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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起的眼皮下,一双眼睛熠熠闪着精光。 进来,只略扫了一眼,就看清这院子里五六个女人,那个开门的肯定不是今天要找到张春桃母女。 剩下的,那个年纪最轻的,看上去才十六七岁女孩子,梳着已婚妇人的头。 再看廊下坐着的张婆子,冷眼看着他,那眼神,他立刻就知道了,这妇人就是自己今天要找的张春桃。 心念急转间,就已经笑眯眯的冲着张婆子拱手:“大姐——” 这一声大姐,先把张婆子给恶心了个半死! 古娘子也是心里惊涛骇浪一般,这田家胭脂水粉铺子的东家喊张婶子大姐?他们有亲戚关系?那王娘子还要揭破田家胭脂水粉铺子卖的水粉有问题? 古娘子立刻脑补了十几个版本的宅斗恩怨情仇。 不过古娘子到底是个很识趣的人,一听这声大姐,就知道自己这个外人该告辞了,不然听到些不该听的话,就不好了。 因此立刻起身告辞:“张婶子,王娘子,既然你们家来客人了,那我就先回去了!改天去我家坐坐!” 张婆子和王永珠也没虚留,王永珠亲自将古娘子送到院子门口,才回转身来。 那边,跟在田货郎后面的伙计,已经将礼物都搬进了院子里,也一个个十分有眼色的退了出去。 院子里就剩下张婆子母女,两个婆子和田货郎还有他的一个心腹伙计。 这边张婆子就一声冷哼:“我一个乡下婆子,可当不起田大老板的这声大姐?老婆子我孤身一人,可不记得有这么大的一个弟弟。” 田货郎也不恼,笑眯眯的只看着王永珠:“这可是外甥女?长得跟大姐可真是一个模子里出来的一样。你还不认识我吧?我是你小姨父,今天第一次见面,我这个当姨父的自然不能小气——” 说着一挥手。 身后那个心腹伙计立刻捧上来一个打开的锦盒,里面赫然放着一个金项圈,扎扎实实的金子,足有小拇指那么粗,看着就沉甸甸的。 这要换作任何一个乡下的没见过世面的姑娘,看到这金光闪闪的项圈,只怕眼睛都要直了。 那边田货郎还笑着称:“来的匆忙,你姨父我不知道你们小姑娘喜欢什么,就随便买了一件。等你以后去家里,让你小姨给你再挑好的。” 话里话外财气十足。 王永珠却只看了一眼,就避开了那个伙计,转身跟吴婆子交代:“上茶——” 吴婆子这才收拾了一下桌子,端上茶来。 田货郎就势就坐了下来,将那盒子往桌子上一放,脸上就露出几分伤感之色来:“说来,我家跟大姐本是嫡亲的亲戚,却因为老人们的一些做法,倒闹得咱们生分了!要不是这次秋菊回去说在城里遇到大姐了,我都还不知道!那天本就想着要带上礼物,还有几个孩子上门来拜访大姐的,偏有些事情给耽误了。结果昨儿个,一回来就听说倒是外甥女在我那铺子里受了委屈,我一听这还了得,将铺子里那几个伙计给训斥了一顿,肯定是他们不好,才让外甥女发了那般脾气!要不是他们如今还伤重在药馆躺着,我定是要他们来给外甥女陪不是的——” 一席话,半句都没提铺子被砸,可句句听起来都有些别的意思在里面。 尤其是那话里话外,是指王永珠将几个伙计给打伤了,还在药馆躺着呢。 张婆子哪里听不出来?当下一点面子也没给,啐了一口:“我呸!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有脸自称我家闺女的外甥女?当初老娘跟张家早就断亲了,一点关系都没有了!你跟你那不要脸的婆娘少跟老娘和老娘闺女套近乎!” “不过你今儿个既然上门来了,老娘倒还真要跟你掰扯掰扯!你说我闺女在你那铺子里受委屈了,你知道就好!不知道你们田家哪里找得这般不要脸脑子不清白的混帐媳妇子,没看到我闺女穿着孝?家里开铺子了不起?有几个臭钱了不起?要显摆找别人去!居然找到我闺女头上?拉着我闺女,要我闺女买你家的胭脂水粉!不买就不让走!这是哪门子的道理?你家是开胭脂铺子的还是开黑店的?这世上哪有硬要穿孝的女孩子买胭脂水粉的道理?我闺女不买,你那儿媳妇就指桑骂槐,这样的黑店,我闺女砸了就砸了!说破天去,那也是你田家的错!” “咋滴?铺子被砸了,就白眉赤眼的要找差爷,颠倒是非黑白的要将我家闺女给抓到衙门去!还黑了心肝狮子大开口的,开口就要我闺女赔几百两银子!我呸!也不看看你家配不配花我闺女的银子?黑了心肝烂了肚肠的王八羔子,老天是长眼睛的,敢开口要这些银子,都遭报应了吧?” “再说了,你铺子里的那些伙计们,受伤进医馆,关我闺女屁事?又不是我闺女打的?谁要你家铺子卖的胭脂水粉有问题?你们缺了八辈子的德,害了那么多女人的脸,只几个伙计被打算是运气好了!若是老娘用了你家那黑心水粉,看老娘绕得你们田家哪一个?” “更不要说,老娘家如今女婿可是今年秋天要参加秋试的秀才,你这样带着人来我家闹事,要是打扰了我家女婿,老娘就是滚钉板也要去县太爷哪里告你去!” 张婆子昨儿个听了吴婆子一席话,如今腰杆子那是一个直,说话半点也不客气。 第八百八十章 务实 田货郎开始听着张婆子的话,不管说得多难听,脸上都没变颜色。 唯独在听到最后一句后,终于挂不住脸上的表情了。 也顾不得当着张婆子母女的面,扭头就问身后的伙计:“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没告诉我,她女婿是要参加秋试的秀才?” 那伙计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顿时脸色一白,腿一软,就跪在了地上:“东家,我……我…” 半天也没我出个名堂来。 田货郎又气又狠,可此刻还有理智,知道自己不能发火。 当下狠狠瞪一眼那个伙计,转过头来,又是笑眯眯的,“大姐,听您这话说的?我今儿个就是来给大外甥女赔不是的!昨儿个都是你那侄媳妇不懂事,我那些伙计们没眼色,才闹出这些误会来!” “外甥女跟我家说来也不是外人!这也是外甥女心疼我这个当姨父的被底下人蒙骗,替当姨父的教训下面人呢!我这做姨父的感谢都来不及呢,怎么还会怪外甥女?” “这些东西都是给外甥女赔罪的!本来是该让老二媳妇亲自来赔不是的,只是她有了身子,昨儿个动了胎气,倒是不好出来!等她能下床了,我定要她来给外甥女斟茶赔罪!” “都怪我这手下,也没打听清楚,我这当姨父的竟然不知道外甥女婿是秀才老爷!这可真是,今儿来的匆忙,也没给外甥女婿带点东西,实在是失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