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为难啊,你被我捞得还剩点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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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眼见季今楼要发飙,我一脸温柔地用藤蔓堵住了他的嘴,温情脉脉道:“嘘——” 季今楼咬牙,后槽牙几乎快镶一起去了,星眸粹火。 他传音入耳炸在我识海里:“你是不是有病?你是不是有病!我看你有病吧!” 他急了他急了他急了! “我知道你很急但是你先别急,”我把藤蔓收回来,循循善诱道,“我知道男人情绪都不稳定容易发癫,但我相信你和他们不一样,要当个好男人呀!” 季今楼真的要被气死了,他噌地蹿起身,我吓得眼睛猛地眨了好几下。 他居高临下地站着看我,看我还一脸怂样,直接气笑了:“我还会打你吗?” 话音刚落,他骤然嗤笑。冰冷的笑声挤出喉腔,星眸如坠流火,怒与寒晦涩难辨,最后却渐渐平息,留下一地自嘲般的荒芜。 季今楼转过身,打开门,将门甩在身后,离开了房间。 2. 我感觉自己被门砸了一鼻子灰,抽了抽鼻子,心里又尴尬又非常尴尬又极其尴尬。 啊啊啊! 我试图缓解一下这个房间的空旷与残留的火药味,情不知所起,对着已经关掉的房门凄哀地来了一句:“今楼——” 砰的一声。 柴门再度被打开,冷风直直灌入房内,来人的眼睫处凝了几缕小冰渣。 4. 我:“……”啊啊啊啊啊! 不是。 你不是走了吗?! 我靠你他爹的就在门口待着吗?! 我想死想杀人想逃避现实,一时间没绷住神态,震惊无比地望着他。我戏瘾上来了而已,怎么还被听见了啊!! 季今楼瞅瞅我,又意味不明地冷哼一声,关上门,走进来,盘腿坐回了毯子上。 我难以置信:我就这么来了一句,你这就原谅我了?我的天我怎么不知道你这么廉价,救命啊—— 我心中哀嚎连连,顿时没了和赵绯聊sao的心思,用被子把自己裹起来,在床上翻滚两下。 最后,我放弃挣扎,干脆用季今楼的容颜来让自己放松。 季今楼的灵魂是丑恶的,但是皮囊是无罪的。 啧啧啧。 唉…… 好烦啊,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处理季今楼这家伙了。 别人喜欢我的话,我就顺着意思能捞捞点了。 但季今楼被我捞得还剩点啥吗? 只有美色了! 4. 咚咚咚。 有次序的敲门声响起,在安静的室内显得格外突兀。 随后,娄续的声音响起:“是我。” 夜黑风高下雪天,静寂房间听敲门。 ——总感觉很像鬼啊。 我和季今楼对视一眼。 他先是一皱眉,明显看出了我的顾虑,然后露出了一言难尽的神色,也不多说什么,上前开了门。 门口的积雪已经漫过脚踝,踩上去甚至不会下陷。比起积雪,更像是积累时日之后压实了的冰层。 娄续面如白纸,雪白的肌理被寒冷侵袭,如冰碎般的青紫和血丝印在了肌肤上。 他白睫染雪,整个人仿佛雪里走出来的山精野妖。 季今楼丝毫不为其美貌撼动:“有事?” 娄续颔首。他问:“有柴火吗?” 季今楼:“在柴房。” 娄续顿了顿:“我想进来呆一晚。” 季今楼:“理由?” “……”娄续问道,“你们,不冷吗?” 5. 