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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80

    来的方姨道:“那幅画啊,是深深你画的,阿衡宝贝得不行。他亲自将画给接了回来,又亲手擦拭画框,把它挂了上去,我们碰一下都不行呢。”

    不让我说过去的事,那我就不说。可艺术上的事,哪里分过去和现在?方姨想。

    要再没人和祝深说,指不定哪天你们离了,那些秘密还闷在你的肚子里呢。

    祝深接过方姨手里的托盘,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方姨见他好像是听进去了的样子,终于暗自松了口气。

    阿衡啊,真是让她cao碎了心。

    祝深端着鸡蛋羹走进了钟衡的房间,钟衡一看到他,眼睛亮了一瞬。就好像暗夜之中的明珠,发着幽幽的光。

    将托盘放到一边,又将钟衡的枕头竖放,把他整个人给扶了起来,祝深将碗递给了他:“吃吧。”

    钟衡没有动,只是看着鸡蛋羹舔了舔唇。

    祝深盯着调羹柄,语气有些不大自然:“你……是想要我……喂你?”

    钟衡微微抬头看了祝深一眼,又迅速将头埋了下去,小声说:“要喂……”

    祝深心里xiele气,他还是拒绝不了这个病号。

    尤其是一贯沉冷的钟衡小心翼翼要你喂他的时候,谁能够拒绝?

    “来。”祝深坐在了他的床沿,舀起了一勺鸡蛋羹,轻轻地吹了口气,递到了钟衡的嘴边:“张嘴。”

    钟衡抿唇摇头。

    “怎么了?”祝深不解。

    钟衡小声说:“你吃。”

    祝深笑了,将调羹里的鸡蛋羹吃进了嘴里,鸡蛋很嫩,入口即化。

    “不烫。”祝深告诉他。

    “你喜欢……”钟衡看着祝深,眼神有些期待:“鸡蛋羹吗……”

    “喜欢啊。”祝深又舀了一勺,吹了吹,钟衡这才心满意足地吃了下去。

    祝深有些好笑,直到一口一口地将碗里的鸡蛋羹给钟衡喂完了,问他:“要是我刚刚说不喜欢,你会怎么样?”

    “我会……”钟衡语塞,缓慢地眨着眼睛,像是在认真思考。

    可想着想着,神情变得哀伤了起来,垂着脑袋,他道:“会难过。”

    祝深一滞。

    这是钟衡第一次对他说会难过。

    钟衡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密不透风,看上去强大无匹,倒是教人忽略了,原来他也会难过。

    祝深笑着碰了碰他的脸,并不再那么guntang了,他道:“别难过,我喜欢。”

    钟衡一下就开心起来,抿着唇直笑。

    看见点滴也打得差不多了,祝深要给钟衡取针,钟衡却摇头不肯:“还有……还有的。”

    确实还有浅浅的一层,已可忽略不计了。

    祝深只好耐着性子陪他数着点滴打完。

    一滴,两滴,三滴……

    说实话,两个成年人——好吧,一个成年人外加一个发烧烧得像八岁小孩的成年人深更半夜坐在床上一起看着点滴滴完,好像再没有比这更无聊的事情了。

    数到第五十五滴的时候,终于,点滴滴尽了。

    再没有旁的剩了。

    回望钟衡,表情似乎有些沮丧,像是霜打的茄子,整个人因高烧而变得恹恹的了。

    “真没有了。”祝深指着药瓶说。

    钟衡像是一个得不到糖吃的孩子,执拗道:“还有的……”

    祝深耐心地询问他:“为什么想要打点滴?”

    钟衡埋下脑袋,怎么问都不肯说。

    “不说算了。”祝深站了起来,“我走了。”

    钟衡急忙拽住祝深的衣角:“别走。”

    可怜巴巴的眼神,就像是谁家走丢的猫。

    祝深好像忽然就明了了,看着钟衡问:“所以你……是不想要我走?”

    不想要他走,才给他吃一口心爱的鸡蛋羹。

    不想要他走,才固执地想打完最后一滴药。

    钟衡回避着他的视线,不说话。

    “是不是?”尽管这样问,可祝深心里已经有答案了。

    他看见钟衡极小幅度地点了一下头,祝深心底叹了口气。

    这个人啊,一发烧怎么这么会撒娇啊。

    真是受不了。

    明明健健康康的时候一副古井深潭油盐不进的样子,可一发烧,又黏人又卖乖,实在让人无法抗拒得很。

    也不是不难理解,人发烧生病会变得十分脆弱,这个时候总是想要抓一个救命稻草的。

    ——好像抓到谁都可以?抓到谁都能展示出这样的一面?

    那么他的那个白月光也看到过他这样一面么?

    程展眉也看到过么?

    哼。没想到这个人,年纪不大,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情债倒是不少。

    祝深顿时有些生气,可一望着可怜巴巴看着他的钟衡时,什么气也生不出了。

    白月光又如何?程展眉又如何?现在在钟衡身边的可是他。

    “我不走。”他说。

    钟衡仍直直地看着他,好似在怀疑。

    “真不走了,”祝深重新坐了下来:“我帮你取针。”

    “那你……”

    “嗯?”祝深一手小心翼翼地撕下了绑着软管的胶布,一手轻轻捏住了紧连针柄的输液管。其实他是没有什么取针经验的,实在是因为自己进医院的次数太多,久病成医虽然说不上,但给人拔个针头还算是小菜一碟的。

    正准备拔针头时,忽听钟衡问了一句:“会陪我睡觉吗?”

    祝深手一僵,针头便被用力拔出:“你说什么?”

    手上血止不住地流,祝深慌了,刚要去找东西包扎,可钟衡正流血的拿手却紧紧拽着祝深的衣角,不放他走。

    祝深皱着眉虚虚握着他的手腕,说道:“你松开。”

    钟衡轻轻地松开了,像是仍留有几分眷恋,手在空中尚未收回。

    祝深赶紧拿来棉签给他压住伤口,再一看钟衡,耷拉着脑袋,无精打采,好像知道自己做错了事一样。

    祝深伸手抚上了他的额头,还是有些烫,不禁叹了口气。

    “你睡哪边?”祝深忽然问。

    钟衡一怔,惊讶地看着祝深。

    祝深将他的枕头放平,“就睡这边吧,不许乱动。”

    钟衡连连点头:“不动。”

    祝深绕到了另一边,掀了一角被子,上了钟衡的床,最后确认道:“这回能好好睡觉了?”

    钟衡也有模有样地学着他的样子,替祝深盖好了被子。

    祝深险又被气笑了。

    你给我盖了被子,我不还得给你盖么?

    虽这么想,嘴上却未制止,待钟衡给他盖好了被子,又伸手将钟衡那边的被角压严实了。

    一床被子里同床共枕这好像还是第一次。

    若是钟衡不是烧得这么迷糊,恢复到寻常的样子,祝深大概就不会和他相处得这么自在了吧。

    正想着,祝深不禁问他道:“你会记起来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