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点打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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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在我的鬼哭狼嚎之下,季今楼不知有没有放弃给赵绯传音的念头,不过,他若有所思地瞅了一会儿我,提出了一个要求:“你让我进去。” 我感觉他进来要搞事,但是我思来想去,心里对季今楼“老实人”的这个印象让我很难想象出他能做什么孽。 而如果他要把赵绯叫过来,我的院子可经不起这个咬人猫的一把火烧啊…… 不对,也不是说赵绯一定会把我怎么样,但是很显然事态会完全失控! 毕竟我还不知道谢云湘的态度啊!谁知道谢云湘面对这个唯一有名分的男人时会不会突然发癫! 两相权衡,季今楼因为威胁性最小荣获了我的信任! 我做出一副深受其辱不情不愿的姿态以给他施加心理压力,默默地开了门,用特别无辜特别忐忑的表情抬着眼瞄他,可怜巴巴的。 季今楼刚一进木门就收到了我这样的眼神攻击:“……你哪里学来的这个表情。”好嘛,哪里还忍心说她。 虽然知道她多半是装的,季今楼还是住了嘴,有些无奈地把凉粉放到了石桌上。 嘻嘻,学谢云湘的。 我见他把凉粉放好了,立刻下了逐客令:“好啦好啦!快回去吧快回去吧!” 季今楼没搭话,眼神往摇椅那边瞟,看到那个漂亮医修整理完领子又整理袖子,试图看清摇椅上的另一个人。 我不太担心他认出来,泰然自若地翘脚坐在石凳上吃冰粉。 张公子是我的禁脔,季今楼最多也就是知道他的存在而已,而且都过去三百多年了,他也不可能记得住一个死人的长相。 2. 谢云湘轻轻抬手,以各种自然又巧妙地姿势挡住了季今楼的视线。 季今楼微微扬眉,视线沿着谢云湘的手就要往他的脸上怼过去,我见势不妙,赶紧询问道:“你鬼迷日眼地找什么呢?” 被我打断,季今楼若无其事地回过头,说:“我找你的灶台在哪里。” 我咽下去嘴里的冰粉,困惑道:“我都辟谷了要什么灶台?” “因为有人就算辟谷了也照样馋嘴。”季今楼面上端着风轻云淡,语气却多了几分笑意。 我用勺子捅捅碗底来表达自己的抗议。馋嘴怎么了!馋嘴就非得自己烧饭嘛!我可是元婴真君的真传弟子,我的月俸供得起我天天点外……呃,忘了这里是九重莲,劳动力昂贵无比。 我靠难怪我一天到晚攒不住钱! 季今楼瞅瞅我,状似不经意地说:“我每天都要去万事堂,可以顺带给你带。你要吃什么灵犀发我就行。” 我吃惊:“你一下子这么好?” 季今楼无语道:“你真没良心。”他说完,又思考了一下,补充道,“总比你点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好。” 3. 男子英俊风流模样,语气熟稔,插科打诨调笑有度,仿佛与她至熟至亲。 谢云湘整理傀儡衣物,本就是在转移注意,奈何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真的不在乎。 他将傀儡的袖扣解开又重新系上,扣口开得不大,他一边听着季今楼与白露的对话,一边低着眉眼静静地将银扣挤入扣口中。 本是个简单动作,谢云湘却两三次都没有成功挤进去。他忽地停住动作,宛如宕机般僵住了,半晌,他回过神来,再慢慢将银扣撑开扣口,视线却聚焦在了自己的指尖上。 ……啊。 我的手在抖。 谢云湘眸色干净得如冰如霜,凝视着轻颤发白的指尖,灵台魂契的裂魂之痛使他脑海一片空白,茫然然的。 他有些难受,说不清楚,毕竟痛习惯了,又觉得时间特别漫长。可能走了一会儿神,又或许没过多久,他就继续扣扣子。 可是扣子很快就扣好了,谢云湘一时间不知道下一步应该做什么,于是呆在了原地。 这个人,他怎么还没有走…… 4. 我见事态特别稳当,心里放心许多。 谢云湘沉默寡言,季今楼忍耐不表,两个都不是会挑事儿的人,我果然做出了正确的选择! 趁此机会,我套了一下季今楼的话,了解到了现在的情况。 季今楼简单跟我陈述了一下,意识到我比他还懵,奇怪之感更深。 他意识到我有什么瞒着他,一针见血地说道:“你好像不是很急着去见襄云道君。” 我:“……”目移。 季今楼更觉古怪了:“你为什么要偷偷瞄那个医修?” 我有吗??! 5. 好吧我有。 我摸摸鼻子:“你想多了。” 季今楼太熟悉我的小动作了,狐疑之色更深更重,面上的不信任简直都要溢出来。 他越过我,径直走到了谢云湘身边。 