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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55

    半明半暗的月光和路灯光线下, 两人的影子被虚虚投在墙上,因钟衡的双手是紧扣的, 祝深的脑袋是微仰的,所以交叠的影子就好像是在跳亲密的舞步一样。

    倏地,吊灯被打亮,墙上白茫茫一片, 什么痕迹都没有了。

    方姨一手握着灯光遥控器, 一手揉着朦胧的睡眼:“阿衡深深……回来了啊……”

    定睛一看,不得了了, 两人这是在干嘛呀!

    祝深和钟衡同时松开了手,一人往前,一人后退, 中间隔开了好大一片空隙。

    “哎呀!我什么都没看到!”方姨捂着眼睛就往自己的屋里跑,“早点休息哦!”

    说着还不忘握着遥控器反手一摁, 吊灯立刻被关上,屋子里瞬间变黑。

    祝深:“……”

    钟衡走了两步, 挪开了祝深脚边挡路的瓦楞纸箱,这下,他可就站在祝深的前面了。

    右手掌心抵住左边胸口,他轻轻地摇了下头。

    明明已经不是少年了,可一和祝深靠近,心还是跳个不停。

    但他不想改,只由着自己的心这么小小地放肆一回。

    好像只有这样才能证明他是活着的。

    祝深摸了摸发烫的耳根,看着被移开的瓦楞纸箱不知想起了什么,问钟衡:“你明天有空吗?”

    钟衡轻声说:“嗯。”

    祝深一边往楼上走一边说:“陪我去一个地方?”

    陪我。他说。

    钟衡攥紧了手心,郑重应道:“好。”

    祝深突然回头对他笑:“不问我去哪里么?”

    钟衡将手背在了身后,轻轻地摇了摇头。

    去哪里都好啊。

    祝深又笑了一下,转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钟衡在祝深的门口站着,一门之隔,却觉得十分心安。

    多少个夜晚,他从公司回来,就这样静默地守着门和地板透出的一缝光亮,猜想祝深可能在里面正干着什么,就这么想着想着,心竟能慢慢平复下来。

    能在门外就已经很好了,谁叫他笨拙得找不到借口进去呢。

    生怕自己演技不够高明,祝深对他一笑,他便险些破了功。所以只敢站在门外,借着夜的伪装,偷偷当一个沉默的卫兵。

    赤手空拳屹立,沉默是他的盾,黑暗是他的铠甲。

    突然听见脚步声离门越来越近,钟衡一拧眉心,心跳加速,生怕祝深要将门打开。

    今天是有些得意忘形了,不该这么近,手上也没拿杯子,不能借口是去楼下倒水。

    可祝深的脚步却被手机铃声给牵绊住,于是屋里的脚步停了下来,却仍旧离门很近,说话声音隐约能被钟衡听见。

    他说:“喂,薄梁?”

    钟衡的面容便僵住了,像是数九寒天兜头被泼了盆冷水,浇得透心凉。

    “是不是找到了什么?”薄梁的声音有些紧张,像是抓到一根救命稻草:“任何……关于他的都可以。”

    祝深轻轻叹了口气,这个人啊,一提到姜遗,就是这么一副紧张兮兮的样子。

    如果当年他能早点发现就好了。

    只可惜没有如果。

    祝深捏起手中的照片,对他说:“只有一张老照片,你要么?”

    翻遍祝宅,也只能找到这个了。

    姜遗的名字是祝家的禁忌,他的存在是祝家的耻辱,当年姜遗离开以后,祝老爷子一气之下把他的东西全给烧了,就像是要抹去他整个人存在的痕迹一样。

    姜遗与祝深同岁,八岁的时候母亲去世了,他无依无靠,又有先天性心脏病,只好被送来了祝家。

    因得病的关系,姜遗小时候瘦瘦小小的,身子骨一直就不好,却没有人疼惜他。

    祝老爷子最为排斥他了,说有他在一日姜遗就不能改姓祝。祝老爷子还亲自去祝深mama的母家傅家去登门道歉,说他养出了个不孝子,打骂全凭亲家处置。毕竟当年,他是最看好这桩亲事的。

    有了这么层原因,姜遗从小就过得不算太好。

    小时候他很喜欢跟在祝深的身后,哥哥长哥哥短地叫着他。但祝深却并不喜欢姜遗,不许他叫自己哥哥,当着很多人的面说他最讨厌私生子了。

    可每当有佣人为难姜遗,将他推倒在地的时候,肆意谩骂的时候,祝深又会第一时间站在姜遗身前保护他。

    很难说清祝深对姜遗的态度,姜遗一旦像豆沙似的黏祝深的时候,祝深立马叫他赶紧走开。

    高中时两个人同班,但祝深从不会理睬他,姜遗则在放学后悄悄等祝深一起回家。他身上偶尔会带着伤,也不知是被谁给欺负的,直到祝深当着众人的面,主动把他拉进祝家派来接他的车里,姜遗在卓尔才过得不再那么艰难。

    姜遗是第一个知道祝深喜欢薄梁的,当时还信誓旦旦地说要帮祝深追。

    哪承想追着追着,竟叫薄梁情根深种了。

    薄梁公开表示自己喜欢姜遗是在他们高二的那一年,记得那是五月份。

    姜遗抓着祝深的手,央求祝深一定要相信他。

    也许当时姜遗那双透亮的眼睛打动了祝深,即便薄梁后来找他麻烦,他也没有想过是否是姜遗从中作梗。

    再后来,姜遗就和薄梁私奔了。

    祝薄两家沦为了全滟城的笑柄,他们俩倒成了勇于追求爱情的先驱了。

    祝深忘性大,经过了一遭生死劫,已经忘记了从前的很多事了。在N国的炮|弹中,往事如走马灯一样从他眼前掠过。

    忽然觉得那些猛烈炙热的情感,喜欢的讨厌的,全然被尘封成苍茫的色彩了,遗憾难过说不上,只是有些唏嘘罢了。

    很长一段时间,他的世界黑白,就连感情都好像迟钝空洞。

    如今才渐渐有些好转的迹象,即便彻夜发噩梦他也要画一幅最好的画。

    ……也不知是为的谁?

    “要的。”薄梁的声音莫名有些颤,又对祝深轻声说:“谢谢你。”

    祝深眯着眼睛打量着手中的照片,这是他傍晚时问张叔要的。

    张叔说,当年祝老爷子烧完了姜遗的东西,他去清理时发现了这么张照片,不敢私下处理,也不敢惹老爷子心烦,想来想去只好锁在自己抽屉的最底层了。

    照片已有些年头了,右上角有一处烧痕,拇指大小,不过只是被火苗吞噬掉了背景,人脸尚算清楚。

    即便再次看这照片,祝深都觉得像有一双手扼住了他的喉咙。

    无他,照片上那女人和傅云织长得太像了。

    不过他还是能一眼认出那不是傅云织。

    傅云织的妆容和头发永远都是优雅得体的,不会清汤挂面似的梳一个长辫。她身边的小孩大概五六岁大,乍一看也与祝深有点像,可眼睛却不像。

    祝深的眼比他略狭长些,眼尾也是上挑着的,精致而勾人。而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