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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了不多时已能嗅见药香,只需转过去便能进了正门,转角处却突然人影一晃,出来个人,流珠一惊,随即又笑了,“二小姐怎么跑这里来了,别熏着了,去外边玩玩吧。” 女英挥着手帕掩嘴,“我寻jiejie一路过来,这东宫的回廊家里果真比不得,竟是寻丢了。” “王妃回寝宫那边了,恐怕一时不得空。” 女英反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我…我没想近日东宫里事情多,姐夫又病了…不如我先回去好了。” 流珠早便觉得她今日来得不巧,再留也是无暇顾及,碍于自己是个下人哪敢随意做主,仍旧是好言挽留,女英执意不再打扰,也就随她去了。 “得了空和jiejie说一声,改日女英再来。” 流珠答应着,喊人送她出去,“药房里无人看着,恕流珠不能亲送,二小姐路上小心。” 女英笑着离开。 出了东宫,女英坐上马车,指尖却仍带着些药渍,她细细地嗅,药理总还是懂得的。 那几味药放进去,李从嘉立时便需睡上许久,今日的事情必是要误了。 哪还管些轻重,女英笑起来,掀起帘子回望正午光影之下的东宫楼宇,这要是jiejie熬的,误了他的事情,可怪不得别人。 寝宫之中,娥皇守着李从嘉,更不想其他,哪里知道女英一路尾随,看jiejie做些什么,只见得娥皇去熬药,心里动了念头。 娥皇刚刚出来,女英便进去,可惜出来还是遇见了流珠,多留无益,不如离去。 女英便是如此,豆蔻年华便心下波折,更不管些人情世故,若是高兴起来,天地之间便浑然只得她一人。 所以她幼时见得李从嘉,便以为自己能看一世。 街上热闹起来。 女英突然想起那只香包来,女英摇头,还是取回来好,心下挣扎半晌记得他当日的目光,明知她失了一切风仪仍旧如故。 十几岁的年纪却太早学会叹息,就像她当日挥手掐断花茎。 庭下丁香千结。 日影微斜,刚刚服过药,李从嘉微微支起上半身,看见娥皇正陪在身边,“什么时辰了?” 娥皇覆掌过来试探温度,皱起眉来,“未时,怎么仍在发热?这可怎么好......” 李从嘉笑,“刚服的药哪里这样快?” 娥皇知他睡不暖被,唯恐他还觉得冷,不住地替他压被子,“这样如何出去?不如去和父皇告假,今日便好好歇歇吧?” 李从嘉微微扶着额,“我本无大碍,不过早起有些倦,刚睡醒便觉得好些了,只不过…”也许是那汤药温热,暖进心里竟然重又觉得困乏,他轻轻地揉着肩,娥皇仍旧不放心。 “今日歇歇许就能大好,出去劳顿又要拖累数日。” 李从嘉却格外坚定,“真的无碍了,我再躺一会儿便起来。” 娥皇无法,只得去把香续上,“尚早,再睡一会儿吧。”把那绣枕放平,看他缓缓躺下。 也不知是怎么了,原本醒来头脑清醒得多,李从嘉只是想要好好地合眼歇歇,不多时便该动身出去了,却不知道刚刚闭上眼就重被拖进昏沉梦境。 若是人生如梦多好,他就能和他执手天涯。 梦中楼上月下,他眼见离那飞檐愈发遥远,阁楼顶处剑眉男子蓦然惊动,不断不断下坠,心底却毫不恐慌。 是真的觉得没什么。 想看看,他会不会跳下来。 他便真的跳下来。 笙鼎楼的夜。 其实我在意你,在意到宁愿死在你手上。 临近了傍晚,娥皇见李从嘉未曾醒来,见他呼吸绵长,竟是睡得极沉稳。低声唤着,“从嘉?从嘉?” 他并无反映,娥皇探手去试,热度消褪,额上见了细密的汗意,她放下心来,重又唤了几声,“不是要出去?从嘉?” 他梦中微微皱起眉。 “有没有人说过你的腕子很美?” “有,”李从嘉一瞬间极细微的心情,“你。” 该是有什么事情忘记,他轻轻叹息,却不愿醒过来。 就当我一晌贪欢,如若我的人生仅仅能在梦中恣意。 第一百二十三章 倾魂为君殇(上) 临近了傍晚,娥皇见李从嘉未曾醒来,见他呼吸绵长,竟是睡得极沉稳。低声唤着,“从嘉?从嘉?” 他并无反映,娥皇探手去试,热度消褪,额上见了细密的汗意,她放下心来,重又唤了几声,“不是要出去?从嘉?” 他梦中微微皱起眉。 “有没有人说过你的腕子很美?” “有,”李从嘉一瞬间极细微的心情,“你。” 该是有什么事情忘记,他轻轻叹息,却不愿醒过来。 就当我一晌贪欢,如若我的人生仅仅能在梦中恣意。 安东寺悠远深沉的钟声重又响彻金陵。 入了夜。 赵匡胤便衣而出,缓缓去向笙鼎楼,数年而来,第一次真的遍身轻松快意,他应过的,一定会来。 手里锦布护着那一袭长卷,画中之人无目亦能倾尽天下。仍是走进最顶楼的那间木阁,听人说起,吴王再没有回来过,赵匡胤看那室内陈设未变,清清淡淡的调子,果然是他的性子。 赵匡胤立于窗边,眼底俱是那一日他衣袂翻飞,梦中楼上月下,眉眼依旧。 草色如青,长空雁回。 独守的滋味不好,夜幕低垂之时,赵匡胤见得街市上点起灯火,空气里满是温润的脂粉花香。 如果人生能够彻底推翻,这一次,他绝不会跟他跳下去。那样你和我,就都可以放手一搏。 凌空的那一瞬间便注定此生遗憾。 可惜你我都不喜欢遗憾这样的字眼。 安东寺晚钟已过。 街上人影交叠,楼上之人看尽三千繁华,地衔金作埒,水抱玉为沙,苍茫烟雨竟无论如何寻不见一缕天水一色。笙鼎楼至高之处寂静无声,细细地低迷乐音格外清晰,秦淮河画舫香榭惊破丝竹声声,晕着水气便能摇曳人心,江北之人何曾领略如此人间丰饶景致,一行来了便惊叹于这醉骨温婉,流连于江南景致竟能忘乡,赵匡胤想到那几个没出息的随行,不过是见了一面,竟就一夜偷偷议论南国吴王名不虚传。 他在太多人心里都不真实。所以越发逼得人想要看他的喜怒,想看他若是失了一切,还能不能依旧如故。 就像这画一样。没了眼目,他还会是谁。 夜深,街市竟无睡意。 谁家阁楼之上添酒回灯,又是一曲,“转烛飘蓬一梦归,欲寻陈迹怅人非,天教心愿与身违。待月池台空逝水,荫花楼阁谩斜晖