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28
情不自禁地喊出来:“你受伤了!” 但周寻看着他笑起来,觉得他天真烂漫似的,用他那只才烫得渗血的手掌抚摸着他的头发。 他像个怪物,却对江离说:“别怕。” 可江离吓得都要发抖了,他双目圆睁,气也不喘地盯着他。 他越摸江离抖得越凶,江离牙齿打颤,好半天才说出一句:“你有病吗?” 周寻笑意微消,声音轻得像烟,又用手掐了下他的脸颊:“江离,你跟我有一样的病,你怕什么?” 江离胡乱地摇着头:“我没有病。” 他明明该觉得莫名其妙,但不知为何他的心怦怦直跳,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就像他真病了一样。 周寻看他一眼,很怜爱般地,告诉他:“我们都有病,现在不认没关系,到将来你总会明白的。江离,我们这样的人都有病。” “什么病啊!你别胡说。”江离脸色苍白。 “这是娘胎里带出来的病,是家庭环境给你的病,从你爸妈出事那一刻你就得了病。你逃不掉,你是杀人犯的儿子,小三的儿子。父母、亲戚、同学、老师……所有人都会改变对你的态度,你的未来注定犯病。” 江离隐约意识到他说的是什么,于是更挣扎起来,想要捂住耳朵,不再听他讲话。 但周寻像是比他更了解他自己,很快握起他的手,将他牢牢抓住。 他说:“我甚至不用提到什么弗洛伊德,你都该明白,这是心理学常识,这是最基本的东西。你没办法改变的,你在过往的那么多年里都受着潜移默化的影响。你母亲下贱,你将来在恋爱中就会攀附别人,渴望陪伴。你父亲凶恶,你就会控制不住在心底闪过邪念。” “是,你没长大,你是你自己,但是这个你,是一点点被社会塑造起来的。” 他贴近江离的耳朵,幽幽地说:“江离,你以后不会是一个真诚善良的人。你会变得性情古怪,像你的母亲,像你的父亲,成为一个祸害。” 江离使劲儿地推开他,瞪着红通通的眼睛,骂他:“你胡说八道,你让开,我要回家。” “我还没说完。”周寻又用那种飘忽不定、像毒蛇一样的阴冷语气讲话。 江离瑟瑟发抖,吼着:“你走开!” 周寻固执地搂住他,非要在他耳边说话,用发飘的声响哄他:“江离,冷静一点江离。” “你看看你现在所处的这个环境,你将来成不了什么好人的。” “滚开!” 周寻一定受了很多罪,仿佛他已经变成了“注定”成为的那种人,又转变态度,哀求着说道:“我已经认清了,你听我的好不好?” 江离对他拳打脚踢,但他力气太小,根本挣不来,反而被他抱得紧紧的,像一对亲兄弟。 周寻肯定是疯了,他的精神不正常,他喋喋不休,神经质又脆弱,拼命给江离灌输那些消极的东西。 他不停地说:“你会变成一个跟你爸妈相似的人。你会像他们一样,不会有好结果,你没办法改变。我们都是一样的,江离。” 江离被他强行抱着,被迫听那些可怕的话,早就泪流满面,无力地喊:“你放我回家!” 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哑:“放我回家。” 周寻比他还痛苦,自顾自地叹息:“江离,我们都不会有好结果。” 江离早就受够了,他哭得累了,最后趴在周寻肩头哀求着:“我想回家。” “好,等会儿就让你回家。”周寻像个贴心哥哥一般,拍着他的背轻声说,“你听我的,我教你,听话我就让你走。我是为了你好啊。” 江离精神临近崩溃,呜咽着点头。 周寻的声音散在渐黑的天色里,十分凄凉: “将来的你一定是扭曲阴暗,一定会伤人伤己,所以你要冷漠无情,你要自私自利。别去在意别人的感受,这样就不会痛苦了,江离。” 在那以后,江离确诊抑郁症,服药一年。他被舅舅送走,送到远地的亲戚那里,被他们收养。 他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避免去想起那个下午,试图忘记周寻跟他说过的每一个字。 但就像周寻说的那样,那些东西本就是常识。他受到的教育,读过的书,都在加强那一观念:环境对人的影响是毁灭级的庞大。 江离总是在斗争,总是在反抗。但他不确定,他是不是已经变成了周寻口中所说的那样。 他睡了很久很久,一直做梦,险些醒不过来,是薄聆做完早餐来叫醒了他。 他发懵地坐在床上,鼻尖闻到一股似有似无的铁锈味儿,很像那一年绕在周寻手掌上的味道。 他癫狂、孤独的声音犹在耳畔,在清晨特有的澄明空气里显得那么清晰。 江离不知道他如今过得好不好。 他无法控制地受到梦境的影响,开始感到背脊生凉,总觉得有什么人在身后用哀伤又仇恨的目光盯着他。 那股凉意越来越猛烈,侵入他的骨髓,仿佛下一秒就会有冰凉的嘴唇附上他的耳朵,说些让他毛骨悚然的话。 江离完全是凭着习惯走到了餐桌前,僵硬地坐下去,出神地看着桌上的食物。 “没胃口吗?”薄聆出声问他。 江离抬眸,看着薄聆关切的脸。他又这样了,开始“犯病”,开始变得扭曲。 薄聆总给他一种安慰,让他觉得自己被小心地呵护着,但他又痛恨这样。祸害,这个词好可悲。 伤害一个爱你的人,可比伤害一个对你冷漠的人要无耻得多了。但是祸害的本质就是那样,总把爱自己的人戳得鲜血淋漓。 他潜意识里要摧毁这种爱。因为别人只要不爱他,就不会因为他而那么难过了。 江离精致的脸上渐渐浮现出复杂的神色,他嘴唇红润,微微分开,一股热气涌上他的头脑,像冲动的具象化,催促他再度口出恶言。 这时候薄聆站起身,像个无限纵容妻子的温柔丈夫,打算撤走他眼前的盘子:“那我给你做点别的,你喜欢煎饺,吃煎饺行吗?” 江离没有听进去他说了什么,他满心都充斥着罪恶的抑郁,但他捕捉到一个问句的符号,一个上扬的语音。 薄聆昨晚说,你问过我吗? 江离可怜巴巴地拽住那最后一点理智,伸手按住薄聆的手腕,不让他拿走盘子,仰起头急切地问他:“我病好了,就不会再伤害你了是吗?” 薄聆眸光一闪,放开盘子,握住他的手,紧紧地让掌心贴合在一起:“对。你会好起来,不会再伤害任何人。” 他专注地看着江离的眼睛:“你要相信,你的冲动是病导致的。病好了,就不会这样了。” 江离的情绪四处奔散,在胸腔里左右冲撞,挑战着岌岌可危的理智防线,他不知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