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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太空船自动驾驶抵达地球前,地球人暂时离开一阵子。 说是回去收拾行李,不过在我看来更像是在做最后一次的报復性购物。 那一大箱如小山丘的伴手礼…… 「太阳眼镜已经买好囉。」戴上眼镜,他一脸兴奋的样子。 「电影教的?」他点点头。 「其实这样也防止不了记忆的消除。」我向他说明。「因为是採用生命侦测。指定范围内的生命体都会集体被更换为特定记忆。」 「欸?那么有时候会有的集体既视感有可能是因为外星人的记忆消除笔的关係囉?」 「有可能。」拿出我的记忆修正棒──阿佐特600,我向他讲解使用方法。「还有,不一定每个都是笔。这次是这个。」 「原来本尊是长这个样子啊?长得好像板手。」 「不一定。每个漂流者拿到的造型不一定会一样。」 「还有哪些造型呢?」 「我之前看过的是拿一个像指挥棒的形状。也许以前来地球使用的那位真的是拿笔状的也说不定。」我说。 「等一下、等一下!你现在打开的话,地球上的人都会被消除记忆吗?包括我?」 「不会。因为你不在设定范围内,而且,记忆修正装置早在你还躺在修復舱内的时候就已经把光线成分加装到修復功能内了。也就是说,全地球……指定范围内的生命体早就被替换过一次记忆了,没错,就是今天那道清晨的曙光。」 「现在会再被清除一次吗?」 「不是清除,是修正。」我说。「为了避免被滥用,记忆修正棒在以地球换算约莫二十年左右的期间内不得重复对同一个人使用。即便对其强制啟动,能影响的记忆区块也不大。」 「原来如此。那么在歷史上那些几十年出现一次的妄言疯子也可能不是自己凭空想像的囉?只因为他们是极少数记得真相的人……有的到最后也跟着认为是自己疯了……」 嗶嗶! 发散橙黄色光芒的记忆修正棒突然发出尖锐的声响。 警告声? 「怎么了?」随着地球人的靠近,警告声变得更大声。 嗶── 「没什么。」将开关关闭,我把记忆修正棒收回外套内袋。 故障吗? 还是说……他以前曾被其他人修正过记忆?不,应该是故障吧。 也许只是一下子释放太多能量,所以装置提醒请勿在最近频繁使用它。 叮咚叮咚叮咚…… 耳熟的声响从地球人的手机里发出。我记得,这是讯息的通知声。 「你在找什么资讯吗?」滑手机的手指不断滑动,似乎没有打算停下来的跡象。 「我在看有没有人发讯息到网路上面。嗯……关于外星人或是不明飞行物、活死人大军之类的话题。」 「有吗?」这么快就想到要确认是否有失误的可能? 很好,这会是个很好的习惯。 「只有集体梦到长得像是蜥蜴的死灵法师在马路上展开召唤,还有戴墨镜穿西装的型男潮道士在指挥殭尸……」他瞥了我一眼后继续滑手机,低声说着:「乡民们似乎满热衷讨论关于你的话题。真受欢迎啊。」 「哼,地球人就算在丧尸状态也还能保有零星影像的记忆碎片吗?」 还好,没什么影响的话就算了。 「他们过不了几天就会淡忘这件事。」我补充说。「如果不放心的话,你可以几天后透过手机再验证一次。」 「在外太空也能用?」举起手机,他睁大双眼询问。「费用会爆表吧。」 「可以。」举起大拇指,我试图用他们的手势加强表达的效果。「免费。」 作为回应,地球人向我比了一个我无法理解的手势。 食指与中指併拢,无名指与小指併拢,然后与大拇指拉开距离形成w型的手势。 「这是在做什么?」 「外星人的手势呀。」他说。「电影上是这样演的。」 虽然那个手势我不讨厌,但是这其中是不是有哪里误解了呢? 「啊,抱歉,忘了外面不是只有一种外星人。」他在旁边来回走动,想了想后转过来说:「力场与你同在,这样说对吗?」 「广义来说,没有错。」