他在做什么?!我赶紧放下冰碗,挡在了他和谢云湘之间:“你回去啊!这跟你真的没关系,你别纠结了……” 季今楼是俊郎青年模样,身高体壮,一身麻制道袍松垮却不掩其健壮身姿,丸子头鬓发飘落,又抱着手臂,桃花眼凌厉不多情。 他站在我对面,谢云湘站在我身后。 季今楼没回答我。 他看着那个青衣的医修慢慢抬起头,视线越过她的肩膀和自己冰冷相对,过分漂亮精致的眉眼介于物品和人之间,神态也没有任何鲜活气息。 他好歹也是个快四百岁的金丹,识人看相的能力还是有的,更遑论青衣医修的状态比在医馆时明显多了——这个男人,很古怪。 6. 在我们僵持不下时,谢云湘轻推了我的肩膀,从我的身后走出,莞尔微笑道:“真人有何贵干呢?” 季今楼也不废话,定声道:“你是青云谷的。” 谢云湘颔首:“是。” 季今楼:“你师从哪位仙师?” 谢云湘温声回答:“医从百家。” “那就是说不出。”季今楼语气平静冷淡,半眯起眼。 骤然之间,他手上多了一把墨心木剑,漆黑如墨的剑柄光泽润如黑铁,剑尖直指—— “如果是剑修,”他扬声凌厉,嗓音掷地有声,“就把你的剑拿出来!” 7. 我直接懵了,眼瞅着谢云湘眸光一动似乎真的想要应战,火急火燎地握住了季今楼的剑身,他对我没有杀意,木剑在我掌心便朴朴厚实,并不刺人。 “停!停!!” 拿什么拿!剑修都是神经病啊!是剑修就用剑的方式对决,要打就去演武场打啊! 我知道剑修解决事情的方式都特别纯粹,什么看剑招就知道对方的身份、看剑柄就知道对方的性格,但是季今楼你知道这位是谁吗!!! 哦不,爹的,这种狗屎剑修根本不会知难而退,只会迎难而上。他要是知道对方就是惊雀剑搞不好还会更兴奋! 停!都给老娘停! 别一个两个发癫了! 我一把扯过季今楼的剑,握住他的手,不留情面地拽着他冲出栅栏,把他推到了树林里:“你有病啊你搞什么?!” 季今楼收了剑,回我一眼,语气有些不满道:“你还不肯告诉我。”他皱眉,“他到底是什么情况,你被迷了心窍么?” 8. 好的。 我要开始了! 我露出一脸为难,支支吾吾了半天,最后,仿佛下定决心似的,凑过去低声道:“他就是襄云道君!” 季今楼诧异地单挑眉,瞪着眼睛看了我好一会儿,良久,低声说:“……难怪。” 他似乎能理解了一点,但还是想不通:“到底怎么回事?” “这、唉……”我忧郁道,“你也说了,他是来找我师尊做学术交流的,刚刚摇椅上的是他做的傀儡……” “他找扶贺真君怎么会在你的院子里?” 我难以启齿,面色羞愧:“就、就这种傀儡……”我抬眼,把脸蛋憋得红扑扑的,一副少女纯情的样子,“师尊不喜欢,但是我挺喜欢的……呃,你懂的啦!所以就、就找他要……然后又不太好意思直说……” 季今楼听我断断续续的话,勉强又多理解了一点点:“所以就是,襄云道君来找扶贺真君谈论傀儡的事情,然后你又看上了襄云道君做的情趣人偶,现在在争取把那东西留下来?” 编的真好,就这样吧! 我无辜地说:“嗯呐。” 倒像是她会做的事情。季今楼半信半疑:“襄云道君就是那个医修。那你是什么时候知道他的身份的?” “从一开始师尊就告诉我了。”我说。 “哦。”季今楼点头,然后他又问,“襄云道君。奇怪,这不是会让你更兴奋么。你真的没想泡他?” 我一脸愤慨:“干什么干什么!我就是有亿点心动而已,人家看不上我我有什么办法!” “他堂堂化神真君,什么女人没见过,视老娘如粪土,你还非要跟我强调这个!你有病吧!!” 9. 季今楼:“……” 他被我的甩锅砸了一个猝不及防,又见我如此恼羞成怒,也是信了个七八成。 方才执剑的手松落落地抬起,一言不发地轻轻捏了一下我的脸颊,扯住我的腮rou往一旁扯了扯:“你很好,是他没眼光。” 我故作委屈地瘪嘴,然后上手推搡他,让他从哪里来的回哪里去。 我说:“你不准跟赵绯打小报告!” 他说:“好。” 季今楼被我推到树林里,连树枝都还没别开几根,就仿佛要被树丛给吞没一去不回了一样,果然回头又王了我一眼。 我有些无语,给他比了一个小拇指。 季今楼却笑了一下:“不骗你。拉钩。” 10. 目送季今楼滚蛋,我终于卸下心里的压力,脚步轻快地回到小竹楼。 还没走几步,扶贺就出现在了视野里,沿着小溪,一步一碾可怜的野草野花,悠悠然地走上山路。 他注意到了我,对我招招手,又指了一下远处的小竹楼:“襄云道君在那儿么?” 我诶了声,跑过去:“是是是。给您添麻烦啦,怎么样?什么情况?” “麻烦什么麻烦,得麻烦白露真人给我们安排一场会晤了。”扶贺瞥我一眼,殷红的唇瓣吐出令人心寒的话语,“一万字的报告,后天午时交给崔莺。”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