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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侥幸的想法,也不再以自己这个小小才人的身份为傲。在这里,那些人能主宰她的生死。 他们甚至不把她当成一个人来看待,更别说把她当做皇上的嫔妃,当成主子来敬重。 眼前亮了起来,她被带进了一间屋子里。 这间屋子里并没有什么血淋淋的铁鞭夹棍和拶指之类,屋里头点了几盏灯,有书案,有木椅,靠墙的架子上还摆了些书本卷轴,看起来就象一间再平常不过的书房。 唐红儿几乎疑心自己是不是吓得过了头,看花了眼。 等确定自己没看花眼,她也丝毫没敢松口气儿。 这屋子看着寻常,但放在眼下这个时候,眼下这个地方,就一点儿都不寻常了。 不但不寻常,还让她感到极度的恐惧。 唐红儿夹紧了腿,不然她只怕又要失禁出丑。 屋里书案后坐着一个中年太监,生得干瘦,看见唐红儿之后,倒是抬起头来冲她一笑,那一笑显得慈眉善目,毫无凶厉之气。唐红儿却本能的感到一股比先前更危险的气息扑面而来,腿夹的更紧了。 “这是唐才人?才人请坐。” 唐红儿可不敢坐,但是她也不敢跟对方顶着来,对方说让她坐,她倘若不坐,那岂不成了敬酒不吃要吃罚酒? 唐红儿手脚都不大听使唤,勉强撑起身子,斜坐在椅子上,裙子下的两条腿简直抖如筛糠。 “来人哪,怎么不给唐才人上茶?”中年太监象是忽然发现唐红儿面前空空的一般,朝外头吩咐了一声。 结果片刻功夫之后,真有人端了一盏茶进来放在她面前。 唐红儿恨不得躲到椅子后头去,她看着那普通的白瓷茶盏,就象看到了一杯鸠酒,一条白绫一样,充满了恐惧。 “才人老家是棣州吧?” 唐才人象木人似的点了点头。 “才人家中有几口人?可有姐妹兄弟?” 唐红儿觉得这些看似闲话家常一样的问题,其实象是一根一根的绳子,已经绕在了她的脖子上,越收越紧。 果然问过几个不要紧的问题之后,那个太监仍旧和和气气的问:“听说才人进宫时,与杨萝十分要好?” 唐红儿满心里都在防备着对方盘问她关于清风台节宴的事,却没想到对方口中突然蹦出了杨萝二字来。 这两个字平平无奇,却象一根针一样刺得唐红儿险些就失声叫出来。 杨萝! 这名字可能宫里没有几个人记得,可是唐红儿却绝不可能忘掉。 杨萝就是那个在寒冬腊月的天气里一夜未归,死在萦香阁以东那个井台边的美人。 杨萝死的无声无息,她身上没有什么明显的外伤,也没有中毒,最后公公和潘尚宫他们也只说,杨萝是自己违犯宫规私自在夜间出门,最后因为她衣衫单薄,所以才在隆冬酷寒的室外冻毙。 听到杨萝的死讯时,唐红儿确实有好些日子都惶恐不安。可是她跟自己说别怕。没人知道她怂恿过杨萝,也没人知道杨萝偷偷溜出掖庭宫是她给把门望风通消息。 她也没想到杨萝会死。 她只是想着……想着一批进宫的人里,拔尖的就那么三两个人。一个当然是她自己,另外就是杨、赵二人。 谁能够先得到皇上的宠幸呢? 她真没想过杨萝会死。她只是想着,杨萝身子本来就不怎么结实,要是再溜出去冻个半夜,肯定会病倒。 她病着自然不可能被皇上召幸的,这么耽误上三两个月,再加上病症最能摧残人,到时候杨萝的十分美貌多半要打个对折,还凭什么跟自己争呢? 可是杨萝直接就冻死了。 这让唐红儿十分害怕。她怕有人会追查到她身上来,因为她给了杨萝一个假消息,说皇上一般都会打萦香阁东面的路经过,那天晚上必定会去萦香阁。 谁知道杨萝那么死心眼,等不到人还不赶紧回来,而是一直一直的等下去。 谁叫她穿的那么单薄,为了能让皇上一眼看中她,居然连一件厚些的氅衣都没有穿,就穿着掐腰小袄和绸裙便出去了呢? 后来这件事没有人再提起,人人都把那事当成了意外,宫里每天多少大事小事,杨萝的死很快就被众人遗忘了。唐红儿也快要把这个人给忘了,却没料到今天突然有人又提起了杨萝的名字。 不管唐红儿心里怎么想的,那个太监见她迟迟未答,仍旧和气的又将问题重复了一次。 唐红儿回过神来,只觉得冷汗爬满了背脊,眼前那个中年太监在灯下和蔼的模样,在她眼中有如吃人的恶鬼。 “只是,只是认得的,并不算很熟。” “哦,”那个太监笑笑,似乎信了她的说辞,下一个问题接踵而来:“杨萝冻死的那晚,唐才人是最后一个见过她的人了。才人同她都说了什么?” 对方怎么知道她是最后见过杨萝的人?当时和杨萝说话时,跟前明明一个人也没有。那会儿她们都名份未定,挤住在掖庭宫的厢房里,身边连一个伺候的宫女太监都没有。她去找杨萝,助她溜出掖庭宫,然后自己又悄悄回房,这其中都是避着旁人的。她当然不愿意让人看见,如果杨萝病了,或是事后想找她麻烦,口说无凭也不能把她怎么样。杨萝则是怕别人坏了她的好事,怕潘尚宫责罚拦阻,当然更不愿意让人知道。 可这人怎么就知道了? 那话的口气根本就不是怀疑,而是十分确凿那件事就是她干的。 “没有说什么……” 那个太监看着她,脸上已经没了笑容。 “就是,她说想邂逅皇上,我也不好拦她。” 唐红儿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把一句话说完的,舌尖火烫发麻,说话的声音又干又哑,自己都听不出那是自己的声音。 “原来是这样。”那个太监听了这句回答,却真的没有再追问这件事。在纸上写了几个字之后,抬头问道:“那才人七月初一时去了延福宫吧?才人进去时正好是申时,待到出来时已经将近酉时了。一个时辰的功夫,才人与慎妃娘娘都聊什么了?” ☆、三百零六 恶念 唐红儿两只手的手指紧紧绞在一起。原本两只手上有四个指甲都养得很长,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掰断了,断茬扎进rou里,她也一点儿没觉得疼。 “我没见着慎妃。”唐红儿没有多犹豫,就选择了实话实说。就这么着,她还怕人不相信她。 “我去的时候慎妃娘娘的宫女出来说娘娘午睡还没有醒,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