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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29

    一无所获后,他进入了连接普通车厢和一等车厢的餐车,在靠近吧台边沿的地上,一支Montbnc的签字笔落在地毯的缝隙内。

    成凌蹲身拾起,笔身是标志性的黑漆金叶,他头一回和钟哲在套房见面时,他用的就是这样一支签字笔。

    拔开笔套,金质笔尖上的花体 J 撞入眼帘,Jonathan的首字母缩写 ,和钟哲纯银袖扣上的简写完美相合。

    现在,人确定上了列车,且已经出事。

    第25章

    仅仅几分钟前,欧洲之星的站台上。

    钟哲与前方的目标隔了两个车厢,紧随其后登上了列车。为了不引人注目,他破天荒头一回乘坐起普通车厢。

    走道狭窄,钟哲慢慢往前行进了一个车厢。

    封闭式的环境让他的感官越发紧张,穿过两侧的乘客向前时,不得已的碰触都内化为侵入式的动作,闪回开始出现,旅客的说笑声和当年那对夫妻旅行中的说笑声重叠起来。

    终于穿过人群,挪到两节车厢的中间,钟哲猛地斜靠在车体侧板上,他不断深呼吸着,掏出白色药瓶盯着它看了几秒,他深知自己对环境压力的处理已至临界点,再不采取措施病情随时可能复发。

    蓝色小药丸被轻易吞下。

    钟哲起身,继续往前车走去,隔着两道门,他看见身着深咖色毛衣的目标径直进入了餐车。

    等到钟哲穿过最后一节普通车厢,来到过道即将进入餐车时,走道左侧的盥洗室,门突然弹开,有人蹿出来用沾满液体的手绢猛地捂住钟哲的口鼻。

    打开的盥洗室门刚好挡住了走道后侧的视线,而前方就是餐车,隔门上露出的半截玻璃窗内,身着深咖色毛衣的男人正冷冷盯住钟哲,看着他奋力挣扎,嘴角渐渐扯出古怪微笑,眼神冰冷如毒蛇。

    他的背后,餐车酒保只能看到客人高大的背影,整个挡住了隔门的玻璃窗,似乎正向外瞧着什么。

    “您和人约在这儿碰头吗?”酒保随口问道。

    “哦,是的。”客人紧盯着隔窗后,没有丝毫回头的意思。很快他又道:“看来,我的朋友喝醉了,我得去帮把手。”

    餐车的隔门被按开,不一会儿酒保抬头,眼见客人搀架着一个年轻的男人走了过来,喝醉的人头低得很低,又几乎是抵靠在客人的肩头,所以酒保完全看不清年轻男人的脸。

    他移开目光,重又忙起自己的事。

    本该昏迷过去的钟哲,此刻竟还留有几分意识,只是行动上已连提手都觉得艰难。

    蓝色药丸和迷昏他的药产生了化学反应,使得他没有立刻失去意识。

    钟哲想要大喊引起注意,发出的却是轻微的嗯哼,仿佛酒醉的人梦中呓呼。

    绑架他的男人当着酒保的面装作关心地对他说了几句,又将他拉得离自己更近些。

    钟哲厌恶已极,直觉反胃欲吐,这下倒更像了。

    绝望之时,钟哲想到了成凌。

    他生性高傲挑剔,少年失父和后遗症更加剧了他的与人隔离和早熟,多年来他习惯了独自面对所有困难,从未想过依靠谁。

    现在,他莫名想起了这个人。

    列车还没有开动,该死的,这家伙不会真赶不上火车吧。

    之前自个在挂电话时说的那句巴黎见,不过是调侃加点挑衅的话,那家伙不会当真吧。

    钟哲心慌,又想成凌是亲口答应了半小时内会赶到的,他可不像言而无信的人。

    只是,这人怎么还不来?!

    钟哲使劲拖慢架着他的人,对方阴森地瞧了他一眼,将他又架起些,方便走路。

    毫无反抗之力的钟哲,右手因被架起的姿态而搁到了胸前,走动间,指尖甩入领口,刚好触到西装内袋的笔帽。

    他奋力一勾,签字笔跟着右手同时滑落下来。

    这个动作花光了钟哲所有的力气,他不知道这有没有用,但他知道,他得尽可能多地留下痕迹。

    钟哲被半架着拖进了一等车厢,与餐车的连接处正位于车厢的后部,是摆放行李的地方。

    形状各异的西洋乐器将钟哲包围,缝隙间才能窥到前半车厢的景象。

    一群乐手模样的人正围在那儿交谈,乘务员被隔挡,问话,要求饮食,忙得不可开交,这群人自顾自热烈交谈着,没有人注意到后方的情况。

    看起来像个乐团包下了整节商务车厢。

    架着钟哲的男人,将他放下扔到边上。

    眼前露出一张惨白的脸,以钟哲此刻的精神状态,那张脸上每一处线条都像蒙克的冲他扑来。

    这是个亚裔混血的光头男人,眼珠的深处带着丁点儿绿色,像团幽火望着钟哲。

    他阴森古怪的笑着,低头对钟哲道:“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还没有昏过去,不过应该也快了。这节车厢都是我的人,不用多费神思了。”

    他开始转身拨开乐器盒,像在挖掘什么更深的东西。“钟先生不是想跟着我去我那儿吗?等到了地方,我一定好好带你瞧瞧我的收藏。”

    外部架上的乐器被拨开,巨大的低音大提琴盒显露出来,黑色琴盖正对钟哲掀开,里面漆黑了无一物,只剩一个特制的人形空洞,仿佛无底深渊。

    钟哲眼看着自己被折起手脚,依着缝隙塞了进去。

    无法动弹的特制提琴盒,恰如一具人形棺材。

    药物已经完全剥夺了他的身体控制权,现在只有意识还半存着。

    这感觉糟透了。

    钟哲使劲瞪大双眼,拼命挣扎却连指尖都未曾移动。

    琴盖落下,幽闭黑暗从四面八方包围住他,将他裹得越来越紧。

    紧接着,箱体轻微地震动了一下,随后就再无动静,无声无息起来。

    列车开出。

    一切都似乎为时已晚。

    所有想要极力避免的举措,最终都推向了最糟的结局。

    现在,钟哲从精神到躯体,都彻底重回了16岁的那天。

    第26章

    自责,一种因久违而陌生,隐藏压抑,埋伏得极深的强烈情绪浮出成凌的心底,紧紧抓住了他,抓得他甚至有一瞬冲动的念头。

    那并不是什么具体的念头,转瞬即逝,甚至捕捉不到它的内容,但强烈到差点夺过成凌的理智。

    他知道当下的情况,触动了自己一段关于往事的记忆,但显然现在不是被过往情绪干扰的好时候。

    钟哲已经陷入危险,他要找到他,一定要先一步找到他。

    现在,行事必须更为小心,那个在快餐店里接头的男人,钟哲跟踪的目标就是关键。

    成凌不敢有丝毫大意,他以超强的记忆力,仔细回忆所有走过的普通车厢,从头至尾,没有一张面孔和那个接头男人的脸相重合。

    签字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