现在房间里有三个人。 我帮着确认了一下这个娄续不是鬼,是小剑尊本人,也确实是快要被冻死了。 这秘境一个晚上气温降了三十度,开了门窗惹到风寒便是劈头盖脸的疼。 我猜测是季今楼做菜引来的天雷破坏了秘境。 本身秘境和外界的时间流速就不一样,现在看起来是昼夜更替和外界一致了,但是“事件”反而加速,所以出现一个晚上进入严寒的现象。 我和季今楼是金丹,已成“仙体”,不需五谷和呼吸,严寒自然也不会对我们造成什么实际影响,哪怕是秘境强加于身,也顶多是觉得冷。 娄续也不过是辟谷初期,而且百岁的辟谷不用说也知道根基没那么牢固,这会儿受秘境影响很大。 我也在思考咋办,从床上下来,站着研究他现在的情况,难得用心一回,嘀咕了句:“好歹是随我姓的……” 这个秘境设置的入赘废物夫萌萌便宜儿还是深得我心啊。 季今楼不动声色,用手肘捅我,传音道:“你是不是已经忘了我们的任务就是保护他?” 我:“……”不愧是我的入赘丈夫,就是会体察妻主之意。 季今楼将神游天外的我嘲了回来:“别惦记了。” 我大惊:“我说出来了?” 季今楼:“……你走神时会想的也就那点东西了。” 6. 然后我们就在研究怎么能让娄续暖和起来。 我先用灵火烤一烤他。没啥用。看起来不符合秘境的要求。 我拿出小毯子把娄续裹起来,然后静置小剑尊半晌,这家伙已经开始瑟瑟发抖了,看起来还是没用。 那么,基本可以断定,只能使用秘境里面的东西。 联想到那个故事里的几个关键词:剥皮、柴火、仙丹、仙人。如果剥皮是指做皮草的衣裳,那现在需要找到的就是御寒的衣服和柴火了。 这里的地理位置明显是南方的岛屿,温度理应降不到这么低,御寒一般用不到皮草,加上湿气重,就算有也很难保存。 我对季今楼说:“你去找找看有没有多余的柴火和特殊的衣物。我在这里看着他。” 季今楼:“可以,稍等。” “等多久啊?娄小师弟会冻死吗?”我露出一个微笑,两颗犬齿阴森森的,“那我只能用合欢诀……” 季今楼打断我,朝娄续抛下一句:“冷了就练练剑,动起来就不冷了。” 我去。 你们剑修这么卷的吗? 8. 娄续裹在毯子里,我让他把手伸出来。 他微微怔神,眼睫如雪花般剔透轻盈,伸出手,手腕白皙。 我握住他的手腕,抽丝剥茧般剔出了他的灵力,将他与我交织在一起。 灵气缠绕又化为一体,没有丝毫阻碍地在我和他之间形成了一个周天,悠然旋转运行。 小剑尊苍白的面庞慢慢恢复了血色,浅色琉璃般的眼眸中闪烁着些许好奇:“这是,合欢诀?” 我应是,笑道:“交灵化我,共享合欢。” 娄续轻轻道:“好厉害。” 小剑尊是仙尊的小弟子,也是如今玄清宗宗主夏辞道君的师弟。论起身份,他才是真“仙家”。 之前遇到襄云道君一事,我还不太确定要不要和旁人提及,便先试探着问道:“化神道君一般都是什么样的?” 娄续话语平静:“师姐很忙。”他停下片刻,续道,“我……不太记得师尊。她也很忙。” 会去寻姑城相亲角的某位怎么想也不符合“很忙”的定义啊。 我笑着追问:“那你见过襄云道君吗?” 娄续:“我曾向襄云道君讨教过剑法。” “喔……” 当年仙魔战争,襄云道君尚且为元婴,就曾执一把惊雀剑独闯深渊魔界冥殿直面魔尊,还斩杀了三位魔尊麾下的大将。 我很难将这段历史和当时遇到的温驯少年联系起来:“呃,我没记错的话,我们刚好也要把窥心镜送到青云谷吧?襄云道君是个什么样的人?” 