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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门念经人 第404节

    他担心张师弟莫不是修炼出了状况?闭关的时间也太长了点,按说不是在自家宗门,还没有正式成为灵宝观长老,有些流程没有走完,即使有些修炼上的感悟,也是浅尝辄止,不可能进行深层次的闭关。

    快中午时候,土堃和楚青儿从零星岛赶了来。

    客气寒暄几句,周复始将远道而来的两人请进山门,他心中明了土堃多请一人前来的用意,他也着急想弄清楚缘由,多一人做见证更好。

    飞到云涌峰山顶,周复始把事情经过讲述了一遍,其实没甚太多讲的,那天打开古洞府、探寻得宝属于灵宝观机密,不宜为外人所知。

    土堃在院门前观察片刻,道:“烦请周观事打开院门,我们一道进去瞧瞧。”

    五百多年前他跟随玄木四处游历,后面又征战了几十年,眼下是第二次踏足灵宝观,听玄木经常吹嘘宗门如何如何,耳朵都起老茧子了。

    他猜测观主或许是经历了大战,夜深人静独处时候突然有重要感悟。

    依观主的性子,又是在灵宝观地盘,不管不顾开始闭门修炼。

    当然到底真相如何,他得眼见为实。

    周复始手中出现阵器,打开院门,伸手做请,与土堃走进清冷院子,楚青儿落在后面,石板路面染着淡淡苔藓绿痕,泥地上生出了绒绒杂草。

    三人穿过一进院子来到中院,一眼便注意到正屋东边的静室。

    即使隔着静室阵法,他们亦察觉若有若无剑气波动。

    土堃暗自松了口气,臭小子闭门在炼剑呢,他对观主的气息自是非常熟悉,脸上出现笑容,道:“观主做客灵宝观,让主人家费心了。我待会传讯回仙灵观,让他们派遣观主亲传弟子前来服侍,有甚么情况,也能及时知晓。周观事觉着如何?”

    伸手做请,往外面走,不打扰观主闭关修炼。

    还不知观主什么时候能出关。

    周复始如释重负,笑道:“如此甚好,土道友考虑周全,两位请去灵宝峰奉茶!”

    土堃歉意道:“今日我与楚道友不宜久待,得赶回零星岛镇守,待下次有暇,再行叨扰,还请周观事见谅。”

    “哪里,哪里,让两位来回奔波,周某过意不去。”

    周复始口中说着客套话,送走来去匆匆两人,与主持、监院交代一番,他回都城还有事情忙碌。

    阳春二月,山花浪漫时节。

    静室内站定不动的张闻风身上木火、细碎剑气突然收敛,他缓缓睁开眼眸,低头看一眼手中握着的流珠,嘴角露出一丝有所得的笑意。

    他不知时间过去多久,沉浸在默林真君用一丝火焰演示的“离火剑意”境界,他从繁杂纷扰的火意中领悟出了属于自己的剑意,与流水、缠丝、枯木三门剑意不同,离火剑意不拘一格,咆哮、狂暴、温顺、灵活、变化多端等,随心意而动,形态多样。

    今后还需要花不少时日,深入揣摩练剑。

    戴好流珠,心中惦记周师兄帮他筹办典礼之事,拉开房门走出去。

    看到在屋檐下拱手躬身行礼的水清如。

    他差点以为自己回到了仙灵观,再看看陌生的院子、建筑,是灵宝观无疑。

    “恭迎师父出关!”

    (这几天特殊时期,章评后台能看到,过几天会议结束就显示出来)

    第594章 太欺负好人了

    抬手虚扶,让脸显喜色的水清如起身,张闻风迈步走进鲜花、绿植装点的中庭院子。

    春日阳光洒落在身上,暖融融的舒坦,他问身后跟着的徒弟:“是土护法让你过来的?我闭关多久了。”

    “师父您闭关三个月二十天,今日是二月初八。正月初一那天,土护法应周观事的邀请,和楚长老从零星岛来过一趟,土护法传讯回宗门,说您有修行上的感悟需要闭关一段时日,山长便派遣我前来服侍。”

    水清如将事情言简意赅讲述一遍。

    不需要她过细赘述,师父听得明白其中的意思。

    张闻风微微颔首,默林真君当日演示的离火剑意是一门“以剑驭法”的新路子。

    他学到的不仅仅是剑意,是一套拆解由法术化作剑意的法门,花费的时日较多,当然对于沉浸其中的他来说,三个月和三年没甚么差别,不过一闭眼一睁眼而已。

    学剑即是修行,专注其中对心境磨砺大有好处。

    “严静、铁锦林他们五人前往极苍秘境历练,有些时候了,可知他们的消息?”

