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 世界上最硬的东西

    周念程愣了愣，没想到meimei会临时起意，邀约别的朋友。不过这个名字听起来好像有些耳熟，他在大脑里努力搜寻了一圈，终于模模糊糊记起来一点。“肖叶......？噢，是你玩得好那个女生对吧。说话跟打仗一样，劈里啪啦不带停的。”

    “对对对，是她。”周遇澄头若捣蒜，像小鸡啄米一样连忙应和。等脑子一会儿转过弯来，才觉得不对，心有不满地撇撇嘴，反驳道。“你干嘛这么说，她只是口才好。你讲我好朋友坏话。”

    “我天，这算哪门子坏话啊？这顶多只能算是客观描述。哦，又不是你在家抱怨她，攻急’你的时候了。”周念程的台湾腔学得很蹩脚，阴阳怪气的样子，倒是母得别有一番风味。他被莫须有的一口锅扣得目瞪口呆，还是不能理解女生的逻辑。这么一句就算是坏话了，那按照他跟朋友之间口无遮拦的“傻逼问候法　”不得被说成是校园霸凌啊。

    请客还差点请成罪人了。这合理吗？

    “我是开玩笑的，你别管。”

    世界上第一硬的东西是钻石，第二硬的是周遇澄自觉理亏时候的嘴，比男高中生的几把还要坚硬几分。

    周念程连连摇头，语气有些浮夸。“不管不管，公主的事轮不到奴才插手。你想叫就叫，我去趟卫生间。”

    低头一口气把纸杯可乐吸到见底，拿到手里来回晃一晃，只有满杯的冰块发出几声闷响。周念程心想：这分量其实也没多少吧。接着把刚刚吃完的汉堡纸连同杂乱的番茄酱包装袋统统收在一起，顺手扔进不远处的垃圾桶，悠哉悠哉一晃就消失在厕所门口。

    周遇澄则满心欢喜地给肖叶发消息，让她快马加鞭赶紧来享用美食。有帅哥和快餐的双重加持，肖叶没有拒绝的道理。甚至还表示要好好打扮一番，准备惊艳四座，大杀四方！

    “喂喂喂。你当着我的面泡我哥，是不是有点不合适啊。”

    “我把你当姐妹，你想当我嫂子？”

    周遇澄听出了肖叶语气里难以掩饰的兴奋，心里突然有些不是滋味。虽然肖叶一直在她面前夸奖哥哥，也从来没有隐藏过自己的欣赏和青睐。但是这么直白地表达出爱慕，还要在自己面前有所行动，让周遇澄实在难以接受。她一时也不知道，这是一种什么感觉。是占有欲作祟，还是怕哥哥被抢走的心慌意乱。总之心里有些闷闷的，又像五味杂陈。无论是哪一种，周遇澄的本意都不是撮合他们俩，更不是为了给肖叶创造机会。

    好在肖叶一向聪明。不用周遇澄多说几句，她光听语气就能嗅到味道不对了。肖叶嘿嘿一笑，附和地说道。“也对，那我还是不打扮了。哪能突然就给我家澄澄降辈了啊，有点没良心的。”

    “等着，我换了睡衣就来。给我二十分钟。”

    听到肖叶这么笃定地保证，周遇澄才终于松了口气，并且温和地说等肖叶来了，再给她买个甜筒，套餐里送的另一杯圣代已经化的差不多了。这口气还没放松太久，紧随其后的是一股浓烈的愧疚感扑面而来。有一个瞬间，她感觉自己内心非常邪恶，为什么要阻止肖叶和哥哥发展感情，这明明是她的自由。仅仅是她自私，想要独占哥哥的照顾，想哥哥永远只对自己好，就剥夺他们相处的权利。那种阴郁的情绪就像一张密不透风的大网，紧紧笼罩着周遇澄，把她勒得有些喘不过气来，并且一发不可收拾地泛滥起来。

    其实肖叶一直对自己很照顾，她为人也坦荡，有什么事从来不会藏着掖着。但是自己却怀有私心，希望肖叶牺牲掉她的权利，来维持自己内心的平衡。跟肖叶相比，自己好像一个小丑。一个自私卑劣，而且阴暗的人。

    肖叶把她当成真正的好朋友，但是她......

    周遇澄陷入深深的自责，甚至不知道怎么开解自己。所以，要把自己当成一个坏人吗？还是应该大度一些，把哥哥让出去。青春期的小女生内心总是有太多的纠结和烦恼。她们在探寻这个世界和寻找自我的过程中，有太多太多的想不通。想要得到自己渴望的东西，又不知道如何面对人性中那些令人羞愧的原生罪恶。

    正当周遇澄感到痛苦挣扎，不知道出神了多久。一个熟悉的声音忽然在耳边响起。

    “澄澄，那不是你哥吗？”

    “怎么跟那个女生坐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