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要么一个一个来,要么都别看。(已修,建议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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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焉直起腰身,觉得脊背又一阵的发软,他抬起眸,冷笑了一声。 心脏处的刺痛愈发清晰,他一时间连指尖都失了力气,冷汗岑岑,墨发都被打湿了些,贴在苍白的脸上,他又看见了梦境里的场景—— 粘腻的,屈辱的,一次又一次的屈居人下。 女人的指尖永远寒凉,落在身上时会带起一串的痒意,像是一块永远捂不热的冰,而他的体温却在这样的寒冷下不断升高,眼睫也沾上了将将要落下的水意,他能听见自己的喘息声,带着琐碎的哭腔,和被情欲浸泡透了的媚意,他下意识地用脸颊去蹭女人冰冷的指尖,呜咽着唤,“师姐……” 女人只有这时候才会微微垂下眸,低哑难缠地语调响起,叫人不自觉陷在这音调中,“怎么了,小焉。” 她唤小焉二字的语调柔和又薄凉,轻散地响起,分明隔着不远,却像是隔了重山,模糊又遥远,像是随时就会消失不见。 心脏的刺痛越发的明显,像是有千万把尖刀一下又一下搅动着血rou,胸骨似乎都在这样剧痛之下变了形。 他指尖愈发苍白,力道大的几乎要将手中的被单攥碎,面上浮现出病态的薄红,他声音沙哑,泛着寒凉的冷意,“顾 言。” 他知道,梦里的女人叫做顾言。 他的意识几乎被尖锐的痛意搅散,眼前一阵发白,冷汗浸透了里衣 ,整个人泛着潮意,几乎是无意识地又重复了一遍,“顾言——” 下一刻却唤—— “师姐……” 他似乎又回到了第一次做的梦境,女人揽着他腰身,眸子温和地垂下,缓慢地落下了一个绵长又炙热的吻,叫他浑身发软,一点力气都聚不起来。 外面是嘈杂的雨声,室内却是暧昧缠绵的水声,这个吻并不温和,甚至要比外边的雨来的更加汹涌,他身体颤抖,泪水顺着脸颊往下落,呜咽声响被吞没,被掩盖,最终消散。 一吻终了,女人撑在他身边上方,“怎么哭了。” 宫焉只觉得胸口的痛楚越发清晰,几乎喘不上来气,眼前什么也没有,一片空荡,意识却好像归于那些梦境里的场景,他在一片痛意中,过了许久才发觉,外边是没有下雨的。 雨水声只存在于脑海中,似乎与雨水声一同响起的还有一道声响,女人的声音几乎在耳边响起,暧昧难缠,“小焉……” 他脊背向后靠去,脖颈仰起,像是引颈就戮的天鹅,显现出破碎的支离美感,唇色也显得嫣红,面色却被痛楚弄得极为苍白,似乎因为尖锐的刺痛,他的眼睫也被泪水打湿,一缕一缕地垂下,像是从水里被打捞上来的一般。 他又一次张唇,似乎与梦境融为了一体,“师姐……” “不要走……”他抬起手,似乎妄图抓住些什么,“不要走——” 梦境里的女人温和地一垂眸,又凑过来亲了他一下,呼吸交缠间,她说,“师姐不走。” 现实里他伸出的指尖却落了空,面前什么也没有。 他骤然清醒,面色比方才还要苍白 ,心脏处的刺痛却缓缓地消减,直至再也察觉不出来。 宫焉的神色骤然冷了下来,神色还带着病态的苍白,潮意未散,又因为这冷意增添了点别样的破碎感,他叫守在外边的暗卫进来,眸子看不清情绪地垂下,“——找一个人。” “她叫做,顾言。” …… 女孩腮帮子鼓鼓的,含着两块糖,脸上一块灰一块白,头发也染着脏污,只有一双眸子黑亮干净,仰着头看人时愈发显得如此,她似乎看出顾言对那老太的关注,于是说,“我知道她们朝哪个方向走。” 顾言本也没有遮掩自己的意图,于是只微微垂眸,顺着问,“哪个方向?” 女孩方才没给出糖的失望之情又因为可以帮上她的忙而一扫而空了,当即自告奋勇道,“跟我来!” 女孩头上的发很乱,像是顶着一头枯黄的杂草,这一头凌乱脏污的发正随着动作晃动着,垂在脸颊两侧,方才还不觉得,此时才发觉女孩瘦弱的惊人,脸上半点rou都没有,皮rou贴着骨头,下巴尖细。 顾言却摇了摇头,立于原地未动,“还不急。” 女孩“哦”了一声,知道顾言此时确实还不能离开,毕竟这里还有很多的病人。 早有人等的不耐烦,当下催促了起来,言语不耐,理所当然的架势—— “耽搁的也够久了,到底还看不看病啊。” 