澜乙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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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要杀死澜。 在你看到他的第一眼就有了这个想法,杀死他,然后杀死你自己。 你见到澜那天是个雨夜,屋檐被雨挂上一层水帘,寒气逼人。你和澜擦肩而过时立刻甩出了一把飞刀,他动作很利索,手提的两把弯刀酷似残月,飞刀转向向你冲来,又被你挡住。澜的半截脸藏在围巾下面,你看不清,可他的眼睛依然是那样冷漠,没有半分波澜。 兴致越来越高了。你被他吸引的太深,管它什么阴招阳招,能杀死澜的就是好招。 澜不想和你打,但你偏不要他走。招招致命,这样他也敢冒死逃走吗? 他很强,打到后面你们几乎要放弃了刀刃,只是赤手空拳地搏斗格挡,你一拳打在他的脸上,打掉他的围巾,终于看清澜的脸,却被你那一拳擦出了红痕。下一秒你就被踹飞到墙上。 “你真好看。” 你从不吝啬对美人的夸奖。在你坐起身拍拍衣服上的土时,澜终于说话。 “你想干什么?” 皱眉的样子也好看。 你摇摇头,从墙角站起身。 “该走了,不然等会主公要来怪罪……我可赔不起。” 澜没有追问,没有阻拦你,只是在你的身后看你渐行渐远。 第二次是在街上。澜在执行任务,杀死一个官僚后正被护卫追赶。 呦,看这仗势还不是普通的官僚呢。 你一下子笑出声来,然后口中正在嚼咽的就糖葫芦掉到地上。 哎,烦人。 你没了吃东西的心思,转身就去追澜。他在屋檐上飞走,你在地面上追赶。然而不知何时,你的身后也出现了一群追兵,和澜不是同一批,是你上次完成任务后追杀你的人。 “呦!狄大人,好久不见啊!”你一边跑一边向他打招呼。 狄仁杰拧眉,一道令牌直直向你发射而来,被你躲掉。 “女魔头,快快束手就擒!” 又是同一句话,实在无趣。 你想过很多次,狄仁杰如果死去的话,会怎样死掉? 是在执行任务时光荣牺牲,还是在经历所有以后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地自然死亡? 哪个都不算好。 他就这样说着严肃的话,天天保卫长安就好,然后老了以后再和元芳一起院子里下棋。 但是你呢? 你没有活着的目标,每天只是无所事事,既不心系苍生,也不在乎自己。曹cao给了你一个有点意思的身份,你就将就着做下去,每天如同太阳照常升起般正常地过去,并不抱有期望地寻找一个连你自己都不清楚的东西。 ——直到遇见了澜。 你弯起眼睛,“狄大人,我们下次再见~” 你跳上屋檐,深知狄仁杰当然不会如此轻易让你走掉,故意和澜挨在一起。一个人可以抓,那两个一起也来吗? 答案是不。 “哈喽,又见面了。” 澜不理你,双眼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飞奔。你在旁边跟着他,久久得不到回应,便觉得无趣起来,从怀里拿出几根银针朝他刺去。 澜躲开,依旧没有看你,只是皱起眉。 你没有再做什么,直到你们甩掉身后的追兵,澜终于停下来。 “你想做什么?” 你笑得好灿烂,“我想要杀死你。” 如果忽略话语,一定是一个非常讨喜的阳光女孩吧。 “疯子。” 澜冷漠地看着你,轻轻吐出两字,双手提起弯刀向你冲来。 你们再一次打起来,刀光剑影中只现两道残影,铁器碰撞出过分尖锐的声音,连空气都在隐隐颤抖。 你舔掉唇角旁的汗水。 真过分,澜,害的你头发都变得不舒服了。 澜也是一副气喘吁吁的模样。围巾松散地挂在脖颈上,可突然他的眼神一变,在你维持着警惕的姿势中转身跳进了河水。 你愣了一下,怒火与某种比失望更强烈的东西剧烈膨胀起来,你不知道那是什么,只是对澜的执念更加剧烈,甚至失去了想要和他说话的心思,一心只想找到他,然后杀死他。 砰—— 你把刀刃刺进一旁的树干里,大步流星地走到桥的护栏旁,死死盯着这早已失去一切痕迹的水。 但并没有什么用。