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Anoth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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廷根的灵性力场现在是一片混乱,但豪尔斯街却是一切如常。 因为“他”不敢,这里是距离神最近的地方。 ---------------------------------------------------------------- 北区,豪尔斯街7号,二楼书房。 泽费洛斯瘫在长沙发上,他没有穿衣服,仅仅盖着一条毛毯。青灰的皮肤上无数扭曲的青黑色图腾像是活了一样,在他皮肤表面扭动,游走,这些怪异的图案每扭动一下,就发出深青色的光芒。 裂开的皮肤随着图腾的扭动和闪烁,渐渐恢复了平整的模样。 泽费洛斯脸上最后一点裂纹也逐渐恢复成原来的模样,青灰色的肤色也在一点点变化,恢复成有点缺乏血色的苍白皮肤。 他伸手从影子里掏出一面镜子,照了照,又突然抬头,脸上堆起了嫌恶表情。 “妳来的可真巧,阿曼妮。” “你是打算将廷根化作第二个深渊吗,泽费洛斯?” 泽费洛斯旁边的单人沙发上突然出现一个年轻的黑发女性,她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一双如夜色似得黑眸幽暗深邃,眼神死寂——那是一位活着、但没有意识的天使,女神的神降容器,封印物0-17。 “这可不是我的错,妳的小占卜家看到我的脸,被污染失控了。” 泽费洛斯拉了拉下半身盖着的羊毛毯,一只手撑在脑后,懒洋洋的打了个呵欠。 “霍伊大学的产权不在你手里,那不是你构建节点现身的地方。” “你违反了协议。” “历史系那栋楼是我出钱建的,属于我的地盘。” 泽费洛斯随手将镜子扔进影子内,摊了摊空着的手。 “协议那玩意,不是就是用来撕毁的?妳看哪个恶魔遵守过。” 泽费洛斯不怀好意地朝着黑发女性笑了笑。 “反正,你们都打不过我。” 黑发女子双眼无神地看着泽费洛斯,没有说话。 “我不可能去收拾残局,我可是邪神!邪神干这种事,可不符合那条暴躁老鱼和那颗鸭蛋黄对邪神的定义。” “给你们这些正神使绊子,不就是邪神存在的意义吗?” 泽费洛斯从长沙发上坐起来,顺手从一小片影子里面扯出一张有些年头的羊皮纸,摊在桌上。 那是一幅廷根市详细街道地图。 一个暗红色的血珠,在这个灰黑色线条构成的地图上缓缓移动。 “啧啧,妳看这小家伙,速度挺快的。” “那是什么?” “嗯?我也不知道呢...我也对这种东西很好奇,从来没看过的结果,可真有意思。” “毕竟赌约在,我拉了你那个小家伙一把,砍掉那一部分污染的躯体和灵魂——没想到那被舍弃掉的部分竟然产生了另一个神智。” “这可真是太有意思了。” 说到这里,泽费洛斯眯起了眼睛,有些夸张地挥舞着双手。 “真正的克莱恩·莫雷蒂的灵魂碎片在直视我的脸,倾听我的声音之后,重生了!哈!有趣至极啊!” “所以,你并没有拦下他,甚至放任他一路摇摇晃晃地走出霍伊大学。” 秀美的黑发女性悠悠哉哉地翻开桌上倒扣着的干净咖啡杯,拿起装着饮品的珐琅茶壶倒满。 “南大陆的麝香咖啡,加了白薄荷酒,是那位死神之子调制的?” 泽费洛斯突然敛住脸上的笑容,盯着女子手上的咖啡杯。 “你有什么珍视的东西吗?”女子突然问了一个和她到来的目的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泽费洛斯挑眉看着她。 “大概是...Galgame和对应的全CG、各种end支线...” 桌子上的珐琅茶壶在他说话的时候,落入茶壶下方的影子,消失在茶几上。 “还有我的东西。” 女子将空空荡荡的咖啡杯在泽费洛斯面前晃了一晃。 “那位死神之子渴望的是平静的生活,原来的廷根是很符合他的要求的。” “你知道萨林格尔的陨落和我们七神联手相关吗?” “可是你们七个联合起来也打不过我啊!” 泽费洛斯看着面前这名黑发女子,再次笑了起来。 “你看,你们知道的,我能出现在有阴影的任何地方,你们几个的教堂或是根据地我都留下了节点,随时可以真身降临。即使是天使也无法抵挡来自深渊的污染,你们又拿什么跟我玩呢?” “啊,忘了问妳,妳这个容器还能用多久呢?上次可是被我的气息入侵了。” 泽费洛斯指尖环绕着丝丝黑雾,琥珀色的眼睛带着满满的恶意。 黑发女子平静地看着他。 “一个南大陆还不够你折腾的?” 泽费洛斯看向她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傻瓜,突然像疯了一样仰头大笑起来。 “妳还是顾好你的小占卜家吧,另一个‘他’可是对他怨念颇深呢~” 泽费洛斯伸出苍白的手指,点了点那颗停留在一个广场上的血珠。 “我记得,这里应该不少人吧?有个很大的喷泉,还有拿着小提琴演奏的小提琴手,画技很糟糕的流浪画家,叫卖冰淇淋的大胡子中年人,卖着百合和玫瑰的少女,用面包边喂食广场上鸽子们的老人...