 付蓉内心的感触被嗒嗒 的话语打断,不由失笑。 她摸了摸嗒嗒的脑袋,而后说道:“爹娘要跟哥哥说一件事。” 嗒嗒似懂非懂,但很乐意配合,乖乖闭上嘴巴,仔细等待。 坐在一旁的顾子颂感受着这一幕,不知怎的,鼻子有点酸酸的。 在家里,顾建新与董萍总是对顾方这么好,但他一点都不想哭。 可不知道怎么了,此时看着嗒嗒的父母这样温柔地对待她时,他心底,竟好羡慕。 “子颂,我们要告诉你一件事情。”付蓉的话打断了他的思绪。 顾子颂愣了愣。 他漆黑的眼底,是满满的彷徨,仿佛所有人对他温声说话,都让他感到受宠若惊。 “嗒嗒有一个哥哥,亲生哥哥。七年前,我带着他哥哥去城里姥姥姥爷家,想要在供销社买一些米送给他们。” “可我太大意了,付了钱,提了米,一个转头她哥哥就不见了。” 顾子颂傻傻地看着付蓉,仿佛没听明白。 “我和嗒嗒她爹找了好久,也去派出所请公安同志帮忙。可丢了一个孩子再去找,等同于大海捞针。好多人说嗒嗒的哥哥一定被拐子卖了,也不知道卖到了哪里。” 这一番话就仿佛丢进平静湖面的一颗小石子,在顷刻之间激起顾子颂心底巨大的涟漪。 他有些迟疑地动了动唇,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是我不好,丢了年年。”付蓉的声音逐渐哽咽,“这些年我经常想,也不知道买走年年的那户人家,对他好不好。” 年年? 顾子颂的眉心拧了拧,却还是不敢出声。 “子颂,你就是我们丢了的孩子。”见付蓉几乎再难以控制情绪,许广华接过话,“你的背上有一道疤痕,那是当初你小叔不小心用烟烫的。” 嗒嗒听了这么长时间,终于听懂了一些,瞅着顾子颂的后背。 而后,她懵懵地说:“没有啊。” 付蓉握着顾子颂的肩膀,慢慢将他转过去。 他虽瘦弱,却比顾方的个子高,这上衣穿在身上,早就已经太短。 付蓉轻轻一掀,便看见孩子皮包骨一般的后背上那块小小的疤痕。 她始终记得当年许广中烫着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