    “前几日收到庄师弟的传讯,他说陈重出了秘境,已经晋级自在境。”

    “我记得当初你们那批学徒里面,陈重是通过三次吞服清气散才化炁成功,排在最后一名,山长后来与我提过一次。他不错啊,后来者居上,成了第三个晋级自在境的弟子。”

    张闻风沿着甬道往门外走,呵呵笑道。

    他不用照顾徒弟心情,若是因为别人变强而怨恨、嫉妒坏了心境,那就不可能是他徒弟。

    水清如笑着补充:“陈重第三次吞服的药物,他偷偷加了一倍的药量,听南瓜说那一晚上陈重跑了无数次茅坑,差点没掉进茅坑……”捂嘴不再多说,不太雅观。

    “进门难啊,真正进了修行的门,后面更难,全凭个人造化。”

    张闻风没有回头,道:“你的修行路子与他们不同,与乐子不同,即使落在他们十六人后面也不要急,慢慢走,这才开始,离灵气潮落还早着呢。”

    “是,弟子不急。”

    “庄玉在大奕朝办事吗?”

    “庄师弟四处跑,他偶尔来一次大奕朝,会与我传讯联系。”

    两人说着话,走出院子大门,闻讯赶来的两名灵宝观弟子见礼之后,赶紧给周大长老、主持他们传讯告之此事。

    半个时辰后,张闻风坐在灵宝主峰偏殿,与从都城赶回来的周复始,和主持、监院几人喝茶闲聊,他没有与三人说起见到了默林真君影像并得到指点之事。

    周复始等人也不会多问对方闭关缘由,商定了典礼举办的具体时日。

    张闻风建议简单办一下,不必劳师动众,他其实是一个怕麻烦的人。

    随后数日,典礼前的空暇,他常去藏书殿看书,回来指点徒弟剑术修炼,放松长年累月修行的心绪。

    云涌峰今后是他的地盘,叫分派到他山头的姚斯文、苏钦找来锄头、铁锹、扁担箩筐等工具,一起卷起裤脚扎起袖子干活,在朝阳的南山坡开辟出几亩灵圃,烧草木做土肥,去灵植堂要些灵参、黄精、青玉地根等寻常灵药苗种上,还种了几十颗灵桃、灵葡萄等果木。

    大宗门有山门大阵聚拢灵气,相比外界,灵气更加充沛,不种些灵植可惜了。

    以他现今的身份地位,我行我素,不必在乎其他人的看法,即使下地干活,也只会让其他山头修士觉得张长老行事高深莫测,必有深意。

    待典礼结束,张闻风不急着返回大安朝仙灵观,谢绝了主持要帮云涌峰再分派一些弟子的好意,有两人帮他打理山头、灵草灵植足矣。

    后山前院空地上,张闻风手持桃木剑,与水清如施展同样的九宫步比剑。

    两道身影在宽阔院子里悠忽来去,剑光穿梭在树木间,不带起一片绿叶。

    三番五次被师父用木剑刺到衣袍上,水清如停步抱剑,聆听师父的教导,短短十数日,她学到许多对剑术的新的理解。

    “你的剑术、拳法、步伐练得不差,也曾经去边城历练一年,经历过战场的血腥残酷,心性足够坚韧,你卡在武修二阶的易筋境后期多年,与你的武道自生‘眼神通’有关。”

    张闻风通过多日喂招,心中有数了,道:“你沉下心观察时候,世间万物速度会变慢,对你是好事,亦是一种修行上的无形困惑,你没有注意到,你出剑的速度其实也跟不上你眼睛看到的速度,让你的修炼处于一种微妙的失衡状态,修为高了,造成了你现在的麻烦。”

    水清如露出恍然神色,灯下黑的缘故,她忽略了这点。

    “弟子明白了,要加快出剑速度,或者让眼睛看到的速度不要那么慢。”

    “是一种解决法子,你可以往这方面尝试,练剑、修炼都是一个道理,‘契合自身,寻找平衡’,有时候又必须要打破平衡。”

    “请问师父,还有其它解决法子吗?”