也许又是受到某部电影的影响,但这并没有与我的宇宙观有所衝突。「电影台词?」 「不完全是。」他得意的笑。「嘻嘻,我把它稍微改了一下。」 「对了,我之前一直想问,外星人来到地球不是都说英文吗?或着是日文?你怎么会说中文……而且你好像还听得懂台语?现学现卖?还是──你们最近在学中文呢?」 「不。这只是『心灵相通』的沟通技巧之一。」我说。 「心电感应?」 「类似。但这是一种藉由调整脑电波频率以达到交谈目的的外星交流基础,而不是你们曇花一现如同奇蹟般偶然发生的现象。」 「像是调整广播电台频率那样可以自己随便转台吗?」 「没错。电波对到了就听得到。」 「而且还附带『听力』与『会话』功能啊……」他的脸上写着羡慕。「真好,不用学就直接是万语天才了。」 「要许愿吗?」我开玩笑说。 「不要。」 「不喜欢?」 「喜欢,但不一定会用到,所以还是算了。」 「为什么不会用到?既然都要跟我同行了,以后你会遇到更多的外星人。」我说:「你迟早都会用到的。」 「那个对外星人来说是必备的基础吗?」 「通常如此。」见他低下头似乎有点沮丧,我又补充:「地球人除外。」 「太好了!」双手握拳,他抬起笑脸对我说:「如果其他外星人都跟你一样的话,那我就不用学啦!」 「学?」 「学一种语言就够痛苦了,何况这个可以宇宙通用。要学会这个『交流基础』的话,我想我的脑袋可能会先爆炸。」难得看到他紧张的模样,倒是有点有趣。 「这个不用『学』。是领悟。」 「难道是用翻译蒟……我是说,像爱玉那样的东西吗?」拿出一盒半透明甜点,我无法判断他是饿了还是认真在举例。「吃下去就可以自行领悟的食物?」 「是像这样……」我将左手掌覆盖在他的头顶上。 相当配合地,他只是静静地看着我。 从左手指环内发出朦胧绿光,那是我的频率顏色,我释出一些用来将地球人的脑袋进行微调。确切来说,与其说是调整,其实不如说是唤醒。 不过…… 「怎么会这样?」我不自觉地脱口而出。 「怎么了?」 「无法唤醒这项功能。」 「呵呵,看来我的脑袋果然怪怪的呢。」挖出一口冻状物,他说:「抱歉,让你见识到一个跟外语无缘的语言笨蛋。」 这不可能! 如果他脑内这项未经开发的本能早已损坏的话,即便我听得懂他的话,他也接收不到我转化后的讯息。也就是根本无法与我对谈。 除非──开关已经被打开了? 「没关係,凡事都有例外。」拍拍我的肩膀,他满脸不在乎。 「能请你叫电线桿上的那隻麻雀飞下来一下吗?」我指着邻近的电线桿说。 「欸?」 「快点讲。」 「好喔,但我不保证他会听我的。」带着疑问走去电线桿底下,他喊道:「哈囉,上面的麻雀,能请你飞下来一下吗?麻雀、麻雀?」 在麻雀无动于衷的反应后,他无奈地耸肩走回来。 「我尽力了。」 「牠刚刚说了什么?」 「牠说牠在唱歌,叫我不要烦牠。」 「哦?」原来如此。 果然如此! 「就这样吗?」我说:「牠后面不是还说了粗话。」 「喔,对啊。句末语助词还是国骂耶。天哪,小巧可爱形象的本体居然、居然这么恰、这么派、这么……」 他似乎发现哪里不对劲了。 「你还能听得懂小鸟说话?」 「你、也、是。」我提醒他。 「欸?」足足楞了五秒后,他说:「你做的吗?刚刚那个醍醐灌顶的绿光?」 「原本该是这样。」我告诉他我的观察结果。「但是你的开关早在之前就被打开了。」 「下来!」当他还在理解中的时候,我对着电线桿上的麻雀说。「去替我办一点事。去问看看有没有其他人类听得懂你们的语言甚至可以对话。快!」 语毕,那隻麻雀跌跌撞撞地飞向人群聚集的闹区。 「就时间点来推论,有可能跟修復舱有关。其他人也会受到影响吗?」 「等那隻嚣张的笨鸟回来就会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