澜不会出现,也许今后你再也不会见到他,只徒留心里这种从未升起过的强烈情感一遍遍敲打撞击着墙壁直到碎裂为止。 但就在你产生这种错觉时,弯刀撞击地面的声音让你清醒过来。 你转过身,澜的一把弯刀扎进离你五六米远的地上,他正向你走来,那双眼睛依然冷漠。 “……澜?” 你轻轻开口,内心似乎开始平缓了下来,他终于舍得把目光移向你。 澜提起弯刀走进你,他没有表现出要打架的样子,你也就放任了他的靠近。 “你这么放松警惕,” 澜单手扶着护栏,另一只手从裤兜里掏出一块糖递给你,“不怕我偷袭?” 你摇摇头接过他的糖,“你要是想杀我,刚刚就可以动手。” “那样成功的概率比较小,不如让你放松警惕再给你致命一击。” 你剥开糖块塞进嘴里,是普普通通的麦芽糖味。你乌黑的双眸直勾勾盯着他: “我现在没有防备,你要杀了我吗?” 澜沉默了一下,他张开口似乎要说些什么,但最终没有。你清楚的听见他上唇与下唇分离时的那声“啵”,就好像嚼一颗没有裹糖的山楂那样的声音。 你知道他想要离开,于是在他迈开脚步的前一秒叫住他:“我刚刚以为,我以后都不会再见到你啦。” 澜似乎是轻轻笑了一下,他说,或许吧。 或许? 你不想。 “我们还是打一架吧。” 澜摇摇头,他想拒绝,但瞟见你从身后拿起的双刀不得不先跳开。 “算了,阿召。” 澜在说出这句话时和以往的语调不同,缓慢极了,似乎包含了一丝怪异的柔情。 “……你知道,我的名字?” …… 你没有等到回答,澜又一次跳下了河,你追不上,也追不了。 在那之后过了多久?直到你再次遇见澜,他递给你一串糖葫芦,你混沌的世界又一次被斧头劈开,一半变成天,一半变成地。澜是什么?是空气,是山川,是河流,好像是一切,又什么都不是。他那样安静地看着你,在这个喧嚣的闹市里形成一片与世隔绝之地,你看着他,突然就什么都看不清了。澜温热的手指为你拂去眼泪,往你的手中塞进糖葫芦,然后握住你的手。 “澜,澜。” 你们可以一起吃掉糖葫芦吗?细长的竹签上还挂着彼此的口水和糖渍,用它来刺穿澜的漂亮眼睛,再刺穿你的眼睛,重新沾满甜甜的guntang的糖浆,做成新的糖葫芦,只有澜和你的糖葫芦。 你跪坐在草地上,牙齿咬碎糖葫芦的硬壳,好多快小小的糖浆碎块崩到地上,然后碰到里面那层柔软的山楂。糖葫芦在口中嚼着,你看着澜,他也看着你。然后他凑过来,那双漂亮眼睛向下垂,吃进那颗你咬掉一半的山楂。你的手微微颤动了一下,你知道只要趁这个时候把这根细长的竹签向里一戳,澜的嘴巴喉咙就会受伤,也许再也治不好,要是再用力,就可以将他的喉咙捅个透穿。 澜抬起头,靠近你,然后吻住你。残破的另一半糖葫芦也进入你的口中。你追着他的舌头跑,糖浆坚硬的碎片划过舌头,让你感到疼痛。澜扶住你的肩膀认认真真回应你,从上颚紧贴牙齿的那一圈地方开始到你的虎牙,糖在甜甜的吻里融化掉,澜的舌尖抵着半颗山楂亲吻你,像是海豚的顶球表演,可他哪会是海豚呀,澜是最顶尖的海洋捕食者,鲨鱼侵略性的温柔又怎能被轻易接受呢? 你们结束这个吻。你压低身子转过头,张开嘴吐出这颗山楂。它好酸,已经不适合现在去吃了。 你拽着澜的衣领要他褪去衣物,澜也只好依你,在你触摸到他高温度的皮肤后突然腾升起某种特殊的情绪来,似是怀念,又似是满足。你沉默着望向他,看见澜黏糊糊地亲吻你的身体,索性决定不再去想,搂紧澜的脖颈,双腿缠上他健瘦的腰。 “澜,澜,吃掉我吧?” 你温声说着,把澜的头放在脖颈处的软rou上。你不吃掉我的话,我就没有办法生存了呀,被海洋馆养殖的虎鲸即使是短暂的一年再次回归大海后也会失去捕食猎物的能力。把我吃掉吧,澜,让我变成你的东西,成为一个尾活在鲨鱼肚子里面的鱼,这样它最少还能和水接触,而不是搁浅然后死去。 腰侧突然传来痛意,是澜在咬你。他会咬下你的一块块rou然后吃掉吗?你无法再接着想下去,因为小鲨鱼已经进到你的身体里横冲直撞,把你那颗胡思乱想的脑袋搅的一塌糊涂。直到你哭噎着蜷缩起来,终于听见澜的叹息声。 “阿召,”他抱住你,像水一样。“我们都会一直存在,好吗?我们从一开始就是永恒,所以永远也不会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