我挺喜欢在那边拉拉手风琴,吹吹口琴的...哎呀,妳真的不去看看吗?” 泽费洛斯躺下,慵懒地眯着眼睛。 “妳再不去的话,金梧桐区的第三起凶杀案就要在大庭广众下发生了呢。” “那位死神之子似乎现在在金梧桐区吧,你就不担心...” 黑发女子放下手里的咖啡杯,整了整袖口上的皱折,抚平。 “妳觉得‘他’敢吗?要不要打个赌?” 泽费洛斯将毯子拉到胸口处,伸手调整枕在脑袋下方的方形靠枕。 “这个赌约没有意义,泽费洛斯。我们都知道他身上有你的印记和徽章,作为你的手下或是造物,那个怪物是不会伤害他的。” “妳可真乏味。”泽费洛斯兴趣缺缺地打了个呵欠。 “...上一次你还说你中意我…真是善变的男人啊。” 泽费洛斯嫌恶地冷哼了一声,说道: “我喜欢妳,和我想杀了妳,这二者并不冲突;同理,我想杀了妳,并不代表我有那个心情动手。” “…你疯得真厉害。” “我以为你多少会对我们共同的故乡还存在几分眷恋,现在看来我们几个里面,唯独你是真的都不在乎。” 黑衣女子叹了口气,再次开口: “那位死神之子,很担心你。” 泽费洛斯睁开眼,琥珀色的虹膜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诡异的白色虹膜。他定定地注视了面前这名女子一会,然后又懒洋洋地眯起眼睛。 “妳还是管好妳那三个毛茸茸吧,他们正在靠近那个残魂呢。” 泽费洛斯幸灾乐祸地笑了出来,虹膜颜色逐渐加深,恢复成最初的琥珀色。 “我信任那些孩子们能够自己解决。” “唔,那妳可真是一个好母亲哦。”泽费洛斯用怪腔怪调的语气,干巴巴地说道。 他看向女子的眼神带上了些许诡异。 “这可是一份重量级的大礼物呢!谁让妳和那几个家伙对我的人说了一些不该说的呢。” “这是礼尚往来。” 泽费洛斯伸出左手,食指和大拇指错开,比了个爱心。 “妳看,我对妳不错吧!值夜者的区域现在只有...一,二,三...四起命案,虽然很快会有第五起发生...” “那条傻鱼估计要气死了,哈哈哈哈,真有意思!好期待祂的表情啊!” 女子看了他一眼,伸手拿起桌上那张羊皮纸地图。祂像是被橡皮擦擦掉的那样,消失在泽费洛斯的书房。 人是消失了,但是还留下淡淡地、不含任何情绪的一句话回荡在泽费洛斯的书房内: “呵,在女士面前赤身裸体的暴露狂。” “...哼,不过是一头母狼。” 泽费洛斯揭开掩盖腿部的毯子,那上面的皮肤正在从青灰色向苍白转变,密密麻麻的深色图腾在渐渐消退。 他将手深入影子中一阵摸索,扯出一件崭新的深灰色长袍,兜帽部分还sao包地缝了两圈橄榄石。 随手将长袍一扔,继续摸索,拿出来一叠熨烫好的正装。 他将正装放在身边的单人沙发上,双手探入影子里,这回他拉扯出一件皱巴巴的亚麻衬衫,深红色的长裤,格子纹贝雷帽。 那条羽蛇怎么会跑去金梧桐区了? ----------------------------------------------------- 金梧桐区,小雀花街。 小雀花街是一条静谧又文艺的古老小街,它隐藏在繁华的金梧桐区之中,纵向联通黄金广场到西区外围的奥茨贝克大道。 小雀花街177号位于小雀花街的末端,毗邻黄金广场。这栋三层黄色砖楼的一楼是花店,二楼是菲尼亚斯书屋,三楼则是屋主夫妇住的地方。 阿兹克·艾格斯正在位于二楼的菲尼亚斯书屋挑选他需要的书籍。 正捧着书小心翻阅的阿兹克,突然感觉到他的灵性被触动。 他阖上书本,自然地走到玻璃窗边,往对面的黄金广场望去。 三层大理石喷泉旁坐着一个拿了一袋面包边在喂鸽子的老太太,她的丈夫站在她身边,头上和肩膀上停了几只鸽子;几个七八岁大小的孩子们跑过,追着那个推着冰淇淋车的中年男人,在他身边又蹦又跳;一个包着红头巾的褐发少女将花篮里面的一朵红玫瑰,放入落魄小提琴手的琴盒内,不远处的流浪画家在劣质画布上画下了提琴手和卖花女的相遇。 一个穿着正装,拿着手杖的年轻绅士慢慢地走过,在远离人们的喷泉另一边坐下。 一个小男孩拿着刚买到的冰淇淋,一边回头做鬼脸,一边奔跑着。 小男孩一头撞在那个年轻绅士身上,不仅让冰淇淋弄脏了他的正装,还撞掉了他的丝绸礼帽。 小男孩瞪大眼睛和嘴巴,脸上的笑容迅速消失,换上了惊恐,他哇地一声大哭了起来。 年轻绅士想要起身安慰他,那小男孩却吓的掉头就跑,嘴里发出尖叫。 尖叫引来了广场上人们的视线,他们纷纷抬头或是转头看向年轻绅士的方向,随后,他们的反应也和那个吓哭的小男孩一样,发出惊恐的叫声,有的甚至脚软跌倒在地。 年轻绅士尴尬地笑了笑,用他那张没有嘴唇的嘴。他拿起掉落在池子内的礼帽,压在胸口致敬。然后,那张像是被硫酸腐蚀过的脸挤出了怪异的笑容。 “女士们,先生们,容我耽误各位几分钟时间...” “让我为你们介绍我的主人,我所侍奉的真神。祂是伟大的暗影之主,万物背后的至尊。” 年轻绅士的脚下浮现一个模糊的图案,隐约能看出红色的,五角星和双角山羊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