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五章 会有转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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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谋士的要知时局、晓天下事,谁还不认识几个跑江湖的? 说话的先生姓元,说也巧,他也是才得知不久。 羌人破关又不是县守纳妾,且未来皇后一直在嘉庆关,那边还有殿下的暗哨,这等大事殿下怎么可能晚于他知道?定是早做了安排,哪轮得到他去报忧。 这会儿见宁天麟脸色大变……元先生的心咯噔一下。 “……殿下莫急,此事卑职尚未来得及核实,想必有误。” 元先生道自己是从一名相士口中得知,此人一直游走各地替他搜罗消息,目前人在凉州,最近的传信中提及凉州辖内多了不少外关的百姓,且从内关通往外关的道路全部封闭了,官府也没个说法,后打听到是羌人大军破了嘉庆关,正在外头四处杀人。 不过到底没有亲眼所见,再结合吉福公公方才说没这回事,元先生便愈发觉得自己收到的是假消息,诸位先生分析后也认为如此。 一来边城之地,固若金汤,破关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就算羌人来势凶猛,嘉庆关又岂会坐以待毙?怎么说也该第一时间奏报朝廷并向四方求援,殿下在朝中插有内应,可曾听闻此事? 二来就算嘉庆关真到了危急存亡的时刻,凉州与漠城等地与之毗邻,定会发兵支援,可时至今日,凉州也只是做了防范,并无其他动作。这么看来,应当是一小部分羌人溜进来作恶,尚在可控范围内,而百姓们许是受到惊吓,便夸大其词了。 元先生十分后悔自己嘴快,忙起身拜罪:“是卑职轻率了,还请殿下降罪。” 宁天麟没理他。 在龙泉镇时,他下的命令是有任何风吹草动都要通传,倘若真如几位先生猜测那般,有一小部分羌人在作恶,那传回来的消息又怎会是“一切如常”? 除非…… 宁天麟朝陆眉看去一眼,恰好陆眉也正面色凝重地看过来。 “再给你一次机会,想好了回!” 听到宁天麟几乎是咬着牙齿说出的这句话,元先生脊背一凉,本能地就想下跪,可余光一瞥却发现殿下看的不是他。 侯在角落的吉福眼皮微微一跳,忙上前几步回道:“殿下勿忧,咱们收到的消息确实是一切如常,想必正如几位先生所言,只是场小sao乱,不值一提,要不老奴这便派人前往嘉庆关,向言姑娘讨一封平安信?” 宁天麟将手指捏得发白,阴冷的目光中rou眼可见地起了杀意。 “吉福,莫非你忘了谁才是你的主子?不要以为你跟随本王多年,本王便不舍得要你的命!若再不说实话,就自己下去领死!” 这种话都说出来了,那是动了真格。 几位先生纷纷低下头去,虽然遭殃的不是自己,心却都悬了起来。 吉福几乎是看着宁天麟长大的,服侍多年,对他的性情也再了解不过,心知他这回是真动怒,也是真失望。 可即便如此,他仍是给了他两次机会。 鬓发斑白的内侍不敢看那满是怒意的眸子,将头埋得更低了,“殿下,奴对您忠心不二……句句属实。” “好一个吃里扒外的东西,来人!” 帐外的盛老将军听到这里无奈地摇了摇头,掀帐进来。 “不必为难吉福了,是我不允他说。” 平日敬老尊贤的外孙,此刻见到他来却依然稳坐上位,动都没动一下。 宁天麟早已料到这是盛老将军的意思,冷声道:“外祖来得正好,孙儿正有事要寻你,即刻起,汝南之地交由你与盛兴,攻城之计几位先生会告知你,本王需与你们兵分两路,动身前往嘉庆关。” 说罢,也不等慕老将军给出回应,便面色阴沉地向外走。 “站住!” 见他置若罔闻,盛老将军只得喝道:“你便是此刻长出翅膀也来不及了!” 宁天麟猛地顿足。 盛老将军叹了叹,示意几位先生先退下,总不能让底下的人看到他居然为一个女人发疯。 等人走干净后,盛老将军才解释道:“宁天弘以让出北地为条件,向乌蓬换取连弩,这已是两月之前的事了,你就算早半月动身又如何?待你赶到时都将入秋,嘉庆关怕是只剩下破瓦颓垣。” 宁天麟忍无可忍。 “所以呢?我就什么都不做吗!” 那是阿漓,是他的阿漓啊! 盛老将军年轻时曾与慕老将军并肩作战,有着同袍之谊,一想到慕家最终要消亡于jian人之手,也是惋惜不已。 可那又有什么办法呢? 见外孙红了眼眶,盛老将军宽慰道:“天麟,外祖知你不好受,但你若想为君,便不能有割舍不下的东西,心上人可以有,软肋却不能有,你方才那番决定,实乃无意义之举。既已是鞭长莫及,那还是朝前看吧。” 朝前看? 宁天麟勾起唇角,从低笑到癫狂。 盛老将军见他居然痛心到大笑起来,便想再宽慰几句,谁知他突然沉下脸,从齿关中狠狠挤出声音:“是该朝前看,不然我如何拿这江山给她陪葬!?” 