像是石子投进了平静的水面,当下砸开了一圈涟漪,方才好不容易才结束吵嚷的这些人又抱怨起来,七嘴八舌地说自己的难受之处,这些人都瘦的皮包骨头,声气都被饥一顿饱一顿的生活弄的十分虚弱,但加在一起还是震的人耳朵疼。 “闭嘴。”顾言冷冷地垂下眸子,“要么一个一个来,要么都别看。” 这些人见惯了原身有求必应的样子,一时间被镇住,但这样的安静只持续了不足几秒,下一刻便有一道虚弱又带着nongnong焦急的声音响起,“顾——顾姑娘……” 那道声音似乎因为说的急了,带出了一串咳嗽,听起来细弱又沙哑,像是两片砂纸互相摩擦发出的声音一般,“不是我们想催——咳咳……实在是,难受的不行——” 说话的那人走了出来,这里的人几乎都一个样子,一层薄薄的皮松垮地裹着骨头,眼眶都因为皮rou的缺失而陷了下去,于是愈发显得眼球突出,叫人疑心下一刻是否就会掉出眼眶。 走出来的女人咳的厉害,不得不撑着腹部,腰身都弓了起来,一连两人,都咳的不行,要不是脉相比对过原身的记忆没有任何问题,顾言几乎便要以为这里的人都染了疫病。 女人的话音落下,就响起了一连串的附和,伴随着几声沙哑的咳嗽,有人哭着说,“顾姑娘……好人做到底,帮我们看看病吧……” ——像是生怕她因为方才的那一声不知是谁的催促而不替他们看病了一样。 顾言似乎是同情似的垂下眸子,但其实眸子里什么情绪都没有,“我既然来这,自然愿意替大家看病,好了,一个一个来。” 这些流民才又安静下来,一个一个上前来,原身每天都来这里替他们看病,这些人却直到此刻才意识到——替他们看病这件事这并不是理所当然的。 城郊的人都看不起病,一听说有医师免费看诊便一窝蜂全挤了过来,也不管有病没病,实在不行骗点药来也好换钱,这年头药可不便宜,随便一副便能换不少钱。 于是当顾言抽回指尖,没什么情绪地落下一句,“你没病,可以走了。”时,坐在诊桌前瘦的皮包骨头的人当即有些不平似地站起身,枯黄脏污的脸上登时浮现出有些愤怒似的神情—— “我是真的难受的不行了——”他说,“我没病的话怎么会在这里等这么长的时间……” 他脸色浮现出可怜极了的祈求,像是真的痛苦一般,求她,“开点药吧,顾姑娘……” 他脸上的哀求挤在一块,连颧骨都显得愈发突出了些,就这么看着顾言。 大多数人应该都会心软,顾言垂下的眸子里只有一些看热闹似的兴味,若不是因为原身的人设,她说不定还会勾着唇角,评判似的落下一句“演技不错”。 但面上却一点都没有显现出这些与常人不同的恶劣,只微微抬起眸,摇头没什么情绪道,“——你没病,我自然不会给你药。” 面前的男人脸上那些哀求、可怜一般的神色,骤然像气球一样被扎破了,转而代之的是愤怒,他拔高音掉,用几乎是阴阳怪气的语调说,“什么济世的活菩萨,到头来还不是伪善。” 顾言好整以暇地看着,甚至微微侧了侧头,像是在看一场与自己无关的戏剧。 后面的事情确实也与她无关,等着看病的人们绝不会任由他惹恼了她。 毕竟啊,除了脑子不清醒的人,谁都清楚她是唯一的指望。 “谁不清楚你只是想拿些药材换钱,”有人说,“顾姑娘的药材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凭什么给你。” 后边响出一连串的附和,“若是免费替我们这些人看了几天病的顾姑娘都是伪善,那这天底下便也没有善良的人了。” 那个骨瘦如柴的男人趁着注意力吸引到别处,眼球一转,抱起看上去唯一值钱的医箱转身就跑,还没跑出几步,便被一颗石子砸了脑袋,当下被这力道弄的摔了一跤。 顾言慢条斯理地放下手,神情冷漠。 一直在旁边的女孩自告奋勇地帮她把医箱拿了回来,放回了诊桌上。 随着医箱放下的“啪嗒”一声响,偷盗不成的男人立刻从地上爬了起来,一骨碌就跑的不见了身影。 这样突发的事情叫这里罕见地沉默了片刻,直到下一秒,这里又来了一行人,身带佩刀,着暗银色的盔甲,带着肃然的杀气,这样显眼的装束,即便是这些流民也能一眼认出—— 这是摄政王手底下的凌云卫。 摄政王只给了一个名字,其余什么也没有,但对于凌云卫来说却不是什么难办的差事—— 只需要把所有叫做顾言的都一同带过去,总有一个是摄政王想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