娄续:“他是位……”他沉吟许久,眼眸一片空茫,斟酌再三,判断道,“——好人。” 9. 季今楼找到了几件原男主人留下来的衣服。 这个夜晚勉强捱了过去,等天亮,我有些担心起还留在山上的那三人。 好在她们已经发现秘境受损的事情,往灵犀群里发了定位。 我和季今楼商量了一下,决定还是上山去找她们,再让娄续留在房间里烧炉子。这个天越来越冷了。 走出小院,沿着石板跨过已经结冰了的水沟,瞧见道上没什么人,倒是桥旁栓了一叶小舟,如今也已经盛满冰雪。 九重莲四季如春,连雨都许久未曾下过,这寒气虽然对我没什么损伤,但到底还是不舒服,我冷得瑟缩了一下。 下一秒,我脖颈处一痒,软软的布料轻轻绕在我的肩膀上。我眨了眨眼,有些惊讶地转过头。 季今楼已经挪开了目光,我只能看见他轮廓俊朗的侧脸。 一阵沉默。 我动了动手指,往旁边摸索了一下,轻轻碰到他的腰身。季今楼用手挡了一下我,示意我不要乱动,却被我抓住了手掌。 我小声道:“我的手也好冰。” 季今楼:“……” 他无声地允了。我便将手指缩在他掌心内,又朝他贴近几分。 10. “曹家娘子!” 我牢记秘境身份,立刻朝声音处望去。来人看起来是个胖墩墩的妇女,头上脸上都裹了头巾,一身大棉袄遮得严严实实。 她眯眼,瞧见我和季今楼牵着的手,寒暄道:“哟哟哟,看来明年得多一个娃娃咯。” 季今楼手上的力道兀地一重,我安抚地拍拍他,再收回手,笑道:“这种东西讲缘分嘛。” “喔,也是。老赵他们上山都快半个月了,怎么还不下来?铁定是出了事情哇!” 我便也一脸忧心忡忡:“家里柴火都快用完了……” “素哩素哩。粮食倒是还有剩的,熬过去就好了,但是没有柴火,怎么烧水,怎么做饭,怎么烧暖炉?” 大娘愈发不满了:“早知他们要出事,就不先去送那五个鸡蛋了。哼。” 我也唉声叹气:“要是真下不来了,那可怎么办哟?” 大娘问声,望望四周,忽然凑近,低声道:“你家男人年轻力壮,不妨去山上碰碰运气,捡了斧头才能砍柴嘛。” 彼时农家铁器极其珍贵,平日都要精心呵护,冬日又无法修缮,除非必要,断然不可能拿自家宝贝菜刀去和冬天的木柴比硬度。 这就限制了有斧头的才能成为“樵夫”。 不过大娘这话也是怂恿。真是好事怎么不自己去干?还不是怕山上有老虎,加上也没那么急么。 看起来半个月还不至于到山穷水尽的地步。 我则仿佛被说动了,意动道:“我家这废物男人能做什么……还得让我陪他上山瞧瞧吧。” 我瞪一眼季今楼:“愣什么愣,跟我上山!” 11. 天机阁的科技就是方便,堪舆定位还挺准的,修真科技还能标相对海拔高度,我很快就找到了那三个货。 这仨还是那不堪入目的模样,围着火堆缩在山洞里,烟雾缭绕红光熠熠,身上还有那人皮套子。 季今楼看得直皱眉,停在山洞外面,开始环顾四周,看样子是打算找个树啊岩壁啊啥的靠靠身子。 这家伙成天就是抱着剑找地方靠,我无语了:“你进来坐坐又不能把你屁股弄脏了。” 季今楼淡然:“里面熏。” 我懒得跟他掰扯,挥挥手把那烟引成一条丝线拉到了外头:“进来进来,娇气死你得了。” 季今楼瞧着那烟丝逸散,慢慢走进来,但还是离那仨颇有些距离。 我发现他耳根赤红,好心提醒:“你还是离火堆近一点吧,耳朵都冻红了。” 季今楼又忽然静止了。 “……嗯。”他僵硬地应了声,没头没尾道,“是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