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情仇互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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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李响也思考这难堪的三人角力。 如果安欣做不来扑卧火药这种傻事,也不在除夕夜与李响引见他自得的爱情,如果高启强没有那样可怜的看我。李响也怨憎,安欣好天真,以为同僚战友都一般正直,临行前把恋情托付给搭档就能安心、偏偏世人难捱蛊惑易走错路,多得是收行贿赂,滥用职权,李响在千禧年爱上不应该的人,他和安欣的师傅被两枪开膛破肚,死的不清不白。 高启强笑他思忧太多,李响说你个恶劣黑社会,当然没道德。高启强听了更欢乐,我从前本分卖鱼做通讯,也是你先抱我,现在倒高尚了? 那时不一样。李响皱巴着脸反叫高启强不耐烦。怎么不一样?从前我说同安欣闹翻了,又从没说我们分手、一刀两断、只做仇人了。 你总是骗他。 我不骗他,现在还在旧厂街谋出路,哪有这样漂亮的家?可我从未骗过你。 你都不肯骗我。 高启强眨眨眼,说,我爱你。 你现在倒愿意骗我了? 李响,你总是问心有愧,卡在中间,你做坏事像好人,做好人又不甘,我和安欣是最极端的,都想靠拢,难道把自己劈成两半?我早就告诉你,安欣不可能跟我谈分开,他不会罢休的,我现在未来都要滥情不忠坏事做尽、受不来,我们就算了、好聚也好散— 我爱你。李响说。昨天在墓地挨了一拳的眼眶还隐隐作痛。我也没有骗过你。 高启强为他漂亮的家费尽心力。自己主业做建筑,不仅三言两语掏空他老爹的御用房地产联络,且捉住品味不凡的陈书婷出山监工设计,又请专业买手各地淘家具陈设,前半生设想的都可以得到,从前刮鱼不能戴首饰,现在补偿过度,两只手要挂住上十万。 不过大间屋再美观没人欣赏就好空荡,好在高启强多的是朋友,总能拖到人带家眷来玩。高启强附风雅,也摆架三角在厅堂,陈书婷放她儿子练舒曼,音乐柔和,大人可以搭手跳舞。白晓晨惯爱捉弄人,琴键越敲越慢,到最后转一圈裙摆要费几秒,惹陈书婷摔打他两巴掌在后背。 陈金墨也常带黄瑶来。高启强和陈金默商量给黄瑶换所学校,青华区资源坎坷,勃北那家国际若托几人情,可以拿来面试名额。陈金默摸摸女儿的头发,说不懂这些,都听你的,阿强。 你什么都听我的,我就好欢喜,你知吗? 高启强微笑靠近他,陈金默不动声色弯腰曲背,老板蛮要强,不好叫人家垫脚来的。搂抱也是轻动作,高启强身条软,陈金默总怕使力气把他捏碎了。不像他女儿,熟悉之后像个炮弹一样撞上来,给高启强扑一跄踉。 高启强瞧出黄瑶有话想说,便打发她爸爸去厨房泡点茶水来喝。丧父的男仔,缺爱的女孩,高启强不介意偶尔扮扮一个家庭缺失的角色,人家家长自带一揽子交易,就要给到相应报酬。黄瑶也不犹豫,悄悄问高启强有无见过她mama。婆婆把照片衣服扔了,可是节日生日都抹眼泪。 高启强没同黄翠翠会过面,但是这类问题他好有经验。高启强说,你妈咪是个好坚强,好勇敢的女人,好爱你的,可惜出意外,你有什么不开心和妈咪讲,阿妈都在天上保佑你的。 