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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眼前。 她厌恶的命令我离她远一点的样子,她抄起黑板擦砸向我的样子,她抬手将我的课本丢进马桶里的样子。 还有最开始,她冲我微笑的样子。 如果没有江阳,她是不是就会变回以前那个认真指出我作业本上错误的班长了? 是不是就不会心心念念都是他了? 是不是就不会拿我跟他作对比、然后肆意嘲笑羞辱我了? 所以,我在干什么? 为什么要上去拉他? 为什么要阻止他自杀? 为什么要跟他说什么只要活着就有希望一切都会好起来? 为什么要拼尽力气去救这个致使我跌进痛苦深渊的罪魁祸首? 像是突然间醒悟了,所有阴暗可怕的心思在一瞬间全部钻进我的脑袋里。 就那么一瞬间。 我看着面前的江阳,他在等待我把他拉上来。 我慢慢松开了抓住他的手,说:“我没有力气了,你抓着栏杆坚持一下,我去找人帮忙。” 江阳看上去很疲累,刚才那番折腾消耗了他不少体力,他现在的力气仅够抓住栏杆,但他依然支撑着冲我笑:“我等你。” 我转过身,弯腰捡起试卷和课本,还有那只烟头。不敢回头看身后艰难支撑着的江阳,逃也似的冲下了楼。 中途楼梯上有零散几个人路过,只要我喊住他们,带他们去顶楼,江阳就有救了。可我的大脑和舌头像是不会运转了,我的双脚控制不住的想要逃。我迫切的渴望逃离学校,逃离那个冲我微微笑着说会等我的江阳。 可我一跑出教学楼底楼的大门,江阳就直直坠楼在了我脚下。 我低头看着溅在自己鞋上的鲜红色血液,才蓦然清醒。 ——我等你。 江阳躺在血泊中,眼睛微微睁开,一动不动的盯着我。 我的双手剧烈颤抖着,怀中的课本全部砸落在地,其中一张试卷飞到了江阳脸上,恰好盖住了他那双直勾勾注视着我的、死不瞑目的眼睛。 急救车迅速过来拖走了江阳的尸体。 然而这仅是个开始。 我手脚冰凉的站在不远处,看见了完好无损站在大楼底下的江阳,或者说,他的鬼魂。 他甚至抬手冲我打了个招呼。 所以当那天晚上他出现在我们班教室时,我心如死灰的以为,他一定是回来找我复仇的。 然而。 “我忘了自己自杀的理由,”厕所的灯忽明忽暗,他歪头冲我轻松的笑笑,“你去帮我查出来。” 他忘记了。 忘记了自杀的理由,忘记了所有不愉快的回忆,忘记了我。 但这依然消减不了我对他的恐惧。 可我无处可逃。 只要我还在这个学校上学,就一定会遇见他,他就像尽职的背后灵,时刻跟随在我左右。 我甚至绝望的想到了转校。 直到那次被关在器材室。 我从小就怕黑。在狭小密闭的器材室更是恐慌的不能自已。 一想到可能会被关一整夜,我陷入深不见底的绝望中。 是江阳化解了我心中的不安。 虽然他不耐烦的紧皱着眉头,嘴上骂骂咧咧,甚至以此威胁我替他寻找自杀的理由。 但他却像一个发光体,照亮了狭小密闭的黑暗空间,让我不安而又慌张的心,慢慢沉静下来。 那天晚上我们坐在器材室的床垫上,他有一搭没一搭的讲冷笑话给我听,如果我不笑,他就板起脸冲我怒目而视,我立即弯起嘴角赔笑,他才清清嗓子接着讲下一个。 其实……他也没那么可怕。 我开始渐渐习惯江阳的跟随,习惯江阳脸上戏谑的神情,习惯江阳不耐烦的粗口,习惯江阳嘴角弯起的弧度,习惯江阳每天早上出现在校门口,双手插兜冲我道声早安。 他是我人生中结交的第一个朋友。 朋友,多么温暖的词汇。 然而这位给我带来无限温暖的朋友,却是被我亲手害死的。 他一无所知的跟随在我左右,冲我皱眉冲我笑,甚至主动帮助我追求慕容泉。 我心中的悔恨伴随着时间的推移愈来愈深。 如果那时没有松开手就好了。 如果江阳不要恢复记忆,一直陪在我身边就好了。 我们一起看漫画、看球赛,一起聊天。 我以为我们可以就这么过一辈子。 一切只是我以为。 当江南一脸平静的说出“江阳是因为我才自杀的”时,我扬起手,试图替江阳给她一巴掌。 可是最没资格打这一巴掌的人,其实是我才对。 在最后时刻给了江阳活下去的勇气是我,放开江阳手的却也是我。 我才是最不可原谅的罪魁祸首。 而江南凑到我耳边轻声说:“迟早会想起来的。” 迟早会想起一切的。 迟早会恢复自杀前所有的记忆。 迟早会想起他的亲jiejie和我这个所谓的好朋友,就是致使他死亡的真正理由。 迟早会从阳光、乐观、无忧无虑的江阳变成满腹怨恨、被黑暗和痛苦活活吞噬的怨灵。 温暖治愈的笑脸,迟早会消失的。 我没有勇气去想象江阳知晓真相后会用什么样的表情看向我。 连想都不敢去想。 答应江南协助他们一起送江阳升天那天,我跟江阳一起走遍了校园的每一个角落。 他一无所知的陪我闲逛,以为我只是心血来潮想参观学校。 却不知我是打算留下与他在一起的美好回忆。 我们来到cao场,江阳又做了个标准投篮姿势,接受我崇拜的目光后得意的说:“你小子给我好好练球,争取加入校篮球队,到时候混个队长当当,不愁没女孩子追!” 我咳了咳:“……我又没想让女孩子追。” “那男孩子?”江阳斜瞄着我。 我窘着脸不说话。 江阳戏谑的笑,随即又一本正经道:“到时候,教慕容泉投篮的重任就交给你了。” 我愣住,看着他脸上认真的表情,胸口微微发闷。 接着又去了器材室。 江阳蹲下身研究器材室的大门,道:“下次如果再被关在里面,就用吃奶的力气去踹门,我观察过了,这个破铁门已经生锈了,一踹就开。” 不踹开也没关系,反正有你陪着我。 很想这样跟他说。 可话到嘴边,却成了淡淡的一句“嗯”。 然后是图书馆。 “我活着的时候,一次也没有来过图书馆。”江阳站在一排书架前,一身白衬衣的他显得很温顺,看上去就像来图书馆认真看书的乖学生。 “这几天一直跟着你呆在这里看漫画,感觉倒也不错。”江阳继续说,似乎是看中了书架上的一本书,伸手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