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相由心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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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冥夜的出现让众仙门看到了生的希望。

    他周身金色流光璀璨，是当之无愧的神明。

    魔神从怔愣中回神，一点也不买他的账，冷哼道：“不管吾怎么求你你就是不醒，一要杀人你就醒了。”

    冥夜扫了一眼地上混乱不堪的局面，无声叹了口气，诚恳道：“并非如此，我是感受到了你的气息，一直挣扎着脱离般若浮生。此情此景——巧合罢了。”

    魔神盯着他的眼睛，似在估量他所说之话的真实性，确认是自己错怪了他，淡声道：“那你要拦么。”

    冥夜并未正面答话，只道：“不可滥造杀孽。”

    “滥造杀孽哈哈……”魔神大笑出声，眸色微沉，语调讥讽道：“即使是你的孩子，你也不肯有一丝偏袒之心么。”

    “……孩子？”冥夜一怔，忽然感知到什么一般缓缓转身，望向了混乱之外那一抹薄薄玄色。

    澹台烬遥遥望着对立的一黑一白，大脑嗡鸣，尤其是在看清冥夜的面容时，心神震颤。

    他真的，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

    冥夜下意识将手盖在腹部，他的龙身上少了一片蓝鳞，正是不知多少年前在般若浮生中短暂的清醒间，拔下来赠予那孩子的。

    身后的魔神注意着他的神态，抿唇抬手幻化出一方水镜，镜中景象正是澹台烬被压在降魔峰受仙门污蔑指摘，施以雷刑的画面。

    冥夜看着水镜中倔强又委屈的澹台烬，心口泛起细密的疼意来。

    魔神曲起手指，水镜轰然破碎，他摩挲着指尖，漫不经心道：“吾从来不是以德报怨之人，向来依持百倍奉还。冥夜，你待如何。”

    冥夜没有回身看他，他眼中划过冷意，俯视着脚下情状凄惨的仙门众人，缓缓闭上眼。

    修长指节上下翻折迅速结印，泛着华光的金印铺满天穹，方才还亮堂堂的荒渊一带转瞬间狂风大作，黑云压境，刺眼的白光在云层间穿梭翻涌。

    原先还心存希冀目露喜悦的仙门众人大惊失色，伴随着炫目闪电当空劈下，虚空中传来一个和煦却透着冷意的嗓音。

    “二十道雷刑，悉数奉还。”

    以神力所引的天雷非同小可，仙门此前依然遭受过魔兵突袭，眼下根本无力抵抗，生生捱了这二十道天雷，但不知是不是施引之人收着力，竟无人丧命。

    清瘦的身形微不可查地轻晃了下，魔神知道他能做出这样的决定已是极限，不再出言奚落，飞身上前从背后揽住他的腰身，支撑着他神力损耗过大而变得虚弱摇晃的身躯。

    “娰婴，退。”

    他扔下这句话，抬手将澹台烬带至近前，单手抱着冥夜离开了此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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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魔宫大殿。

    澹台烬触到地面时还踉跄了一下，他慌忙转身，却没见魔神和冥夜的踪影，顿时有些失落。

    他也不知这失落从何而来，就是看见冥夜时，无端地鼻头发酸。

    另一边，魔神寝宫。

    冥夜维持了万年的般若浮生，又引了二十道天雷，身体早已是强弩之末。魔神低头看他时，他轻阖着眼，鸦羽般的长睫无意识颤动，俊美面容苍白如纸。

    魔神长叹一声，轻抚他的脸颊，低声道：“你总是这样。”

    为达目的不顾一切，即使代价是自己的性命，也不肯后退一步。

    一如万年前决意与他恩断义绝，倾尽一切也要将他封印一般。

    他尝试着向他输送法力，本没抱什么希望，但他没想到虽是极其不祥的魔气，冥夜的神体却能接纳，脸色渐渐恢复了一些。

    他心念一动，将手心按在了冥夜的胸口，感受到掌下温和有力的心跳震动，闭上眼时脑海中浮现出了他体内景象，一颗黑色的魔珠绕着赤红的心脏，不停歇地运转。

    有些冰凉的手盖在他的手背上，他抬眼，对上冥夜黑亮的眸子，喉结上下滚了滚，声音艰涩：“……我还以为你将它扔了。”

    冥夜目光温和极了，说道：“不会，你给的东西我都没有扔。”

    魔神俯身贴近他的脸，半途发现自己脸上还扣着个碍事的面具，正要伸手把面具拿了，冥夜却先他一步。

    面具下是另一张明艳昳丽的脸庞，分明是一样的长相，冥夜却觉得一点也不同。

    般若浮生一次一次回溯，他清晰记得自己第一次面对这张脸时是多么的惊讶和不自在。

    他当时问魔神你为什么和我长的一样。

    魔神回他：“相由心生。”

    温热的唇贴了上来，打断了他的思绪，魔神轻轻撬开他的牙关，软舌长驱直入，细致贪婪地流连过口腔中的每一寸肌理。

    “唔、焸……”他愣神的那一瞬乱了节奏导致换气不太及时，口齿含混地让魔神停下，他先缓缓。

    “啧，沉睡万年，你怎么这么脆弱了。”

    这也受不住，以后的事要怎么进行下去？

    冥夜喘着气，无奈道：“是你太突然了。”

    “你没准备好？那现在呢？”魔神的眼中是满满的侵略性，一只手危险地在他腰际盘旋。冥夜低笑一声，手掌按在他的脖颈上缓缓用力，在他略显惊诧的视线里在他唇上咬了一口，用气音说：“现在……准备好了。”

    魔神眸光倏忽亮起，凶狠地吻了上去。

    这一次冥夜没有再显露出承受不住的情态，他将脑中恩怨抛却，尽情地回应对方汹涌的攻势。

    万载光阴，很多事情他已经释然了。前尘他为了天下苍生亲手送自己的爱人入炼狱，世人称颂的背后是无止境的痛苦与愧疚，所以他将自己困入了般若浮生，企图追寻那些美好却短暂的时光。

    代价却是要无数次历经残忍的终局。

    耳畔羞人的水声激荡，冥夜渐渐飘忽的意识中忽地闪过了魔神当时的又一句答案。

    “相由心生，你是这千万年来第一个走进我心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