高启强想了想,又说,你阿婆是一部分你妈咪,你也是一部分妈咪,还是多陪陪阿婆,瑶瑶,等长大了再走吧。 我知你是为我好的,我也好感恩的,高叔叔。黄瑶脸埋在高启强白毛衣袖子,高启强对小孩可以好温柔,话他知瑶瑶最不舍家人,是他考虑不够,是高叔叔不好。 陈金默回来一看,高启强十分钟被浸湿好大一片,拎着小孩子说还是算了,生来京海人为什么要走,要走也该别人走,是否? 这鬼道理还是安欣爱讲的。 高启强不勉强自己去理解偏执患者。作为唯二知道曹闯死亡真相的主犯,高启强从来对安欣李响之间的同门恩怨置身事外。假装看不见,是上策。高启强倚靠直觉,安欣和李响既不敢问他,那答案就好明了,是他们求他,是他们需要高启强演心里的角色,一直做从前爱上的那个人。 曹闯蛮倒霉,撞上我的杀手锏。高启强与条子做多年夫妻,很多事都得借手来做,而陈金默向来不肯叫人挡高启强的路。如果可以,高启强自觉不愿杀李响和安欣的师傅,可惜高启强费尽心力得来体面,绝无可能为了所谓情意道义叫人打回原形。 你坏事做尽,你怎么会变成这样?安欣惊醒间终于肯说心里话。每年扫墓安欣都感疲惫。车座残留哀丝气味,是之前装录音机拔出马蹄莲没收拾,七零八落散落副驾驶。 安欣盯右侧发呆,不留神方向盘已经打转上城区,透亮的玻璃白砖就在眼前。锁车前安欣决定扒拉上车座的有毒植物,它们本体花束在墓园叫人砸得稀碎,剩下的放着不管,也太可怜了。 高启强这个时间不在家,大晴天,阳光把实木地面衬好亮堂,客厅的落地窗也是他特意选的。从厨房找个瓷碗把花泡上后安欣已经睁不开眼,二楼卧室左边枕头是冰凉丝绸料子,还有熟悉香氛味道。再次醒来已经天色暗淡,深夜购物档在推销八心八箭大钻石,厨房几朵白花被玻璃瓶呈在床头柜,高启强就在他身边。 高启强原本躺靠枕头挖雪糕,听见安欣模糊言语后把床尾频道音量调低,凑近问他怎么了。安欣终于清醒。说,你又半夜吃这么甜。 咖啡味的甜品被安欣塞回冰柜,玻璃花瓶拎去阳台。回房后高启强从小浴室探头出来,带着牙膏泡沫。这花不是送我的? 这花不是送你的。 高启强擦擦脸,嘴唇是红色,讲我早料到。你们今天打起来了。 安欣不答话,高启强又问他刚才梦见什么?吓人一跳。 说来做什么?你从不听。 哈,小警察,还企图管我?再来惹我,我把那破花剁碎了煮汤,叫你哪都去不了。 你烧吧,你做什么我没吃完?毒死我也认了,还真不怕你害死我。 和安欣乱吵一通后高启强心情反而好些,换了柔顺面孔缠上来。墨色丝绸凉丝丝披在身上,安欣伸手摸他肩背两把,问高启强冷不冷。 这间屋常年恒温,中央空调,怎么会冷?眼看安欣开始收拾外套要换鞋了,高启强又抱手说是有点冻,新系统好复杂,不会用。 安欣把刚上身的外套脱了给他裹上。都同你说外文差就不要赶时髦了,整坏了全京海都没人管修。 是你见识少,人家师傅什么没做过?高启强拿到衣服就不再恋战,皮衣沉甸甸,车钥匙,证件,皮夹,都在口袋。手机还剩三格电、袖口缝存的小刀片,那根备用录音,安欣全给他了。 后半夜安欣又睡着。高启强下楼在玄关把外套挂起来,半份真相的音频高启强无所谓听,也没在意删。安欣很爱他,高启强差点要了他的命也原谅。可是安欣不会替别人原谅他。痛中带怨的梦话高启强听的分明,现在他只会做坏人,瞒着丈夫打电话,叫李响天亮来接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