    “有。”

    张闻风笑道:“法子知道得多了反而不好,容易三心二意,按你自己的想法去尝试。”

    他还知道加强“剑心砥砺,以身化剑”的剑修法子,从何广君那里学到的经验,如果水清如在一年内还是不能堪破“手眼障”,再让水清如走一走纯粹剑修路子。

    水清如告退下去练剑。

    张闻风走回中庭静室,开启了阵法,拿出青铜人俑,又取出他从灵宝观领到的两颗珍稀玉髓,用默林真君传授的秘法,一手一手法诀打在悬浮空中的青铜人俑身上。

    青铜人俑很快有了反应,散发蒙蒙青铜光泽,背面的八卦符文一闪一亮。

    他一丝不苟用秘法祭炼,给青铜人俑打上印记,然后分魂到傀儡背部核心,这个过程失败两次,停停歇歇第三次才成功。

    五日后,他袖袋收着能够随时放出的青铜人俑傀儡,与主持、监院打声招呼,听说开元峰的万伯起外出走脱凡路,真当乞丐花子去了。

    他带着水清如飘然离去,往东南海边飞行。

    战事过去五个多月,当初人心惶惶的情景不再,田野里一派农忙景象。

    出海两千余里,飞临建起城池的零星岛,有修士升空查看了身份令牌,张闻风带着徒弟落到简陋城内的街道上,走进最高大的圆形石塔。

    见到形容苍老削瘦,眉毛都白了的法远和尚,张闻风大吃了一惊。

    “大师,何至于此啊!”

    他没料到法远用秘法给几位四阶贼修俘虏交换灵魂躯体,要遭受如此恐怖的天道反噬,不知折损了几百年的寿元。

    而贼修屠城害命数以万计时候,怎地就不见天道报应?

    太欺负好人了。

    或者是好人做不得?

    第595章 人海茫茫再相遇

    “施主,你着相了!”

    法远和尚似乎能看透脸现惊容的张观主所思所想,他面色平和,眼中蕴着笑意开了一句玩笑,盘坐蒲团上没有起身,合十行了一礼,示意落座说话。

    有小沙弥给坐到矮几后的张观主奉上一盏香茗,还不忘给站在观主身后的水清如递茶,被站规矩的水清如谢绝了。

    坐在对面的土堃放下茶盏,笑道:“和尚估量不足,他以为折损百年寿元的代价,足以抵消逆天行事的责罚,也不知上天哪只眼瞧他不顺,削去了他至少三百年阳寿,身负多少业力还不清楚,卧床了一个多月,差点去了西天极乐。这些天已经好多了,能四处走走。”

    张闻风听土堃的意思不像是幸灾乐祸,反而有股酸熘熘的嫉妒恨意味。

    和尚笑而不语,伸手请茶。

    土堃悠悠道:“苍天之下没甚对错是非,你我皆为蝼蚁,顺也好,逆也罢,做得合乎了天意,冥冥中有庇佑。和尚是‘善因祸得福,转败为功’,损失惨重,佛性因而更为精纯,百年内突破到五阶不是难事。”

    张闻风明白了,和尚误打误撞得了大好处。

    天道无常,谁要是想效彷法远的做法,只怕好处得不到,反而死得稀里湖涂惨不忍睹。

    也就不难理解薛老怪坏事做绝、屠城害民,还能活蹦乱跳继续为祸人间,是天道放纵的结果,当然它日若是薛老怪被灭杀,也是天道的意志。

    天道之下无对错是非,皆为蝼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