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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陶到底不敢像刚才那样没个把门儿,低头恭声道:“以服侍老夫人的由头去的,我看...” 夏陶稍停顿了片刻,放低音量,“老夫人似有在顾家偏支里给袁小姐找个安身处的意思。” 这里面的弯弯绕绕要知道事情全貌才理得清,宋绘倒对顾老夫人的想法没什么兴趣,她只是觉得袁珠的表现有些出乎意料。 宋绘放了筷子,指节在桌面叩了两下,目光若有所思的落在虚空。 在彰安刚找着袁珠时,她消瘦得厉害,袍子松垮挂在身上,看不出有没有身子。 到底是顾愈瞒着她怀孕还是袁珠自己瞒着这事到现在这时候不太重要了,当下的情况是袁珠怀孕这事瞒不住了,顾老夫人便编了个条件还不错的亡夫,让袁珠堂堂正正将孩子生下来,而后也能有个正式身份。 事合乎逻辑也合乎常理,在这么个正式场合提出来确实更显得光明磊落,只是这不太符合袁珠的性子... 袁珠在公爵府寄人篱下,日日装着天真活泼。其实能看得出,她比起可怜的孤女,更想要传达她受宠爱的信息。 一些看重脸面和尊严的人遭了巨变可能会一蹶不振,但袁珠显然不在此列,在彰安时,她分明心气高着。这么接受一个亡夫的安排,顶着寡妇的名头完全不像是她的作风... 或许不该揣摩袁珠的心思,她这边正想着,夏陶进屋传话,说是袁珠来找她了。 宋绘抬了下眸,道:“说我睡下了,不便相见。” 夏陶应下,还未走出去,袁珠便不顾着人的阻拦进了屋。 今日祭祖,她穿着一身鸦黑色的袍子,脸上虽扑了厚粉,但也掩不住眼下的青灰色。袁珠进屋后自顾自在宋绘对面坐下,替自己斟了一杯茶,扯了扯唇角朝宋绘笑,“怎么的,不欢迎啊?” “怎么会。”宋绘偏头看了眼没拦住人而惴惴不安的秋谷,“去看看厨房那边有没有些余下的点心,要些来吧。” 秋谷应下,离开房间。 袁珠看着屋里的婢女,挑了挑眉梢,“站远些,我有话要和宋娘子讲。” 袁珠气势汹汹,分明来者不善,夏陶犹豫不退。 袁珠脸色瞬间就变了,她将手里的茶盏往夏陶身上扔,“是不是现在一个奴婢都瞧不起我了!!给我站远些,你这狗东西——!” 宋绘不想在这些小事上刺激她,偏头看夏陶,道:“站远些吧。” 夏陶应是,也不敢擦身上的水,退到屋门边。 袁珠坐下,抚了抚裙衫,又变回了大家闺秀的模样。 她重新替自己倒了杯茶,翘着兰花指拿起茶盏,“知道我为什么来找你吗?” 宋绘安静看了她一会儿,“表小姐说了我才知道。” 袁珠笑,表情稍有些渗人,“表哥在绍南纳的应该是我才是...,就是因为你,抢了本该是我的位置,害得我落到这步田地,表哥本该护着我逃出绍南的,本来应该是我的...” 有些细节不太对,但现在她应听不进去纠正的话。 袁珠声音又轻又尖,情绪显然已经失了控,“呵,呵,老夫人要给我找大二十岁的鳏夫,我呸,他给我提鞋都不配。...如果不是你抢了我的位置,我根本不会揣着个父亲都不知道的野种来临安,我不好过,你也休想好过。” 说完,她咧了咧嘴,露着牙齿笑。 宋绘心尖一突,余光瞥见一滴一滴的血顺着袁珠衣摆滴到地上... 而后。 尖叫声刺破安静的偏院,袁珠婢子慌慌张张往外跑,“见血了见血了——!快来人啊,小姐出血了呜呜呜呜呜,救命啊来人啊!” 袁珠似乎感觉不到疼痛般,动作优雅的抿了口茶,“你说,我表哥要是知道你害这么可怜的表妹流产,他还会...这么纵着你吗?老夫人还容得下你吗?哈哈哈哈哈。”她身子摇摇欲坠,眼神却恶狠狠的盯着宋绘,像是诅咒又像报复,“我不好过你休想好过,都怪你。” 院子乱了。先来的是大夫,而后是产婆,接着便是顾愈扶着顾老夫人来了。 宋绘站在走廊下瞧见顾愈了,他目不斜视扶着顾老夫人去到门外,无声的愤怒让他整个人显得紧绷和压抑。 宋绘有些出神,这大概是她嫁给顾愈以来遇着&zwnj ;了最难处理的情况。 73. 第七十三章 千错万错。 第七十三章 宋绘怀着身孕, 顾老夫人就算再震怒也不敢在这时候苛待她。 她的屋子被袁珠暂用作了生产的产房,宋绘暂且被安顿到了空置的后罩房里。 屋子原本没住人,自然也就没什么物件。 钟娘从隔壁屋里抱了充填着木棉的床褥,替宋绘铺了床, 道:“娘子歇会儿吧。” 夜里起风, 灯笼被风刮得左摇右晃, 映在窗纸上就像张牙舞爪的鬼怪, 宋绘目光落在它的影子上, 应了声“不急”。 袁珠流产这事完全是无妄之灾。 钟娘叹了口气, 强打起精神安慰宋绘, “表小姐才到娘子屋里半刻钟, 这事怎么也怪不到娘子身上, 娘子莫要太过忧心。” 夏陶恰巧端着炭盆进屋, 她附和着钟娘的话,“当时奴婢一直在屋里, 奴婢可以替娘子作证,娘子挨都没挨着表小姐。” 如果条条款款摆事实讲道理能有用, 这世间大抵没那么多不平冤屈要伸了。 宋绘推开窗户, 由着冷风拂过鬓角,她抿唇,仰头看着挂在檐角的灯笼,陷入思索。 并不完美的计谋也能左右、蛊惑人心,因为人总是同情弱者的。 如若提前做个假设,袁珠亡夫亡子,夏陶便是说出了她不符常理不恰当的行为也不会有什么效果,因为千错万错都不会再是她的错。 有时候示弱便是这么个万金油的法子,要不宋绘也不会对它情有独钟。 夜深了, 宋绘毕竟是双身子,钟娘又劝她歇歇。 后面可能要费神的事多了去了,宋绘没再强撑,简单洗漱了一下便上了塌。 钟娘将窗户关上,套了件袍子坐在一边守夜。 五更天时,一道锐利惊恐的尖叫声刺破寂静的晨空。 宋绘被惊醒,坐了起来。 钟娘听出是谁的声音,变了几分面色。 她替宋绘披了件衣裳,边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