听到“陪葬”二字,陆眉终才有种从梦里惊醒的感觉,他紧闭上眼,眼眶guntang,手指颤抖,仿佛又回到了飞雪茫茫那一晚。 莫说是盛老将军,就连吉福都被他这话给慑住了。 直至此刻,盛老将军才真正窥见外孙的内心,他心中一骇,不过很快就镇定下来,拍了拍宁天麟的肩膀。 “你先莫急,外祖这半月来也并非什么都没做,我已获悉西川动向,听说朝廷钦差自一月前便再未露面,镇西将军也不知所踪,若没料错,我猜他是秘密北上了,西川比我们略近一程,只要嘉庆关能撑到那个时候,说不定就还有一丝转机。”- 北地 漠城 守将丁原再度步上城墙,俯望下头那些油盐不进的外关百姓——这都日晒雨淋多久了,还是不肯走,更令他无可奈何的是,仍有人陆续往他这里来。 丁原蹙眉看了片刻,喊来校尉吩咐:“让这些人今日内必须离开,告诉他们漠城绝不会放人进来,马骥不是想积德吗,叫他们往凉州去!” 百姓们好不容易来到这里,谁愿意再长途跋涉跑去凉州?能不能活着到那都两说。 校尉面露难色:“将军,这话早与百姓们说过了,但他们就是不肯走,总不能强行驱赶啊!” “那便从明日起停止放粮!没得吃自然就走了!” 丁原拂袖,还没走下城墙,自己的副将便又匆匆来找。 “将军,镇西将军忽然来了,此刻正在城门口等着,要您立即出去见他!” 漠城与西川八竿子打不着,丁原懵了一瞬:“镇西将军?他来做什么!” 随后马上就想起来了,慕家与镇西将军是表亲,他怕不是从哪得了风声赶来支援嘉庆关的?八成要从他这里借道。 “他带了多少人来?”丁原低声问。 “不多,只百人左右。” 百人? 丁原又是一懵,但随后一琢磨——坏了,他这是不仅要借道,还要借兵啊! …… 城门前,丁原远远地就看到十几个人正等在城门口,其中一长身男子负手而立,身着便甲,脚踩云头靴,手中的银剑还覆着一层微光。 再观其貌,冷目薄唇,世间男儿难出其右,不是那活阎王是谁? 丁原官低两级,立即笑着迎上来,行拱手礼:“竟不知镇西将军到访,丁某有失远迎了!” 随后他便热情地邀言琛入城,要略尽地主之谊。 “不必,言某并非前来做客。” 丁原笑容怔在脸上,露出疑惑:“那……敢问将军到我这荒寒之地,所为何事?” 言琛冷漠地看着此人揣着明白装糊涂,没功夫与他绕弯子:“嘉庆关有难,本将军远在西川都收到了求援信,丁将军离得这么近,难道不知?” “还是说,丁将军早已知晓,却选择袖手旁观。” 丁原人至中年,而言琛尚未而立,却以看蝼蚁的目光看他,丁原心里有些不忿,却仍得和颜悦色。 “原来言将军今日是来向兴师问罪的,既如此,那丁某人也就不瞒你了。” 来的路上早就想好了说辞,丁原语重心沉道:“言将军你有所不知,并非我想坐视不理,而是……”他似是下了很大决心才说出后面的话,“而是陛下发来密旨,命我等务必按兵不动,严防死守,以免羌人趁乱入城,危及到关内百姓!想我与慕城将军如兄如弟,唯今他只剩老母与一双儿女在世,我又何尝不想过去救援?实在是圣意大过天,丁某也是迫于无奈啊!” 先前还说不知何事,这会儿竟是连密旨都带来了,丁原命人拿给言琛看,证明自己没说谎。 讽刺,若真如兄弟,会连一封求援信都不肯帮忙送? 丁原等人的账只能秋后再算了,眼下他尚有用处。从西川发兵不切实际,唯有从最近处调兵才有可能。 言琛没看那封密旨,只冷冷道:“既如此,那便请丁将军将兵符暂借于我,你无奈的事,我来帮你做便是。” 说是借,可这语气却不像求人帮忙,更像是命令。强龙还不压地头蛇呢,区区百人就敢在他的地头上撒野?当真猖狂! 丁原见言琛不讲情面,也当即变了脸色:“言将军怕不是在说笑?兵符岂能说借就借!再者,我若真借兵于你,不是变相违抗了圣上的旨意?” 圣旨在手,他也不怕得罪了言琛,开始下逐客令。 “既然言将军救人心切,那丁某还是不多留你了,这便命人放行。” 言琛手背上的青筋鼓起,声音也染满了霜气:“丁将军当真不借?” 丁原怒哼:“恕难从命!” “好。” 见言琛转身要走,丁原还道这冷面杀神就这点本事?结果下一瞬就见他银剑出鞘。 丁原大惊,忙搭上佩剑,可他慢了许多,剑才拔至一半,寒芒便斩至眼前。 丁原的副将在与地上那颗血淋淋的头颅对视上后,方反应过来言琛居然杀了他们的主将,急忙拔剑大喊:“快拿住他们!” 言琛身边的人早有准备,几乎在那副将拔剑的一瞬间便擒住了他,一剑穿胸。 那些正要冲上来的守备军见状慢慢停下脚步,用畏惧的目光看向那位传说中的镇西大将军。 只见他用丁原的身子擦掉剑刃上的血,随后收剑入鞘,再之后拎起地上的头颅。 “漠城守将丁原贪生惧死,与羌人里外勾结,残害忠良,论罪当诛。此地现由本将军接管,若有不从者……” 他似是有些爱洁,见那颗脑袋不断滴血,便又给扔了。 “杀无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