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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五:尸爆【犹格奈亚】

    床上,奈亚拉托提普深吸了一口气,祂越过面前死尸的肩膀,望向天花板与墙壁连接处的壁灯,它散发着昏黄的哑光,然后祂将视线收回,面无表情地斜眼瞥着覆盖在其身上的rou体,尸体的后背上还有几道殷红的抓痕,,那是不久前祂留下的。意识到这么浪费时间也没用之后,祂才从胸腔里闷闷憋出一句话:“所以,你要压我到什么时候?”

    压在奈亚拉托提普身上的死尸只是个年迈的商业大亨,他一身赘rou,拥有所有关乎衰老的丑陋代名词:皱纹、阳痿、咖啡斑。慈悲的艺术家们当然不吝用笔赞叹一切年龄段,这其中也包括老年。由此我们可以联想到荣王爷的化装舞会所在地:那七个彩虹般的房间,每个阶段都有独属于自己的美丽色彩,仿佛人生真的这么色彩斑斓。的确,丑陋也是可以拥有高歌起舞的资格,这就是为什么我们常说“每个人都是生活的演员”。当然很可惜,事实上这只是自我安慰:戏剧理想有序,现实荒诞不经。我们无法设计现实,所以我们只能借此只能进行拙劣的修订,企图美化现实——当然结果通常是越改越糟。而那些赞扬年龄的笔调中,有的辞藻华丽如歌咏,有的寥寥几笔便生动,有的却生涩贫瘠尽显幼稚,不过自然的时空不设置以文化的标准,它包容一切,因此任何一种笔触都是被允许用以描绘年龄的。我们来看其中一段:“没有青春的熠熠生辉,恒星在爆发出最为炽热野性的辐射后,消沉为一颗萎缩的白矮星,远不及曾经的暴烈与力道。”这便是艺术赞扬的迟暮之年,一个与疾病同行、力不从心的阶段:他们的端庄优雅源自惨痛的人生经历,一如化石沉淀,死去的生机换得高贵的年长者地位;他们丰富的大脑虽已成乌鸦堆积多少闪亮珠宝的巢窝,却只能缓慢运转,连润滑油都无能为力;他们的灵虽轻盈,却早已与天启四骑士同在,或者说,已经沦为祂们的仆从和俘虏。

    没有人能抵抗时间的摧枯拉朽,哪怕是美丽的紫罗兰,花蕊也必会发黑。

    忽视掉这些笔调,让我们将时间调到死亡发生前,也就是奈亚拉托提普勾引他上床之前。委托祂杀人的客户似乎是出于某种原始的仇恨心理,同时又想把这种事情做得滴水不漏,于是找上了祂所在的组织——一群明面上接受各种包括暴力、暗杀、武器走私买卖,实际上在策划着“诸神归位”的犹格索托斯之子们——换句话说就是现在压在祂身上的那个老东西的后代,当然不是指这具已经步入死亡rou体,是指现在逗留在尸体里面的某个形而上的“存在”。

    奈亚拉托提普轻而易举地获取了暗杀对象的所有行程动态(实际上,不是“获取”,而是祂无所不知,祂的目光放在一个人身上,便能轻而易举地看到他命运的分岔乃至未来的无数剪影),包括他会去哪里吃饭、去哪里开会,去哪里闲逛,祂又得知对方是个好色却瞧不起站街omega的人,在他眼里,那些omega都很“脏”,他只对那种纯情又有着正规身份的omega感兴趣。做好这一切准备后,接下来就是戏剧时间了:祂穿上服务生的服装,在一副内侧塞了一张伪造的学生卡和身份证,将帽檐一拉,完美地扮演一个乖巧单纯的会所服务生,获取了一个贫穷打工人的身份,又假装自己没意识到自己身上散发着淡淡的信息素味。祂举手投足都很礼貌,没有主动就贴上去,甚至捏造出了一点略显青涩的内向神情。于是顺理成章地,祂手里被多塞了几张钞票,被告知要祂十点的时候来他房间提供送酒和按摩业务。这是会所的潜规则,omega性别的服务员可以选择去提供“特殊服务”,也可以为了所谓尊严选择不去。

