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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守绎,终于攀上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仕途巅峰,权倾朝野,无人能及。甚至有史官大胆预言,今后的大曜帝国,将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处于闻氏称霸的时代。 但是谁都没有料到,向来做事谨慎的闻守绎,竟会在他三十三岁寿辰那一夜,被人一剑穿心刺死在自家后院的荷花池畔。 所谓“树倒猢狲散”,曾经权势滔天的闻氏一党,一夕散尽。 而当追溯起这位年轻丞相的十余年为官经历时,人们惊讶地发现,闻守绎竟不曾娶妻生子,也不曾纳过小妾,平日里除非应酬,否则绝不踏足风月之地,私生活干净得如同一张白纸。 *********************************** 注:本文背景架空,官制方面参考汉代的三公九卿制度,后文可能会因情节需要略有改动,经不起考据,请勿较真。^_^ 第一章 成帝六年,春。 三月的帝都繁京,冰雪初化,空气中透着凛冽的寒意,一张口便能吐出一串白雾。 这一日清晨,城门刚开不久,便见一辆上了年纪的破旧马车颤颤巍巍地驶了过来。 驾车的是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只不过全身缩在一件破旧的棉皮袄中,一边挥着缰绳,一边还在瑟瑟发抖,模样颇有些滑稽。 当马车来到城门前,守城士兵便将马车拦下,做例行盘问。 “哪儿来的?” “回官老爷的话,咱是从文锡郡来的。” “车上还有什么人?” “车上坐的是我们家少爷,还有一个……跟我一样是随行小厮。” “让车上的人下来。” “官老爷,这……” 小伙子似乎有些为难,盘问的士兵立即瞪起了双眼:“怎么,你们家少爷就这么金贵,连露个面都露不起?” “哪里的话,入城盘查,我们自当配合。”话音稍落,便见一只皮肤白皙却又骨节分明的手掀开了车帘,随即一名书生模样的年轻人不慌不忙地下了马车,淡淡望着士兵。 士兵上下打量了对方一眼,见这年轻人虽然穿着质朴,但不知为何,看起来并不显得太过寒酸,反而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子清俊儒雅,让人不敢逼视。 士兵一时间看得有些呆,此时他的同伴走过来,接了他的口问道:“不是说车里还有一个吗,怎么不出来?” 年轻男子解释道:“我那小厮刚生了一场大病,身子骨弱,经不起这外头天寒地冻,还望两位官爷体谅。” 那士兵却懒得听他解释,径自来到马车旁,一掀车帘喝道:“出来!” 车内蜷缩着一个瘦弱的身影,闻声颤了颤,却往更深处躲去,让人看不清面貌。 士兵正想伸手将那人拽出来,却听一旁年轻男子慢条斯理地道:“官爷盘查,也得有盘查的手续才是,怎么不问缘由便强人所难呢?” 那士兵刚要发作,便见男子自袖间抽出一封信与一副卷轴,递了过来。 士兵一怔,接过信笺展开一看,顿时惊出一头冷汗——这竟是出自当朝丞相闻守绎的一封亲笔推荐信。 再看那卷轴,则是来自光禄勋的一道调令:着令文锡郡府下议曹史韶宁和调入繁京,担任光禄勋议郎一职。 “原来是韶议郎,失敬,失敬。”士兵立即换了一副嘴脸,恭恭敬敬地将推荐信与调令双手递还,“之前小的有眼无珠,言语上有所冒犯,还请韶议郎海涵。” “好说。”韶宁和将东西收回袖间,不咸不淡地道,“盘查结束了么?” “结束了,结束了。”两名士兵点头哈腰地躬身退至一旁,“韶议郎走好。” 韶宁和于是又不疾不徐地回到车内,道了声:“万木,走吧。” 名叫万木的驾车小伙子,满眼戏谑地看了看那两名士兵,然后一挥缰绳,驾着马车绝尘而去。 两名士兵目送马车远去,抹了抹额上细汗,直怨自己倒霉,居然大清早的就踢到了一块铁板。不过这事也怨不得他们,谁让那韶议郎明明官职不低,却偏要装得如此清贫呢? 但这一点他们倒是错怪了韶宁和,因为这位韶议郎,不是装穷,是真穷。 马车在一处民宅前停了下来。 韶宁和下了马车,对万木道:“把伶舟安置好,再替他请个大夫来看看。” 万木爽快地应了一声,见韶宁和提了一只礼盒,没有要进宅子的意思,问道:“少爷,您不先进屋暖暖身子?” “不了,我赶着去丞相府。” 万木看了看韶宁和这一身风尘仆仆的模样,皱眉道:“少爷,不是我说,您这一身打扮,也略寒酸了些,如此去见丞相大人,未免有些失仪吧?” 韶宁和不甚在意地笑了笑:“我家里是什么状况,丞相大人岂会不知。我又何必做那些多余的表面功夫。”说罢,提着礼盒徒步离去。 万木看了看韶宁和的背影,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这位主子平日里性情温和,对着下人也没什么架子,但执拗起来的时候,十头牛都拉不回。 如此感慨了一番,他想起马车里还躺着一个病人,忙掀开帘子往里探了探,说道:“伶舟,醒着么?咱们到了,该下车了。” 那人依然蜷缩在车厢角落里,没有答话,只是有气无力地晃了晃手。 万木于是打开车厢门,将那人抱下车来。 伶舟约摸十五六岁的模样,身子骨尚未长开,人高马大的万木轻而易举地便将他抱进了屋子。 他将伶舟放在一张躺椅上,抱歉地道:“这屋子是刚租的,还没打扫过,灰尘有些厚,你先将就躺躺,等我把里里外外打扫干净之后,再帮你换身干净的衣服。” 伶舟看了他一眼,乖顺地点了点头。 这伶舟是韶宁和与万木来京的路上顺手救下的一名少年。 当时他们驾着马车在荒郊野地中穿行,无意间发现一名少年倒在雪地中,浑身是伤,奄奄一息。 他们不知少年身份,只在他腰间发现一块刻着“伶舟”二字的名牌,猜测他可能是附近某家小倌馆中的伶人,“伶舟”应是他的艺名。 他们将伶舟抱上马车时,伶舟已经气若游丝,看起来似乎撑不过多少时间了。但韶宁和还是决定将伶舟带到下一个落脚的镇子,找个大夫看看,就算救不回来了,好歹也能有个长眠之地,不至于曝尸荒野变成孤魂野鬼。 出人意料的是,他们还没有抵达下一个镇子,伶舟便又回过气来,渐渐恢复了生命的迹象。 但这伶舟却是个怪人,他睁开眼见到韶宁和时,拽着他的衣袍很是抓狂了一阵,后来为他清洗身体时,他对着洗脸盆又抓狂了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