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2、重逢彷彿在夢中

    天空蔚藍，午后風淡。

    青石湖水光灧灧，傘花環湖，紅男綠女三三兩兩，悠閑在消磨時光。陽具石聳立如昔，魅力更加無遠弗屆。又多了cao著廣東腔的港仔專程來無理取鬧，吵著要上陽巨岩拍照。還有遠從日本來的黑衣釣客，冷眼在觀察。最反常的莫過於阿布，不再去溪谷釣免費的野生鯽。他平時連礦泉水都捨不得買，現在卻常常花錢釣蝦，還說：「我特別研究過，只要懂得方法草蝦很容易上鈎。經濟划算又好吃，我怎能不來？」

    眾所周知，小朋友亂甩亂拋都能釣到蝦。阿布分明在唬爛，只為掩飾真正的企圖。

    誠如，真相只有一個，但呈現在世人眼前的，往往不是最初的原貌。

    也就是說，眼睛看到的不見得為真。

    我姐說：「人性論事喜以個人主觀為準，只相信所相信的，無關是非黑白。」

    她的看法不見得無誤，卻普遍存在社會上的事實。

    例如，同件新聞，媒體報導只依各自的利益考量，真相是屬於潘朵拉的專利。

    我來挖掘真相，若上岩石尋寶，恐會驚動暗潮掀起波瀾。

    有道是，危機也是轉機，我決定走偏鋒，打草驚蛇，順便賺一筆。

    「我沒聽錯？」信洋無法置信，雙眼如銅鈴，額頭變三峽谷，像中邪般說：「你要利用周一保養時，十點到十二點，開放觀光兩小時。限額二十個人，每人收費一萬？」

    「沒錯。我想購買一艘畫舫，垂釣外辦趴淘金。機會難逢，撈些外快不無小補。」

    「你甭是底眠夢吧？」信洋還未完全回魂，「你要找提款機，當別人頭殼壞掉？」

    我堅定說：「有錢的人很多，貪心的人更多。你只管宣佈，我有信心很快額滿。道理很簡單，大家都想發財，希望不勞而獲。要不然，詐騙行業怎會歷久彌新？」

    殺頭的事，永遠都有人搶著做。只是比預期還快，我才來到城堡，結果便追至。

    「阿青！」信洋在電話那端大叫：「你的腦袋瓜究竟裝什麼，我愛死你了！」

    「你現在一定很為難，再去宣佈。連續二周，同一時間，開放預約，錯過不再。」

    我毫不擔心寶藏旁落，陽巨岩幾乎光禿禿，好像大型停車場。我去佈置景觀時，只見到鳥。水電工安裝燈具，敲敲打打獨自待了三天。寶藏若沒藏好，早被A走了。

    「貝比！我在這裡啦！」馬可大力在招手，庫奇坐在旁邊。

    我來得正是時候，工人散坐在陰涼處吃點心。

    「貝比，我有學過按摩，晚上幫你按，包你shuangsi。」馬可擠眉弄眼，狎狎笑著。

    我不由想到，G片裡猛男用大雞巴幫人按摩，從腳背敲到臉，再由頸後捶至腳跟，最後捅入屁眼裡，一下一下強力按摩腸道。高級的享受，馬可願意免費服務，我當然求之不得，正好趁機將來意說出。不是我愛耍詐，只是因為神秘人的身份太勁爆。我想親眼見證，庫奇在電話裡提供的情資。黃安邦是餌，馬可是釣線，只待魚兒上鈎。

    一切進行順利，我心情愉快抽根煙，突然有種感覺，類似被監視的不舒服。

    我照常談笑風生，不著痕跡留意周遭，很快發現右斜側，有名本土工人離群獨坐，偷偷在注意我。好玩的是，當我眼光望過去時，他不是立刻偏臉，便是低下頭。

    瞧他戴頂髒兮兮的鴨舌帽，雙眼隱在陰影裡，滿臉鬍子有股落魄的失意，年紀看起來老大不小，還在賣勞力掙錢。

    愈看愈有趣，我像被股吸力拉過去。他迅速低下頭，有種手足無措的窘迫，再從胸口急促的起伏判斷，他不知在緊張什麼。我蹲下把臉湊近，就是要眼對眼，看看是否來電。四目交接，他神色異常激動，恨不得能鑽入地底，藏住那份無地自容的羞慚。

    我忽然好想哭，牽住他泛抖的手彷彿在夢裡，輕輕啟齒：「大仔，請跟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