    得手一如既往地成功,现在房间里充斥着水果味的毒素,那具臃肿的尸体正趴在祂身上,yinjing已经从祂身体里抽了出来半截,几丝带出半透明的晶莹体液欲盖弥彰地挂在祂腿间,祂呈大字型仰躺着,转动自己漆黑的眼珠,回味他临死前的模样:在zuoai中途一半,伴随着兽性的兴奋,他逐渐呼吸困难,眼白泛起血丝。起先他可能还以为这只是床上运动带来的兴奋——因为窒息感与快感太过相似,以至于常人难以分辨。但随着积蓄在体内的冲动喷薄而出,填满了身下人的后xue,接踵而来的并非释放的舒畅感,窒息感依然存在。他尝试大口呼吸,可是无济于事,氧气依然进不到肺内,他这才意识到再这样下去他就会活活憋死。脑内的氧气抽空,他的大脑运转得很慢,于是自然而然地开始怀疑周围的一切。他死死盯着身下的黑人,然后突然扑上去掐住祂的脖子:“是你!你要对我做什么!你是他派来的吧!”奈亚拉托提普眯起眼睛,祂没有因为被掐住脖子而做挣扎,正好这会儿祂连呼吸都不需要伪装了。祂假装自己艰难到无法吸入氧气,然后感到脖子处的力道逐渐变小,与此同时他自言自语的声音又小了下去。他抱着祂,抓着祂身后的床单,嘴里嘀嘀咕咕,似乎还带着哭腔,奈亚拉托提普听不清他在絮叨什么,只见他突然又瞪大眼睛,从他喉咙深处爆发出一声尖啸:“不!你不能!”这是中毒后引发的幻觉,奈亚拉托提普最喜欢在这个时候欣赏暗杀对象垂死挣扎的模样,通常在他们的幻觉里,自己正经受着一场灵魂与道德的审判。

    然后他耷拉下眼皮彻底失去了意识——暗杀完成。

    收工,奈亚拉托提普轻松地想,祂伸手探了探身上人的鼻息,果然没有了。祂正准备同往常一样推开尸体,去收拾房间里的残局,然后若无其事地离开。但是尸体推不动,它沉到不正常,奈亚拉托提普几乎以为是自己出现幻觉了,祂又用力推了推,这股力气是可以推翻一个集装箱的,但是这股力量还是给原封不动地反作用回来——还是推不动,尸体就好像一块牛皮藓一样黏在祂身上。

    见鬼了,祂终于察觉到异样了,就在祂准备用暴力手段将尸体撕开的时候,那具尸体突然动了起来,它动得并不灵活,甚至有些诡异,配上尸体上已经开始泛着怪异光泽的色调

    “别闹。”这个声音同尸体生前得声音并不一样,它听起来要更加空洞,振荡的频率也不像是尸体的喉咙能发出来的,奈亚拉托提普判断发声的方位大概是对方胸腔里,“是我。”

    “我知道是你。”祂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以示自己并不欢迎对方的态度,“所以我才起这么大动作。”

    “又见面了。”对方则完全无视了祂厌恶的态度,依旧彬彬有礼地打招呼——如果对方现在不是在占着尸体的全身控制权,而自己又被这个尸体压着,祂或许还真信了对方有这么礼貌,“让我猜猜,你甚至没有爽够,这家伙就死了。”

    “我可以回去自己手yin。”祂再度伸手,试图推开那副尸体,“或者随便抓个倒霉蛋跟我打一炮,心情好我就留他一命——别来干涉我,我不记得最近有做过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

    但是第二次的尝试还是失败了,尸体依旧沉沉地压在祂身上,祂于是只好放弃,将双臂向头顶上方一伸作投降状,语气也换成了商量的口吻:“呃,也就是看你那几个小屁孩不爽,顺手杀了那么一两个,这也算事?你可从没对你的子嗣这么上心过。” 反正祂又不是真的需要呼吸,压不死祂的

    “我不是说过,要充分利用它们。”收到了预料之中的答复,看来对方果然是来找祂算账的,“你在迁怒我。”

    这句话听得祂窝火,语气也变得不如刚才冷静:“你又不是我什么,我凭什么事事都要听你的?搞清楚,我们只是在合作。”

    “哦,是吗?”回响般震颤的声音里则多了一丝戏谑的语气,“那我也只是来好奇一下我兄弟在人间的生活是好是坏。”

    “我们不是兄弟,那个族谱只是人类自己编的蠢蛋玩意儿。”

    “所有外神和旧日支配者都是兄弟。”那声音振振有词地反驳道,“我们共同的父在宇宙中央。”

    “嗨,得了吧,那个没脑子的家伙,你们当真尊敬祂?少自欺欺人了。”祂“嘁”了一声,随后才意识到身上的尸体开始有了进一步的动作:里面的存在正cao控尸体的手,攀上祂的手腕,然后将其紧紧扣住,祂的人类社会常识让祂意识到不对劲:“别捉弄我了,放手,你想干什么?”

    “我都说了,只是来关心下你在人间的生活,顺便——”本不该具备活物特征的“它”握紧了被它紧扣的手,然后用力拎起,将其左右调转了个顺序再顺势反扣,奈亚拉托提普的人类形态就这么被一同翻转过来,形成背对着“尸体”的跪趴姿势。“尸体则悠悠地接着说:”“顺便和你一同短暂体验下。”

    “什——我还没同意呢,SHIT!”感觉道一根软滑的“东西”粗暴进入了祂的体内,祂爆骂了一声,同时刻意夹紧下体,意图逼迫对方就此知难而退,祂可不会让对方“得寸进尺”。说出来可能有些羞耻,不久前那根性器还跟祂的身体交合过,所以对现在进来的同一根棍状物,祂可以用“熟悉”一词来形容它。

    当然,床上的动作不是熟悉的,眼下这个存在简直可以称得上是胡来,祂粗暴且大力地深入,丝毫不顾及身体的主人将内xue收紧以拒绝祂的进入,随后在里面用各种完全不一样的方式抽动,节奏和活动的方式在上一秒还是恋人缠绵旖旎的风格,下一秒就切换成某个毛头小子cao妓女的发泄风格,奈亚拉托提普凭借祂所获取的人类社会的知识,判断对方只是在拿祂当试验品罢了,祂甚至能分辨出不同的动作来源于哪部影片、哪本书,或者哪个人的记忆。祂的所有动作根本没有固定的章法,完全就是人类历来所有性爱方式的结合。这句话并不是在赞美,换个方式来形容吧,就好像把全人类的a片剪成无数碎片,然后从每一部里面拣一小节出来,毫无逻辑地拼凑成一部莫名其妙的黄色影片,每一帧的转切都强行、膈应且违和感十足,带着剪辑者本尊毫不讲理的风格。

    有多少传说不都因为“万物归一者”的全视全知、甚至会予其部分信徒以无尽智慧,而理所当然地认为祂本尊也是理性的,讲理的吗?奈亚拉托提普嘲讽地想,只因祂似善神浅显恩泽,就想当然地认为予以理性者必然理性,这简直是大笑话,没有比这更容易识破的谎言了,指望神有理性?祂有时候真想替他们撕下那个伪善者的帷幕(当然这不是祂的义务,何况祂也享受被诓骗者意识到伪善真相的崩溃模样,因此大部分情况下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装傻应和)。拿人类的身份来形容的话,最适合祂的人类身份就是强jian犯、人渣。虽然自己的确没资格谴责祂,但是在人类世界,zuoai前都还得有性同意呢,祂这么随性所欲的行为倒是一如既往地展现了祂高高在上的行事作风。“不容拒绝”,去他妈的,什么都不容拒绝,知识灌输也好,同化成傀儡也好,自愿作献祭品也好——偏偏祂的信徒一个二个都吃这套,口口声声认为这是爱的表现。“盲目痴愚之主”的信徒们不是有虚无主义倾向就是有rou体虐待倾向,祂觉得犹格·索托斯的信徒也差不多,一群精神自虐爱好者……有时候祂都怀疑是不是自己在人类世界游荡习惯了,而在一些道德层面也被潜移默化地影响了,有时候一些行事作风也有了一丝“人”的痕迹,而不像这些长居外宇宙的家伙们那么更加理所当然地放肆,而不计后果和代价,那才是非人的作风……(当然,祂选择性地忽视了一个事实:自己的作风并非彻底摆脱了所谓“非人”痕迹,很多情况下是与“人”的作风交错出现,甚至给人以喜怒无常之感。当然现在的祂不会承认——祂在狡辩)

    疼痛感伴随着偶尔夹杂在其间的快感,自祂的后xue蔓上祂的脊梁,再扩散至全身,那对祂而言并没有多少享受,更多地犹如上刑,祂于是懒得回头,只将头埋在前臂,肘部顶着床垫,发出几声粗重的喘息。要是做这些的是不能奈何祂的人类,看他们这么发泄般地折磨自己的rou体倒是蛮有意思的。但是且不论面前这位真的有拿捏祂的本事,祂抽插的动作也并非完全是在虐待,里面还真夹杂着一些认真交合的目的,这才令祂真正地大为光火。膝盖抵床的姿势又不能让祂掌握主导权,祂只能翻着白眼任凭身上黏软无力的rou体做出各种有力道的行为蹂躏祂。但是缺乏硬度和人类体温的人类性器在祂的身体里面搅动确实怪怪的,有种说不上来的违和感,所幸祂也不是真的人类,在这极其混沌的云雨之间祂还能保持着清醒的恶心感,祂于是大声嘲讽道:“真熟练啊,你当初该不会就这样对那个敦威治的女孩子下手了吧?把她的父亲占据,然后把他的女儿侵犯,你该不会那时候还觉得自己是切萨雷和卢克莱西亚床边的亚历山大吧,做他们的床笫导师?呃!”最后一声叫唤则是因为尸体动作的唐突切换,似乎是为了表示对祂嘲讽的惩罚,它将分身送得更深了几分,深到祂怀疑自己的肠胃都要被顶到错位。然后它才抽了出来:没有惯常人类会有的体液交换,节奏上也更像是早泄者的半途而废,总之一句话:颇为不爽。

    “真够疼的,哪怕我不怕疼,你这样对待一个omega也太粗暴了。”尸体总算减轻了力道,供奈亚拉托提普可以自由行动。祂也不客气,跟个没事人一样推开尸体,翻身下床,仿佛刚才的折磨在祂看来都不算事儿——事实上的确如此,除了让祂内心大为窝火之外。

    “你不满意我在床上的表现吗?”尸体凑到了祂面前,似乎还有一丝讨好的语气,如果无视掉发肿的脸、呈紫的面肤和翻着白眼的死尸神态,或许这段话听起来还不至于这么恶心,“我觉得我不比你那些人类床伴差劲。”

    糟糕透了,祂心想,没有比这更糟糕的上床体验了,全人类最容易早泄、最不尊重性伴的床上表现都不如祂糟糕,面前这家伙实至名归地斩获了最差的性交伴侣头衔,难怪神与人的子嗣通常是在精神交换间诞生的,因为如果切换成物理模式,这些家伙的表现将令祂们忠诚的人类信徒大失所望。“你好恶心。”祂一手甩在“尸体”的脸上,看似只是漫不经心地活动手腕,实际上——只有祂自己清楚方才的动作是不是故意而为之,“好吧,说实话,也确实——足够刺激,感谢你的款待,门外的懒先生,希望下次见面,你可以换个更体面的姿态。”

    不知道后半句话对方有没有听到,因为在祂说完后听见了“咚”地一声,祂回头,只见那句尸体无力地摔到床上,胳膊一软,垂下床边——犹格索托斯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